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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纠缠,片刻之后,裴振衣冷漠地移开了眼道:“唐五姑娘怎忽地出现在这儿弹箜篌了?”
 宝颐仍不错眼地看着他,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真不愧是你,”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嗤笑了一声道:“唐五姑娘手段了得,哪怕在泥潭里头也总有法子爬出来,死死抓住能救你的人,裴某佩服。”
 这竟是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宝颐一阵恍惚。
 他的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好不容易过来了,莫要浪费这个机会。”
 说罢,他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未再多言。
 歌舞升平的鱼丽之宴上,他一身阴郁地坐在原处,将空空的琉璃酒盏往宝颐的方向推了一寸,似是在暗示什么。
 只是他神情依然那么倨傲莫测,叫人拿不准他的心思。
 “唐五姑娘?靖川侯?”
 没料到宝颐来头如此之大,席上数位男子皆一片哗然,纷纷放下酒杯,目光惊疑不定地四下逡巡。
 只有燕王那儿悄无声息。
 ——自宝颐抬头起,他的一对眼睛便黏在宝颐身上没下来过,惊艳得竟有些痴呆了。
 愣了甚久,他才结结巴巴开口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宝颐没说话,好像有人把她的舌头箍在了上颚处,动弹不得。
 最后一点指望被摔得稀碎,她心里自嘲地笑。
 她可真是天生贱骨头,为什么还要期待裴振衣救她?难道那日司业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他恨她,恨得想让她一辈子陷在教坊司里卖笑。
 她还记得那四个字,严加看守,或许在他眼里,她只是个狡猾的犯人罢了。
 一直是自己在一厢情愿,竟还做着他回心转意的美梦。
 也罢,既然他这么狠心,她也没必要再念着旧情。
 爹娘还在狱里等她呢。
 只不过略伤心了一刻,宝颐站直身子,恰到好处地拗出圆润的腰臀曲线,对燕王盈盈一笑,掐着做作婉转的声调道:“回殿下,妾身姓唐,名宝颐,颐养的颐。”
 这一笑明艳动人,顾盼生辉,见者无不口干舌燥,讷讷无言。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燃烧着熊熊怒焰的目光猛然射向了她。
 宝颐不动声色转过身,只给他留了个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
 她来时打定了主意,定要勾引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来救她出苦海,在座的这些人里,裴振衣选不得,坐在下首的这些人则身份不够,瞧来瞧去,也只有这个燕王还算合适,他虽不成器,可好歹是圣上唯一的胞弟,宝颐很确定,他有赎走她的面子。
 至于能不能帮她家人脱罪,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况且,裴振衣不是想看她在教坊司里卑躬屈膝,受尽折辱吗?好,她这就成全他,她唐宝颐别的不会,勾引男人的能耐还是有的。
 人尽可夫,父一而已,又不是非要他不可。
 想到了此处,宝颐反而有种豁出去的畅快感。
 以色侍人说出去难听,可只有从这里爬出去了,才有办法谋求后路。
 这种关键的场面上,身上妖娆的破布俨然化作了她的战衣,宝颐一边恨不得这身衣服能再勾人点,一边款款提起纱裙,走上前去,素手落在桌角的飞鱼纹镶红宝石金酒注上,轻声道:“妾替王爷斟酒。”
 她的手莹润好看,指如削葱,覆在酒壶的红宝石提钮上,好似一段柔白的雪。
 燕王在美色震慑下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力气,梦游一样不住点头:“好,好。”
 宝颐又是羞赧地展颜一笑。
 勾引燕王惊人的顺利,她手不够稳,控制不好那沉重的金壶,不小心泼出了两滴酒液。
 宝颐适时地低低啊了一声,燕王反应过来,急切问道:“怎么了?”
