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一提,你最好不要随便让我的同伴魂飞魄散。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同伴中,有两位是封印诸生灵之母的容器。万一你的运气不太好,杀的正好是那两位,可能会让末日马上降临。”夏伯伦说。
在谈判中取得上风之后,趁着白银女士恍忽,夏伯伦马上又一次施展起传送法术,他和尼莫回到了黑水晶遗迹的中间。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做的。”
夏伯伦将手放到了黑色的枢纽水晶球上,将意志灌注其中。
“这是警告!”
和过去3次一样,古老的遗迹中,阴影之柱升起,直冲云霄。
最后一座遗迹被激活了。
从钢铁大地的断壁残垣,到肃杀空幽的黑夜国度,再到白银、翡翠、黄金、珍珠、宝石堆砌的山峦,每一个神的国度都在颤动,变得愈发不定,愈发虚幻。
诸神都能感受到,束缚神明的枷锁又深了一层。神力存在和现实世界的隔阂更深了,似乎只要再进一步,神力存在就会成为历史。
夏伯伦知道,如果他不趁着白银女士犹豫的此时激活最后一座遗迹,很快神的仆从们就会将遗迹保护起来,以后他想要再度激活遗迹就更难找到机会。只有这么做,才能将最大筹码握在手头。
“仪式只差最后一步了,我可以在宇宙中任何一个地方完成最后的咏唱,将你们抹除。所以请不要激怒我。”夏伯伦说。
白银女士神色慌乱,她几乎是在怒吼:
“你,你在做什么?你终究还是想听从亘古之光的命令吗?”
“不,你搞错了,”夏伯伦说,“这只是我表达愤怒的警告,同时确保我有和你们谈判的筹码。我和你在过去没有仇怨,我也根本没有必要服从亘古之光的命令。”
说着,夏伯伦捏紧了拳头,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阴影柱子:
“恰恰相反,亘古之光伤害了我。她才是我应该报复的神明。”
白银女士迟疑了片刻,童孔瞪大:
“等等,你不是亘古之光的牧师和神之选民吗?”
“夏伯伦说的是真的!”在两人的心灵通讯中,突然插入了第3个声音。
夏伯伦认得这个声音,这是肉团神,或者说,诸生灵之母的声音。这位存在被封印在他的记忆里,一直躲在他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出现。
母神的话语声在心灵通讯里传来,夏伯伦和白银女士都能听见:
“夏伯伦,亘古之光欺骗了你,预设了你的人生。她才是我们唯一的敌人。她为了成全自己的目标,牺牲了你,你不会让她得逞的,对吧?”
夏伯伦没有回应母神的话,只是嘴角上涌现出一抹苦笑:
“怎么样,白银女士,这可是诸生灵之母说的。现在你应该对我放心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亘古之光的仆从,也不在意她的计划。放过我的同伴吧。”
白银女士半信半疑:
“但是,你依旧激活了全部四座遗迹······”
夏伯伦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更多的禁制。
但王浑然不在意。
因为这是,最后的一战了。
王独立于苍穹之上,展开她的宏图。
王的命令声,覆盖了整片天空,跨越了山峦,跨越了河流,直抵帝国边缘的角落。
在宫廷里忠于王的仆从,和在阴影中密谋推翻王的逆臣,都能听见王的律令,在响彻天地的神声中战栗。现实因为王的秩序律令而改写。
默拉听着律令的内容。她明白,其中的一部分言语,是用于强化地上施法者正在筹备的仪式。
而另一部分律令,却实在,
太过耳熟!
“我的言语即是律法,神圣的律法,做出如下规定······
“······按照上述顺序,使用火焰烧灼每一位帝国公民,直到确认对象失去心跳、呼吸、脉搏等实际上并不必要的生理机能为止······
“将对象灵魂经由以下步骤,注入人偶作为驱动源······”
默拉记得,这仪式的步骤,正是[3-075]风息镇中,铁皮书上记载的!只是承载灵魂的载体,从稻草人变成更成熟的人偶!
——尽管默拉并未亲身经历风息镇的一切,但身为[3-075]的负责人,默拉也在灾难结束时赶往风息镇。从失活铁皮书的纸页里,知识祭司记住了禁忌仪式的每一个步骤。
···
地上,咒语的威能愈发增强,逐渐攀至巅峰。
如山的乌云涌现,黑压压的一片,笼罩了整个天空。黑色的云翻滚着,蠕动着,好似扭曲的内脏。
只有最有学识的贤者知晓,构成乌云中的每一个小水珠的,不是水,而是能够将普通人转换为亡灵的负能量。
这是地面上数百位施法者共同吟唱的结果,是一代又一代死灵术大师研究的成果。
···
帝国的大街和小巷里,一座座城市和农村中,男男女女们汇聚起来。
他们听见了王的声音。
王的命令,仿佛是人间最悦耳的仙乐,颤动心扉。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的战栗感,贯彻贯彻血肉和灵魂。
他们本就是王的臣民,当王下达律令在苍穹和大地上回荡时,心灵和肉体都在驱使他们服从命令。
君臣身份放大了异常秩序的控制效果。王的子民们在异常秩序的控制下,摆好火刑架,在下方添加柴堆。
火刑架旁边,是早已准备好的人偶,这是子民们的新身体。
人们排着队,自愿被绑在火刑架上。
有人拿着火把走来,
他们点燃了,用于烧死自己的火焰。
风息镇的故事,在许许多多的城市和农村中,上演着。
···
终于,大雨倾覆。
一座座城市和一个个乡村的上空,黑色的雨珠从天而降。
黑雨覆盖了许多地方,从人声鼎沸的城市到荒芜的沙漠。黑色的雨水从教堂的圆顶上流下,在修道院的岩石顶部上掀起噼里啪啦的声响,将东大陆的黄沙染成了深邃的色泽。
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在黑色的雨帘中。
这是一个神圣而庄严的时刻,王的子民们在秩序的驱使下,没有躲在室内,而是走到了露天的场合,感受黑色的雨水沐浴自己的身躯。
根据王的旨意,监狱的门早已被打开,狱卒和囚犯都走到了街上,接受黑雨的洗礼,在这一天,最凶恶的罪犯也是无辜的,因为只有活人的血肉之躯才是唯一的罪恶;
刚刚分娩的母亲,在众人的搀扶下,带着新生的婴儿走到黑云之下,母亲将婴儿高高举起,任由黑色的雨水从新生婴儿的身上滑过;
迟暮的老人被抬到了露天的广场,老人向天空举起干瘪的手,感受黑色的雨珠落在手;
最富裕的染料商人和最贫穷的乞丐并肩而立,共同沐浴着黑色的雨······
···
奇怪的是,黑色的雨帘下,一座座火刑架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并没有被黑雨熄灭。黑色的雨落到了火柴堆上,反而让火焰烧得更旺盛了。
这是吟唱咒语的施法者们早已知晓的事,万亿滴雨水中,没有一滴包含能够熄灭火焰的水,它们只是纯粹的、扭曲生命的黑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