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惜音替乌恩穿好中衣,盖上被子。
自己也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对候在门外的侍女说:“二皇子说想多休息一会,你们不要进去打扰她。”
“是。”
站在院子外面的侍卫看见柳惜音出来,跟了上来。
走到西夏王所在的正殿外。
“今天举行庆典,我先来做一些准备,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侍卫也不好跟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哈尔墩在正殿后面等候多时,终于看见柳惜音缓缓走来,疾步迎上去。
一眼就注意到了柳儿脖子上的红痕。
他昨天听说乌恩回来了,这痕迹
哈尔墩恨的咬紧牙关。
柳惜音说:“我昨晚灌醉了二皇子,今天她不会来妨碍我们了。”
大皇子握住她的手,感动的说:“好柳儿,待皇位尘埃落地,我定不负你。”
柳惜音含情脉脉道:“只要能与你在一起,粉身碎骨也不怕,又何须别的东西?”
大皇子对天发誓:“以后西夏后宫,我让你不是皇后,贵似皇后。”
柳惜音低下头,看着袖角,娇羞不已。
哈尔墩带着柳惜音来到舞姬准备更衣的屋子,对着一众舞女吩咐:
“一会怎么上场,你们都听柳儿姑娘的安排。”
舞女们一看是柳惜音,哪敢不从,胆子小的几个头都不敢抬。
到了酉时,晚宴正式开始。
西夏王宫内,西夏王召集了众位大臣与部族首领一同庆祝。
随着琵琶、筝、笙的乐声响起,一群舞女鱼贯而入。
众人早闻大皇子有一批汉人舞女,各个貌美,一时间饮酒聊天的人纷纷看向场中央。
不同于西夏舞蹈的大气狂野,宋的舞蹈悠缓、妙曼,带着文雅之美。
众舞姬跳了片刻,站成两列,柳惜音出现在中央。脸上带着面纱,身着色彩艳丽的红色石榴裙。
轻移莲步,缓水袖,慢起舞。
杨柳细腰,媚视烟行,艳压群芳。
秋波盈盈,水光流转,勾魂夺魄。
除了乐声与舞女的踏步声,殿内再无声响。
面纱下的红唇若隐若现,妖娆的身姿撩拨着西夏王的心弦。
乌恩府内,琪木格急匆匆的来到别院,她才从静州赶回来,去正殿一看二皇子竟然不在。
“二皇子还睡在里面?”
侍女点点头。
心下觉得不妙,推开房门,卧室里,二皇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琪木格差点以为乌恩被刺杀了。
“二皇子!醒醒!”
乌恩头上全是汗,看着根本不像是睡着了。
“快去叫大夫!”
一盏茶的时间,大夫才匆匆赶来,来不及歇口气,琪木格让大夫赶紧给乌恩看看。
看了乌恩的眼睛和舌苔,又把了脉。
大夫嘴唇一抖。
“二皇子中毒了!”
琪木格霍地站起来,联想到花房里的毒草,难道是柳姑娘!
又观察了一下,大夫补充。
“这毒的毒性微弱,给二皇子盖上被子发发汗,明天应该就醒了。”
琪木格斥道:
“等二皇子自己醒?那要你们有何用!”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大夫弯腰点头。
“是是,老夫这就去拿药。”
大夫气喘吁吁的跑回宫里的医馆拿上药,叫上帮手,顿时医馆和二皇子府都乱成一锅粥。
宴会进行到深夜,西夏王有些乏了,打算再喝几杯就回去休息。
王宫总管来到西夏王身侧,行礼后,附耳说:
“大王,刚刚领舞的宋人女子说想见您。”
“哦?”
这么多年来,这些后宫女子的手段,西夏王什么没遇见过?意味深长的笑了。
“你带她到本王的寝宫来。”
“是。”
寝宫里,西夏王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没等多久,就已经觉得有些不耐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张面纱下,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屋外通报,人带来了。
寝宫大门开启,窈窕的身影走近,柳惜音弯腰行礼,一阵清冷的香风扑面而来。
西夏王闭眼深吸了一口周围的气息,睁眼道:“抬起头来。”
柳惜音大大方方抬起头。
“小娘子叫什么?”
柳惜音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丝决然:“民女名叫柳儿,是个舞姬。”
“柳儿么?是个好名字。”
西夏王看着美人脸上的面纱,没有了耐心,靠近伸手,想要扯下面纱一探究竟。
哪知美人却侧身一躲,躲开了他的手,正要发怒。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柳惜音拿起桌上的酒杯,娇声道:
“若是大王想让柳儿摘下面纱,需先饮酒一杯。”
拿起桌上西夏王的酒杯,倒满,染着鲜红甲花的食指伸进去,沾了点酒。又轻轻隔开面纱,将食指含住。
百依百顺的女人多了去了,这样带点野性的小美人却不可多得,西夏王眼里的欲望越来越盛。
“不就是一杯酒,本王喝得!”
接过柳惜音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
酒杯落地,西夏王又要去揭柳惜音的面纱。
柳惜音却是后退躲开,西夏王这回不肯轻易罢休,抬着手就追上去。
身体亏空的西夏王哪里追的上灵巧的柳惜音,在这寝宫里你追我躲,嬉笑连连,水袖翻飞,裙摆扬起,面纱不经意间掉落。
正惊叹于美人的姿容绝世,西夏王忽觉腹中隐隐作痛,来不及反应,隐痛瞬间变为剧烈的灼痛,烧灼感由下至上,一口暗褐色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你竟敢!”
高大的身躯倒下,碰翻了桌椅,桌上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你......”西夏王睁大的瞳孔渐渐散开。
面无表情的看着西夏王没了气息,眼泪划过柳惜音的脸颊。
“叔父,叔母,你们的仇,惜音替你们报了。”
片刻,听见动静的侍从推门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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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透着灰白的光,云变成了黑色。
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
一座深宅大院里。
柳惜音抄起桌上的茶碟,砸在了一个眉目俊秀的男子身上。手指着他,仿佛是在痛骂。
画面一暗,一座山上,马车缓缓停下,走下两个乌恩熟悉的人。
红莺扶着柳惜音,向寺庙走去。
天空由灰白色渐渐变为暗红,一望无际的黑色大地,白色的草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湖泊像石油一般漆黑。
柳惜音坐在岸边,她的胴体洁白得像刚出生的羔羊,漆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
一旁是攥紧着拳头,看向她的哈尔墩。
西夏王帐。
周围站着的臣子们笑得东倒西歪,西夏王斜靠在座位上看着下面的一切。
穿着汉人服饰的男子和柳惜音在场中对峙着,那男子忽地朝柳惜音脸上唾了一口。
世界开始渗透出猩红的颜色。
大牢深处,铁链刑架上,柳惜音身上的衣裙破烂不堪,上面斑驳着黑白的色块。
漠北,叶家祖坟,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叶柳氏。
画面开始剧烈颤动,消失。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冲上喉咙。
“呕。”
药水混着酒味吐了出来。
琪木格扶着乌恩,为她顺着背。
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没了作呕的感觉,乌恩浑身无力的靠在床上。
乌恩闭眼深吸了几口气。
“宴会还在举行吗?”
“已到子时,快结束了。”
睁开眼,喘着气说:
“派人去、去把静州的军队带过来,把兴庆府围起来!”
说完就要起来,脚刚触地,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跪倒在地。
琪木格急忙来扶。
“叫上所有侍卫,跟我去大殿。”
琪木格刚要劝。
“快点!”乌恩面目狰狞的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