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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骰子

 金恪说明天要回洋荆,不过向游隼要了他家地址,说改天去。
 自上次从医院回来,他和金恪在微信上聊天频繁了不少。虽然老是和金恪见面,尤其在医院见面,但金恪是真忙。天天走机场。洋荆那头剧组等他去,可他又不能一直呆在洋荆。
 以前除非有剧本的事儿,游隼也不太好意思找金恪,没话聊。
 但可能债多不压身,钱欠得多了人脸皮也就厚了,现在金老板还在百忙之中给他当“信息素志愿者”,游大少爷倒是很好意思找人家了。
 谁让金恪也三天两头老找他。
 游大少爷心想:金恪可能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了。
 也不是老好人,就是……处起来舒服。
 这几天游隼很喜欢临睡前找金恪聊一会儿。
 -ys:睡了吗?
 现在金恪回消息比以前快了,不说秒回,但至少不用等半天。游隼自恋地想:金恪不会把他设成特关了吧?
 -金恪:还没
 临睡前能聊些什么?就是些没营养的废话。但游大少爷这两天就迷恋上了啰啰嗦嗦和金恪说一大堆废话的感觉。
 他这些狗兄弟,也就金恪肯听他说,又不骂他屁话太多。
 游隼抱着手机,敲了几行字,又嫌敲字累,困困欲睡地趴在床上给金恪发了一段巨长、无敌啰嗦的语音,事无巨细、流水账一样地把他今天干了些什么,都给金恪说了一遍。
 连公司楼底下新长出来的狗尾巴草都没落下。
 游大少爷也不是话痨,就是觉得和金恪说话舒服。甚得他心。
 “我明天去申港,”游隼说,“arthur在申港办秀,明天是明年的春夏高定场。”
 他困难地睁开一只眼皮,看看金恪都给他回了什么。
 金恪一边听,一边给他回消息。
 -金恪:正好我明天有工作也要去申港
 -金恪:你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
 -ys:上午
 -金恪:哦,我是下午的飞机
 从承平飞到申港,大
 约两三个小时。申港市在南方,国内的金融中心,不少艺人都在申港落户,不过游隼还是习惯住在北方。
 这次arthur在申港办秀,不少当红明星都会去。
 顶奢品牌素来有蓝血红血之说,作为老牌蓝血顶奢,arthur的秀场一向一票难求,艺人年年抢title抢得头破血流。
 游隼的时尚资源一直很好,从去年他从prima退团,就和arthur签了品牌大使合同。
 他是arthur历任品牌大使里,最年轻的一个。
 -金恪:这几天要见面么?
 游隼犹豫了会儿。这几天他还没有易感期的感觉,但随时来也不一定。
 按宋老头的说法,要是提早接触,“疏导”信息素,也可以起到预防作用。预防得好,还有可能恢复到一个月一次易感期的正常水平。
 -ys:我在申港呆两天
 -ys:后天你有空么?
 -金恪:可以
 -ys:那我后天去找你?你住酒店么?
 -金恪:不一定
 -金恪:我后天给你发定位
 游隼想了想。
 -ys:要不你现在就发给我吧,我看看在哪
 -ys:万一离得远,我提早走
 申港和承平一个德性,挨得远的得七八十公里,要又正逢堵车,开车仨小时都到不了。arthur办秀的地方又选得特别偏,游隼订的酒店挨着秀场,但离市中心十万八千里。
 金恪那头过了会儿发过一个申港市定位。
 -金恪:暂定这儿
 -金恪:你方便么?
 不是酒店,是一处高级小区,可能是金恪在这儿买的房子。
 小区离秀场只有几公里。
 游隼愣神,心想:金恪是故意挑的这儿吧?