 宝颐翻过前些天关禁闭时因点火划伤的指尖,轻声道:“酒水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冲撞了王爷,是妾的错。”
 “让本王瞧瞧!”燕王的保护欲大盛。
 蓦地,两人头上笼罩下一片阴影。
 只听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宝颐手中酒壶砰然坠地,咕噜噜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滚出老远,酒液泼了一地,如血色的醇香霜花,在空气中慢慢弥散。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用一种堪称野蛮的力道,宝颐吃痛,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气。
 对方动作一顿,微微放轻了一点,却仍桎梏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那人身上有熟悉的气味,宝颐低低对他道:“你放开我。”
 对方没有回答,由拽她手腕转为把她的整只手包入掌心。
 在席间诸人的惊呼声中,那人浑身冒着火气,喷出的鼻息如吐火的恶龙,他就这么拉着她,一脚踹开门,大步往外走去,宝颐踉踉跄跄地跟着,身上轻薄的纱衣随着脚步上下翻飞,衣摆上还滚着零落的酒水,浓红如花。
 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先前嘲讽于她的那月琴姑娘双目圆瞪,震惊之色浮了满脸,嘴唇翕动,连琴都险些没端稳。
 “裴大人……”
 “姓裴的,你发什么疯!”身后传来燕王不满的叫声。
 裴振衣充耳不闻,狠狠摔上了花厅的大门。
 一出得门,侍卫慌忙迎了上来,裴振衣环顾四周,冷冷吐出一字:“滚。”
 众兵士踟蹰片刻,只得退让。
 天色凄冷如凝滞的潭水,他将宝颐拉过一段狭长的廊桥,宝颐只觉一只只红彤彤的灯笼从身侧掠过,等最后一只灯笼飘过她的头顶时,背后一凉,裴振衣把她压在了一块高耸的山石上,覆盖着紧实肌肉的手臂横在她两侧,她被锁在这一小方天地中,动弹不得。
 宝颐仓皇抬起头,正撞入了一双怒不可遏的的眼里。
 “唐宝颐你可当真是出息了!连燕王够敢招惹,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身后站着什么人?你若是当真勾走了他,明日就要被太后娘娘的鸠酒送上西天,全尸都未必留得下!”
 熟悉的斥责劈头盖脸向她砸下。
 他素来清冷,没想到也有这般发怒的时候,宝颐被他训得懵了——她只知道燕王身份高,可全然没想过他说的这些弯弯绕。
 夜风掠过树梢,灌入宝颐薄薄的纱衣中,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裴振衣见她被寒风吹起的袖管,更是气得脸色发青:“你这是什么打扮,教坊司未免太不像话,怎能做这等伤风败俗的衣物!”
 宝颐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惹怒裴振衣,可捕捉到他不加掩饰的厌恶时,她心里的弦突然就断了。
 都不要她了,还管她穿什么衣裳?
 铺天盖地的委屈和愤恨涌上心头,她拼命挣扎起来,咬着牙道:“伤风败俗?我瞧裴大人看得很是入迷,还以为你们男人都喜欢女人这样浪荡呢!”
 “我还不至于如此荤素不忌,你道你是天仙下凡吗?”裴振衣怒火正盛,说出的话越发难听。
 “我就知道你早就瞧不上我,”宝颐颤着声道:“让他们苛待我也就罢了,裴大人为何还来教坊司瞧我的笑话,丢弃过大人的人如今沦落至此,大人可觉得足够快意了?”
 “唐宝颐你究竟长没长脑子!”裴振衣只觉鸡同鸭讲,恨不得撬开宝颐美丽的小脑袋,看看里面究竟灌了几斤浆糊:“燕王订婚在即,突然异想天开来教坊司办宴席,圣上怕他胡乱作闹,才派了我来盯着他,来前根本想不到会碰上你,何谈看你笑话!”
 思及此处,又是一阵邪火蹿上心头:“才进来几日的姑娘便拎出去见客,教坊司竟如此藏污纳垢!”
 宝颐心道教坊司不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么,满帝都人皆知这是什么地界,怎地就他闭耳塞听?
 打量她落难了好糊弄不是?
 她扭过头道:“对,裴大人光风霁月,当然不知教坊司里是什么光景,也不知我在里头都受了什么羞辱。”
 “我若真想狠狠羞辱你,你以为你能受得住我的手段?”裴振衣道:“天都卫牢房中不乏折磨人的物件,你大可以一试……”
 说到一半,他猛然住了嘴,神色有些古怪,不知在心里幻想了什么情景,耳尖竟染上几分绯红色。
 宝颐说不出自己是释然了还是更加憋闷——裴振衣此行原来不是来探视她,那不就说明,他全然把她扔在脑后不管了?
 这个人真可恶,管杀不管埋。
 夜风灌入她的袖口,宝颐这才发觉,拉扯间,她身上的薄纱大袖已经被拽破了一道裂纹。
 正是肩膀的位置,欲盖弥彰地露出一小片雪肌,明月一样皎白。
 裴振衣忽然回过了神,蹙起眉尖,眼神陡然锐利三分:“……你方才说,他们苛待你了?”
 他还装傻!
 宝颐推搡他撑在她脑袋边上的手臂,恼羞成怒道:“裴大人何必假惺惺呢,司业都已告诉我了,是大人您金口玉言令他们对我严加看管,我倒是想问问,宝颐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值当被如此赶尽杀绝!”
 裴振衣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谁假惺惺了,谁对你赶尽杀绝?”
 他明明只是让教坊司看管她一二,不要让这笨蛋无头苍蝇一样病急乱投医,把自己卖给某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可到她嘴里,怎么就成了对她赶尽杀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