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伸手捏紧她的下巴，指尖用力到泛白，不容许她再躲避。
苏镜吃痛，被迫抬头看向他。
却见他额角青筋鼓起，看向她的目光愈发骇人，苏镜一时被吓到了。
“你还要否认么，镜儿？”他的手指在她脸上逡巡，冰凉的触感仿佛蛇类爬过，苏镜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谢钰的手指突然在她耳畔停住，缓缓厮磨着那一处细微的凸起。
苏镜本来被他吓地不敢乱动，这时才意识到他在摸自己的易容面具，赶紧将头偏了过去。
谢钰原本厮磨的手忽然落空。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镜眼里泛出泪花，一半演戏一半恐惧，眼前的人太过强势，她除了一再否认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大人，我就是掖庭的宫女，不是别人，你放过我好不好？”
谢钰看着她惶恐畏惧的表情，听着她狡辩否认的说辞，只觉得自己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此刻又被撕烂绞碎变成一滩污血，他突然诡异一笑，凑近她的耳朵，轻轻柔柔道：“不承认是么？就算你不承认，我亦有办法证实。”
苏镜不解地看向他，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谢钰扯着她的胳膊向外走去。
苏镜挣脱不开，只能踉跄着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门外早已空无一人，想来掖庭的宫女已经被他的人打发走了。
“大人，你要带我哪里啊？”苏镜忍不住问道。
谢钰不语，只一味牵着她往前走，他步履飞快，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发泄胸中怒气。
苏镜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疼，低低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的手好疼。”
谢钰脚步一顿，回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没说话，却悄悄松开了几分力道，脚步也渐渐缓了下来。
两人这番姿态在宫里前行，不可谓不引人注意，来往的太监宫女看见这幅情形，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李道贺本来在宫殿外训斥犯错事的徒弟，忽然余光瞥见一蓝一粉两道身影往这边行来，他忍不住偏头去看，却惊讶地发现这两人竟然是谢钰和掖庭的小宫女。
谢钰一脸阴鸷，小宫女泪眼朦胧，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看就不同寻常。
李道贺按捺住自己八卦的心，连忙将头低了下去，瞥见自己那傻徒弟还想扭着头往那儿看，李道贺连忙拍了他一脑袋：“看什么看！不要命了！”
小太监顿时吓地不敢乱动，师徒两人一起像鹌鹑一样低着头。
等那二人走地远了，李道贺才将头抬了起来。
我还真是慧眼识珠啊，他忍不住心想。
他早就看出这两人有戏，虽然草金那个小宫女容貌普通，但是谢钰是什么人啊，他就不是正常人，所以正常人喜欢的自然也吸引不了他。
京中那些漂亮的世家贵女见了他都畏畏缩缩，谢钰一看到她们就觉得不耐烦。
可这个宫女呢，她不仅不怕他，还敢主动去扶他，这是什么样的勇气？
也只有这种勇士才会让谢钰觉得她好特别好不做作，进而对她另眼相看。
现在两人这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看那架势，谢钰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爱意，打算对草金强取豪夺了？
不愧是谢首辅。
李道贺心里啧啧两声，一时不知这件事对草金来说是福还是祸。
他在心里演完一出小剧场，回过神来看自己那蠢徒弟还在那低着头装鹌鹑。
李道贺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傻子当徒弟。
他懒得提醒，一甩浮尘转身离开了。
苏镜被谢钰一路拉着到了宫门口，接着又被带进了一辆宽敞又豪华的马车。
谢钰低声对车旁等待的小厮说了什么，小厮便很快离开了。
随后谢钰掀开车帘，跟着进了马车。
他一直拉着她，哪怕到了马车里也不愿意松开，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苏镜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心里清楚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只能静观其变。
谢钰自进来以后就沉沉盯着她，幽深的双眸让人窥不出情绪。
苏镜与他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他黝黑的眼睛像一张大网，想要将她吸进去蚕食殆尽，她匆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试着转了转手腕，对方却像感受不到一样，依然紧紧钳住她，虽然不疼，但两人接触的地方不断有热意传来，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马车一路前行，两人相顾无言。
马车驶出京城，在京郊的官道上一路疾驰。
窗外的景色越发熟悉，苏镜认出这是通往香山的道路。
他带她去香山干什么？
苏镜心里浮起淡淡的疑惑。
两人下了马车，谢钰拉着她向山顶一步步走去。
苏镜已经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她只想看看谢钰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山脚下，苏镜听到动静回头去看，只见是先前在宫门口离开的小厮带着几个家丁过来了，这些家丁手里都拿着铁锹、铁锨之类的工具。
苏镜心里一惊，谢钰不会要把她埋尸山上吧，那晚的噩梦画面突然窜进她的脑海，让她惊惧之下猛地缩回手。
她瞟了一眼周围，上面是陡峭的山路，后面是家丁，左边是谢钰，右边是山壁，就算现在逃跑也来不及了。
谢钰手中一空，转头看了过来。
他盯着她，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露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倒是没再继续牵着她了。
日暮西山，晚霞像一匹绚烂的绸缎在天边徐徐展开。
山顶原本洁白的茶花此刻被霞光染上了一层绯色，就连那座冷硬的墓碑也有了几分暖意。
谢钰走到墓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碑面。
苏镜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觉得他清瘦的背影在此刻透出一股萧索的意味来。
谢钰静静站立良久，才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样，转过身来对着那几个家丁道：“将墓碑拆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苏镜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谢钰要拆她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