 这样他方便,就算走着去半小时也到了。不耽误他时间。
 游大少爷有点儿感动。
 -ys:方便方便方便,那后天见
 -ys:我先睡了
 在他锁上手机前。
 -金恪:晚安
 -金恪:[心]
 游大
 少爷不知道怎么的,心情突然特别好。
 都说秀场如战场,游隼光是个过去到前排看秀的,就一落飞机立马被拉去做造型。要穿的外套、内衬、裤子、鞋、配饰甚至袜子都是早定好的,从头到脚,全套arthur。
 游隼觉得很无聊,心想幸亏他不是女明星。
 前几天他刚打过耳骨洞,还有点疼,今天是第一次上耳钉。
 这次秀场的主题比较浮夸,游隼左耳廓上穿了两个微微弯曲的蛇鳞银环。当然,也是arthur的。
 游大少爷揽镜自我欣赏半天,觉得自己戴着耳骨钉很帅,就侧过脸来自拍了两张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但发朋友圈前,他想了想。
 先把照片发给了金恪。
 -ys:/jpg
 -ys:/jpg
 -ys:/jpg
 游大少爷从左起0度角、45度角、90度角,全方面、无死角地和好兄弟分享了自己三张帅照。
 和人装逼的精髓,就是最后再加上一句故作掩饰的话。
 -ys:耳骨钉很帅
 -ys:推荐
 游隼本来想等等金恪回他,但刚发出去手机就被抽走了,又被拉去拍照片。
 上午做造型,下午找地方出片子发微博,大秀从五点开始,临去秀场前,还得再补一次妆。
 作为arthur的品牌大使,游隼的座位毫无疑问在第一排。
 arthur这次的春夏高定秀场的主题是绘画上的抽象主义,秀场被布置成一条长长的画廊,台布上沾着设计出来的油画色块,墙上挂着一幅幅画。arthur家底厚,不少用来装饰的画都是从展览馆借来的名品。
 走秀分上半场和下半场,各四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一共一个半小时。
 媒体挤在秀场入口,给来看秀的宾客们定点拍照。
 游隼今天穿着的都是品牌方给准备的,白色的高定西装,色块泼彩,好像整套衣服本身就是一幅油画。冰冰冷冷的银鳞耳环闪着光。
 媒体没让
 他走,多拍了他一会儿。
 游隼漫不经心地插兜等着走,却突然从余光扫见一张他不太乐意看见的脸。
 江崇。
 江崇旁边的是谢瑞轩。
 明星来看秀,也有个品牌立场问题。邀请你来,说明要么你和品牌已经是合作关系,要么你们其中一方非常希望以后有合作关系。
 游隼没想到江崇会来。
 江崇和arthur没有合作关系,倒是刚和上个签合约的高奢品牌合同到期。
 谢瑞轩是一直arthur的秀场场不落,prima经纪人费了老命地想给谢瑞轩争取个高点儿的title。但谢瑞轩在团里人气不算最高,又长了张这种追求高级感的秀场最不喜欢的娃娃脸。
 去年他直播rap骂游隼,说游隼背信弃义、欺负队友、舞台划水、不认真训练……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队友现身说法,哪儿还有不信的道理?
 再说刚开始,大家都在骂,他骂骂也没人较真。还有小粉丝因为直脾气粉上他的。
 可从《街舞角斗场》播完后,他那几首rap就变了味了。
 这叫划水,你是什么?
 垃圾吗?
 给你个节目,你能去和冠军rapper比?
 谢瑞轩这档子本来是爆料赚粉丝的事儿,从直脾气人设,变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变成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五。
 游隼没转头看,转身进了秀场。
 他不关心谢瑞轩。从还在团里的时候,他和谢瑞轩私底下就没说过几句话。
 谢瑞轩一向江崇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
 他恶心江崇。
 arthur还是要脸面的,也不缺自家品牌大使和老队友坐一块的这点儿流量。t台两边狭长的座位,游隼在这头,江崇几乎在对角线上的另一头。
 明星模特儿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过来,谁都想坐第一排,可不是人人都能称心如意。
 游隼正在观景绝佳的位置上,正对面两个座位的空,挤进三个女明星来。不知道是谁占了谁。
 坐正
 当中的女明星颇美艳,谁也不看,笑着拨弄头发。左边的女明星挂着微笑,朝另一头翻了个白眼。右边的女明星最瘦小,挤得屁股都要坐不下了,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仓促尴尬。
 这么多双媒体眼睛看着,也不知道晚上谁能上热搜。
 游隼左手边是四大刊之一的杂志主编,右边是arthur这两年尤其青睐的一个alpha当家女模特。
 寒暄过几句,大秀正好也开始了。
 看秀也挺无聊的,游大少爷这时候都觉得那些看得津津有味的都是装出来的。
 游大少爷支着下巴,从前天早上他吃了什么,仔细回忆到昨天晚上他吃了什么,又开始展望今天晚上他吃什么。
 他没忍住拿出手机来,玩了两局消消乐。
 他想了想,打开微信、金恪。
 -ys:陪聊
 -ys:要不要?
