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理一下子醒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仿佛是梦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浑身抖得厉害,身体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陈璟,抱紧我,抱紧我……”
陈璟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
“没事,只是梦而已,不怕了,嗯?”
“抱紧我……”
她整个人崩溃得厉害。
那些画面,一个个从她脑海中闪过。
下着雨的清晨,她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酒吧回到家,最后直接昏倒在家门口。
父亲的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她满世界逃命,然后就是那张死亡通知单。
初到美国时被抢劫、被袭击、被跟踪……各种各样恐怖的事。
还有脑中不断重复着的那句“陈璟和郭襄开房了”。
这些都快要把她逼疯。
“陈璟,抱紧我……
“抱抱我……好不好……
“不要走……”陆真理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在下沉,一直一直在下沉。
这些年来,她多渴望一个拥抱。
被追杀的时候,想要自杀的时候……她多希望,有一只手,能伸出来,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把病倒在路边僵死的她抱起来,让她原谅生活对她所有的刁难。
可是,没有。
最艰难的日子,午夜梦回,生死徘徊,她都是一个人。
独生独死,苦乐自当。
没有人来带她离开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没有光亮,也没有救赎。
直到她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
她开始依赖药物……
她才明白,原来不管世界有多大,真正能一直陪你走下去的人,只有自己。
“别怕,我在。”
美丽的曼哈顿夕阳,男人醇和的声音打破惊恐。
陆真理此时有多害怕,陈璟就有多心疼。凭他的敏锐程度,他能够感受到这些年她身上有许多秘密。而他知道的,只有冰山一角。
哪怕之前白日里有再多的怨责,如今看到她这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一面,他怎么也怨怪不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真理的呼吸才慢慢没那么急促,心跳也没那么快,激动的情绪逐渐平息了下来。
她渐渐恢复了意识,适才发觉浑身冰冷得厉害,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抱住了陈璟……
她下意识地松开手。
陈璟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她不说话,转身在床头的包里翻找什么东西,双手微微在颤抖。
陈璟沉默地看着陆真理。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盒药:“你找的,是这个吗?”
陆真理愣了愣,然后瞬间提高了警惕。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陈璟面色凝重,双手交叠,拿着的药却没打算给她。
“氯硝西泮,主要用于治疗癫痫和惊厥,作用类似于地西泮和硝西泮,但抗惊厥的作用比前二者强五倍。
“医生说你得过重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严重睡眠障碍……真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璟拿着药,语气平静。
他的样子就像讨论天气那么平淡,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犹如波涛汹涌。
陆真理沉默了。
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她一点也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既然你都查到了,何必来问我?”
“我要听你亲口说。”
陆真理沉默。
过了一会儿,陆真理才淡淡地开口:“我们刚分手的时候。”
她的嗓音微微沙哑,陈璟不动声色,过了几秒,直接把药扔进了垃圾桶。
橙红色的光线倾泻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让人想起暮色四合的森林,黑暗阴冷,安静孤寂。
“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多出门走走,不要再吃药了。”
他们都是化学高才生,不会不知道这种药物对脑神经的损伤有多大。
尤其是陈璟。
哪怕学的不是药学,他都知道,那些药就像是毒品,会让人越来越上瘾,一片、两片、三片……最后吃得人不人,鬼不鬼。
陆真理沉默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良久才道:“我订了明天回洛杉矶的机票。”
空气里静了静。
“别急着走。”陈璟说,“我约了全美国最好的医生给你做全面检查,医生今天跟我说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继续这样下去可能连四十岁都活不到。”
陆真理再次沉默。
她承认,这些年她过得不好。
但这不代表,她与眼前这个男人还应该继续纠缠下去。
“陈璟,我……”
“你不用焦虑。”
陈璟打断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起身,漠然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曾经喜欢过的人,因为我患上身心疾病,”他说着,暗色的眸就像午夜无边无际的海,平静无波,深不可测,“如果已成事实,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她下意识想说“我的病早就好了,如果不是见到你也不会复发”……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
“你怎么负责?”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后悔了。
这怎么听……都有种质问的感觉。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
“有病治病,有伤疗伤。”陈璟看着她,目光灼灼。
陆真理闭了闭眼睛,然后长叹一口气。
“陈璟,有些病能治好,有些伤却永远不可能愈合。”
“如果你指的是当年我和郭襄的事情,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天是实验室组员的恶作剧,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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