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年岁还尚小,步子迈不开,他跟进时,刘蝉已经站在了菩萨像面前。
刘蝉抬头凝视着这尊菩萨。
得益于北山寺庙不断的香火,这尊大菩萨像贴着金身。在略昏暗的厅堂中,菩萨金灿灿的身,好似吸取了所有的光线。整尊菩萨像,从底部到顶部,都暗暗流动着光华。
难怪沈璐说这菩萨灵验,刘蝉心想,贴着金身的菩萨,那能不灵验吗?
刘蝉是识不得什么菩萨佛祖的,这世上的菩萨像对他而言,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儿。
北山寺庙的这尊金身菩萨盘坐莲花之上,含笑低眉,一手拈花,一手持长柄。躯体的线条似袅袅烟雾一般柔和。美倒是美,慈悲的味道也在。
“施主——”小和尚压低声音喊了刘蝉一声,他有些踌躇。不知自己现在该如何将刘蝉劝出。
刘蝉却只瞟了瞟他。
“秋狸,将菊方抱到最中心的那些蒲团上面去。”刘蝉把怀里的刘菊方提起来,“带它拜菩萨。”
“你提着它拜拜就行。”刘蝉补充道。
忽然被提起来的刘菊方也不紧张,它半眯着眼睛,依然悠哉悠哉地甩着自己的尾巴。
秋狸应了声是,她抱过胖乎乎的刘菊方,走到蒲团前。
旁边的小和尚看起来似乎很想制止刘蝉。
但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看一旁站在阴翳里的刘蝉,又看看带着那只大橘猫走到蒲团跟前的秋狸。
秋狸在最中间的蒲团前停下,她半跪在地上后,再将怀里的刘菊方轻轻放到蒲团上。
刘菊方全程倒是配合,它不动如山地任由秋狸握住自己的水桶腰。
接着秋狸便半举起刘菊方,又半放下刘菊方三次,协助刘菊方拜好菩萨。
“刘菊方,你心里有甚么愿望,可以和菩萨说说。”在一旁的刘蝉忽而出声,“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刘菊方抖抖耳朵。
它咂咂嘴巴,仰起自己圆盘一样的猫脸,对着前边的菩萨说,“喵!”
菩萨没理它。
于是刘菊方又努力而费力地仰起自己圆乎乎的猫脸,再次对菩萨说,“喵!”
就这么喵了两三次过后,刘菊方又被秋狸提溜回去,团回了刘蝉的怀里。
刘蝉抱好刘菊方,朝旁边的小和尚笑道,“你看菩萨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有什么不悦生气?”
小和尚摸摸自己光光的脑袋,望向身旁的菩萨。
菩萨依旧那慈悲又祥和的面容,他座下的莲灯都不曾有变化,几簇火苗依旧烧得稳稳。
在幽静的厅堂中,菩萨仍旧保持着拈花持柄的姿势,他垂眼看着世间,没有丝毫的动容。
小和尚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刘蝉他们遥遥远去。
刘蝉行至门口时,小和尚看见那只胖橘猫从刘蝉的怀中冒出来,它伸直脖子瞅了他一眼。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小和尚总感觉这只橘猫的眼中充满得意洋洋……
小和尚只得对它鞠个躬,念阿弥陀佛。
刘蝉一行离开后,又在寺院中走了几圈。
北山寺庙不算太大,其中修建得并不谐奇趣,基本就是规整的房屋、空旷的小场,和偶尔几棵老树。
刘蝉没走多久,就疲软了。不仅是身体的疲软,更是审美的疲软。
他坐下来,由秋狸张罗着,喝了会儿茶,食了些小点,顺便给刘菊方喂了些吃食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这寺里无甚么好玩的,”刘蝉对秋狸说,“后日,你且记得来拿回那对平安扣便好。”
秋狸应下来。
待刘蝉三四辆大汽车齐齐走后,北山寺庙又安静了下来。
方才在厅堂门口拦下刘蝉的小和尚,碰巧在菩萨像前遇到了自己晚来的师长。
小和尚赶紧过去,给师长请安。
师长打了声哈欠,掀开眼皮瞧了小和尚一眼,他从鼻子里出气,嗯了声。
小和尚看师长心情不错,凑上前去问,“无才师长,请问佛会不悦,会生气吗?”
师长作答,“佛怎会不悦生气?佛是无心无情无欲,不挂念凡尘的,你怎问这种问题?”
说完,师长把小和尚推开,往厅堂后面走去,“你想了解这些,自己去看经书去吧。别来烦我,我事情甚多!”
小和尚被推得踉跄一下,讷讷不敢言。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更甚,若佛不会不悦,也不会生气——那师兄师长们为何一定要说畜类见佛,是谓不敬?分明佛祖都不在意这些才是。
假使此时刘蝉在,且知晓这小和尚心中的疑惑,定是会掩嘴哂笑。
他会告诉小和尚,这是人常用的伎俩,所谓借神佛的威,塑自己的身。
不过刘蝉并不在这儿,整个厅堂,除去小和尚和他的师长,就只有那尊贴了金身的菩萨像。
菩萨低眸看着小和尚还有这个世间,面目慈悲,却没有动容。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是星期一四十九.
沈璐每日午憩之后,总会去自己的书房里手抄一份佛经。
春中多雨,乌云不散,沈璐的书房里有些闷热。
“翠玉,去把窗子打开。”沈璐提着笔,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她身后的翠玉闻言,即刻轻手轻脚地走到沈璐的旁边,将墙上的窗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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