 他翻上去,给金恪发的那两张耳骨钉照片,金恪很捧场,又很走心地夸了他几句。
 游隼心情大好。
 -ys:今日特惠,免费不要钱
 游隼好像能听见金恪笑。
 金恪回他了:
 -金恪:那聊什么?
 随便聊。
 游隼现在已经是闲出屁来了。让他去做两道数学题,他没准都能答应做。
 底下玩手机的也不光他一个,干在这儿坐四十分钟,还有下半场,一节课上四十分钟都嫌没劲。
 -ys:摇骰子,谁点数大谁赢
 -ys:来不来?
 -金恪:赢了有什么奖励么?
 游隼平常和段明绪他们玩这种无聊小游戏,都是发点红包,要不叫声爸爸。
 -ys:要不你提?
 -ys:真心话大冒险?
 -金恪:也可以
 -ys:那行
 -ys:不过我在看秀,要我输了,你别太过分
 -金恪:那给你选真心话可以么?
 游大少爷发了一大串可可可可。
 -ys:第一把
 他屏住呼吸,从微信表情里,翻出那个随机小骰子。
 投!
 骨碌骨碌。
 三个点。
 游隼不满地皱起眉头来,这不悬了么。
 金恪。
 五个点。
 -ys:。。。
 -ys;你来
 游隼凝神屏息,心想金恪不会问他什么很变态的问题吧。他微信列表的狗兄弟们可没少问过,从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到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裤,连上次打飞机是什么时候都他妈能问出口。
 虽然也是兄弟,但在金恪面前,游大少爷想,稍微给自己留点儿形象。
 -金恪:和我讲一件你小时候有意思的事
 -金恪:可以么?
 游隼松了口气,心想那有什么不可以。
 他小时候喜欢花花草草,但连小仙人掌球都给他养死了。但这事儿不光彩,不能说。
 游大少爷想了想,于是把他小学有个隔壁班小女生来找他,说找不到班级在哪儿了,他把人领回班级的这件事儿,增光添彩地说成了一段见义勇为、勇斗匪徒的英雄故事,给金恪发了过去。
 -ys:第二把
 -ys:来
 投!
 五个点!
 赢——
 金恪投出六个点。
 游隼:“……”
 -ys:。。。。。。
 -ys:那还是你,问吧
 -金恪:你生日是哪天?
 游隼心想:金恪人真好,说给他放水,就给他放水。
 比比。
 什么叫兄弟?
 换个人,能叫他脱了裤子上t台走两圈。
 游隼回了生日,他生日在春天。
 -ys:来来
 -ys:继续,我还不信我赢不了了
 然后他连着输了十四把。
 他不停输,金恪不停找问题问,还要放水。从生日问到了喜欢的天气,问到了都在哪几所学校上过学,问到了有哪些朋友关系比较好,就差问游隼,是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了。
 游隼都不知道是在折磨他,还是折磨金恪。
 -ys:。
 金恪倒脾气很好,也没嫌他烦。
 -金恪:有喜欢的人么?
 -ys:
 目前没有
 然后又输了一把。
 -金恪:前男友,前女友,或者上一个暗恋对象是什么样子的人?
 游隼:“……”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暗恋史。哪怕有,他也忘了。
 上学那几年,他光顾着和兄弟玩了。后来出道,在prima那两年公司盯着,不让谈恋爱。
 不让谈恋爱,但可以约炮。
 不过他没约过。
 游大少爷不太想承认自己情史一片空白的这件事儿。
 -ys:你换个问
 他装得很神秘。
 -ys:这个,不方便说
 真心话大冒险,哪有说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的。
 可金恪很通人情。
 -金恪;嗯好
 像蜻蜓在水面轻轻撩拨了一下,就又飞走了。可能是别的哥们儿都太不当人了,个个死皮不要脸,游大少爷反而有点儿不适应:怎么不继续问了?真心话大冒险,他不守规矩,金恪还让着他。老让着他。
 越不适应,越心痒,越胡思乱想。
 他心想:金恪是不是嫌和他玩这种无聊小游戏太幼稚了?他是不是耽误金恪时间了?金恪是不是不想和他玩了,又不好直说?
 游大少爷没意识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费这么大功夫在一个人身上胡思乱想,去想他在怎么想。
 也是第一次,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屁事儿,就能敏感得想出八百年以后。
 游隼还在想。
 -金恪:你喜欢什么花?
 游隼掉头:花?
