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无证医馆“永远亭”的学徒兼试药小白鼠,名为铃仙的长耳朵少女最近过得很不安详。
倒不是因为又被抓去吃了什么可怕的新药,铃仙小姐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试药员,早就锻炼出了一身百毒不侵的卓越抗药性,哪怕是被灌了足以让一万人陷入百年狂热的迷情剂,她也只是打着飘回房间,缩在被窝里,怀想着某个该死的眼镜面瘫,做了个湿淋淋的美梦就回复了正常。
真正让铃仙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的师匠——八意永琳。
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八意永琳呢?
情绪焦躁,没有食欲,身体会莫名其妙的发低热,就连以前每天十次左右的逼迫铃仙试药的行为也骤减到两天一次……
通过多日的细心观察,铃仙得出了结论:八意永琳,那个自己一直憧憬着的、崇拜着的女性陷入到了某种巨大的困扰之中,甚至因此感到不安,变得虚弱。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师匠变得如此纤弱,但我作为师匠的徒弟,有责任让师匠重新振作起来!
抱着这样的觉悟,铃仙拉开了起居室的纸门。
“师、师匠!午饭时间到了!我昨天特意拜托天狗们送一尾红叶鲷过来,今天我们来吃真鲷宴吧?”
无人回应。
穿着红蓝二色裙的女人俯趴在矮桌上,脸埋在臂弯中,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她的长发散落,从矮桌的桌面一直铺到榻榻米上,就像一道从天空之上倾泻而下的缥缈银河。
出师不利,这让本就性格软弱的铃仙有些畏缩,但很快,她就重新稳定住了情绪。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几天来,自己不止一次的见到眼前这个画面,师匠常常会莫名犯恶心和干呕,之后就会一个人躲在起居室里假寐,但她并没有真正睡着,只要自己鼓起勇气和师匠搭话,一定可以帮上师匠的!
就像那个坏蛋教导自己的——“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那就大步走向她,只要不断的拉近距离,终有一日会听到回应的”,那个人是师匠最优秀的徒弟,他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
深呼吸三次,勇气重新涌上心头,铃仙转身出门,不多时便端来一个托盘,木盘上是热气腾腾的鲷鱼饭和鲷鱼刺身。
兔耳朵少女将托盘放在女人面前,故意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一次,趴在桌子上的女人终于有了动静。“铃仙,我应该告诉过你,进食这种行为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必需的。”八意永琳的声音不复以往的知性与温柔,听起来有些黏糊糊的,虚弱得就好像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但以往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弃过一日三餐啊。”
铃仙担忧的望着老师,伸出手将托盘轻轻往女人面前推了推。
“虽然我不知道您究竟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或许我没办法为您提供哪怕一丁点的帮助,但是……请多少吃一点吧,师匠。”
而让铃仙感到无比受伤的是,面对自己发自肺腑的请愿,面对自己精心准备的料理,师匠的反应却是夸张无比的抬起头,拼命向后仰,那张本来只能看到柔柔笑意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抗拒和嫌恶。
“唔!这个味道!铃仙!这个鱼腥味好重!快!快把这个拿下去!”
“腥味?”铃仙疑惑的嗅了嗅托盘中的食物,表情变得更加迷惑了。
腥味?怎么可能!?这可是最新鲜的红叶鲷!
“师匠,那个……”
“铃仙!!我让你把这个拿下去你听不懂吗!?”
“咿——”
从未听过的,冰冷又严厉的呵斥让铃仙兔耳直立,巨大的恐慌刹那间充斥心头,她不自觉的向后退,双腿发软,最后踏空一步,向后摔去。
但最终,铃仙的后脑勺并未亲吻地板,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稳稳的扶住了她。
“那个,谢……”
一个“谢谢”才说了一半,兔耳朵少女忽然呆愣住了,目前永远亭中只有自己和师匠二人,自己身后那个扶住自己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并未在铃仙的心中盘旋太久。
那只手扶着铃仙站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她每次试药迷情剂之后,都会无数出现在自己梦里,把她从里到外变得湿淋淋的男声,在数十年之后,再一次在女孩的耳边响起。
“你干得很不错,铃仙,现在,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