 游隼想起白山茶花。
 他舔舔嘴唇。
 -ys:红玫瑰吧
 他马上岔开话题。
 -ys:再来一把
 -ys:最后一把,输不输都不玩了
 投!
 游隼,两个点。
 游隼:“……”
 应该上把完了就不玩了。
 游大少爷臭起脸,都不太有指望了……
 金恪。
 一个点。
 上半场秀还没完,游大少爷险些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吼一句“球进了!”。
 -y
 s:好
 -ys:兄
 -ys:弟
 -ys:你也有今天?
 -ys:真心话大冒险?
 金恪居然学他。
 -金恪:。。。。。。
 -金恪:大冒险
 游大少爷完全忘了刚才金恪给他放了十几次水,刚才他还在想人家好的事儿了,满脑子都是他妈输了十几次了,这不得找回来?
 他恩将仇报,敲字道:
 -ys:那给我跳个脱衣舞吧。
 -金恪:。。。
 -ys:你选的大冒险,脱衣舞不过分吧?
 -ys:再说你还欠我一次才艺表演,我这个人比较大度,你给我跳个脱衣舞,我从此不计前嫌
 -金恪:。
 -ys:不许学我说话
 -ys:我给你打视频,你什么时候跳?
 -金恪:我没学过跳舞
 -金恪:通融一下不好么?
 -ys:扭一扭还不会?
 -金恪:会,很不好意思
 -金恪:就放一点儿水,可以么?
 游隼想想,也有道理。金恪这么正经的一个人,逼他去跳脱衣舞,这不是逼良为娼吗?他不能当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
 -ys:怎么放水?
 -ys:你不会跳舞,那脱衣舞还剩什么?脱衣服?
 游隼百无聊赖地时不时看一眼手机,金恪好久都没有消息。
 他要以为金恪突然有事儿走了。
 -金恪:怎么脱?
 游隼突然觉得,心脏砰地跳快了一下。
 真,脱?
 但这事儿不是他向金恪提的么?
 -ys:。
 这会儿游大少爷反而不逼着人脱了。
 -ys:你摇个骰子,摇到几脱几件吧
 但游大少爷又想了想。
 -ys:一不算数
 金恪打过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游隼手机上贴着防窥膜。但他还是把手机拿近了些,确保旁边的人看不着。
 视频通话一接通,游隼感觉浑身连毛细血管都偾张起来了。
 脑子空了一下。
 金恪在办公室。
 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办公室。
 他坐在宽大的皮质转椅里,背后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远处高楼林立,还能看到申港市高高的标志性建筑。正黄昏时候,今天是个好天气,灿烂的余晖照在金恪过来扶摄像头的手指上。
 他抬眼皮。
 摇出来,骰子点数是五。
 他笑了下:“五件……运气不算最差。”
 游隼像被人物理禁言了。
 他盯着金恪。
 金恪似乎把手机固定到了桌子上。
 他退回到皮转椅里坐着,瞧着游隼笑:“我直接脱么?”
 不等游隼说,他笑道:“哦,忘了你在秀场,不方便说话。”他向游隼点头致意,“那我当你默许了,我自己看着脱。”
 游隼大脑完全空了,像易感期一样,但根本和易感期没关系。
 秀场放着古典音乐,不抬头,从余光也能看到一双双模特儿的腿从他前面走过。他旁边坐着人,后面也坐满了人。秀场嘈杂,无数双流动的眼睛。
 手机放在胸前,一动不动。
 有防窥膜,哪怕知道不可能有人能看到什么,仍然有一种被窥视的错觉,一种在公共场合干坏事的错觉,强烈地刺激着神经。
 游隼喉咙很干,耳朵发热。
 金恪解开了领带,瞧着他笑道:“今天应该多穿几件过来的。”
 他起身把领带搭到椅背上:“点数一。”
 他又脱下西装外套,也一并搭到椅背上:“点数二。”
 他太高了,一站起来,摄像头就拍不全。于是他微微矮下身,让摄像头抬了抬头。他垂下眼皮,仔细地从衬衫袖扣开始解,熨帖的衬衫袖松开,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接着瘦长的手指,又搭到衬衫最顶上的一粒扣子。
 慢慢地,向下一粒粒解开。
 这是游隼第一次看见金恪在他面前脱衣服。
 比他以为的……
 金恪叠好领口,把衬衫也搭到椅背上,低头对摄像头笑道:“点数三。”
 能看到他胸膛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浅浅的人鱼线鼓起。
 为了演白喻行,金恪瘦了很多。金恪一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