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王爷的生辰……”回荟云殿的路上宫涟涟念叨着。
她记着王爷几乎没办过什么生辰宴,唯一那一次也是以宾客们的不欢而散告终。
因为什么来着……
似乎是因为边境粮草的问题。除此之外更为详细的,就不是宫涟涟能了解到的了。她只记得那是秦子渊二十五岁的生辰。
临近新年的夜里,京城到处高悬着红灯笼,灯火不眠不息。楚淮王府内,上百宾客齐聚。丝竹之声雀跃欢腾,轻歌帷幔缭绕梁间。
然而,他们之中有一半没有活着走出楚淮王府的大门。
路上,宫涟涟走地手脚冰冷。
这种冰冷直到看到活生生的珑翠,才得以缓解。
珑翠也是原本就应命丧黄泉的人,可是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她连珑翠都提前救了,怎么不能提前将那些无辜的朝臣一起救了。还有几天供她筹备的,宫涟涟总还有一些机会。
‘不会那么巧的。’
今年是恭成十六年距离秦子渊二十五生辰的恭成二十年还早呢。
宫涟涟暗暗安慰自己。她一路走回荟云殿,珑儿见她一进门便立刻迎了上来,道。
“姐姐怎么才回来,那树上真有人?”
“没有。”宫涟涟脸有些冻僵,但还是温柔向珑儿笑笑。
“那就好,姐姐赶紧休下吧。”
“嗯,好。”
宫涟涟再次揉了揉珑儿的头顶。摸到真实的珑儿后,才让她彻底消去心中的不安。屋外严寒,与之相反的是荟云殿屋内温暖如春。
珑儿原本睡得早,近日也不知怎地日日摆弄一些淡绯的信笺。宫涟涟望着珑儿闺房那盏亮着的小灯,一连打了数个哈欠后,便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年轻人啊……’
翌日一早,她便开始着手操办起宴会来。
年底忙,加之又赶上王爷生辰,宫涟涟就更忙了。一连几天,她都忙着置办瓜果摆件儿文玩字画。照理来说,宫涟涟本来不会这么忙的。
只不过,这是楚淮王府第一次宴请宾客。这还是她听楚淮王府的一个老主管说的,宫涟涟不敢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实。
第一次设宴。
几个关键字节在老太妃脑海一闪而过。
最终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楚淮王府原本就空荡荡的,院落只主满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就一直闲着。不仅如此,还连一些王爷府应有的器皿用具都没有。
因为这,宫涟涟忙得脚不沾地。她本不应该这般忙碌的。谁料本来把持着王府大权的吴侧妃吴侬语一下子撒手不管了。
吴侬语就像鬼迷了心智一般,每天找正妃文斓曦喝茶看书闲聊。摆明,就是想要撒手不管。
宫涟涟不懂这其中缘由。
吴侬语放权后,宫涟涟在楚淮王府地位的变化肉眼可见。她隐隐有一统王府内务的趋势。
大权突然在手让她猝不及防惊喜一瞬,随后楚淮王府这个沉重的担子,就将宫涟涟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庆幸重生回来第一个举动就是帮了宋孝全一把。有宋孝全帮衬着,她才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楚淮王府中一切有条不紊的推进着。有关宴会的帖子早在前几日,就由王爷命宋孝全草拟完成,递送给各家。这便不是宫涟涟能干预的了。
京城的街巷的雪,在这几日化得干净。城中百姓因积雪化尽,活动地更为频繁了。大街小巷随着新年的到来,年味儿愈发浓烈起来。
讲究的高门大户按照旧例已经准备妥帖。与之相对的,是围着一圈人跟着宫涟涟采买的楚淮王府队伍。
宫涟涟本不想让宋孝全一众人等跟着她采买的,可是自从她上次上街被走街串巷放炮竹的黄毛孩童惊到后。不论她去哪儿,秦子渊都命令宋孝全必须盯着她。
考虑到秦子渊的脾气,宫涟涟这才答应下来。
乌泱泱的一队人马之中,站在正中心的宫涟涟撇了撇嘴。
那次实在是太过凑巧。
一群小童呜呼啦在撒腿追逐,正巧碰上了刚刚转过街角的宫涟涟。
老太妃细心惯了,她也一向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她也只是冷不防地被为首一小童手中噼啪作响的小炮竹给惊吓到了。
小童手中的炮竹虽小,威力倒是十足。
宫涟涟记得前世也常有孩童吊着一小挂爆竹,在新年那段时间里到处走街窜巷地跑。
无外乎,这炮仗在小儿眼中是个稀罕物。
那些没见过的自然眼热得羡慕,都想借着玩玩。小孩子一借就争抢起来了。
直觉告诉宫涟涟,这一世有些不一样。她分明记得前世宫中似乎是几年后才开始有焰火这种新鲜玩意儿。更不要说小童争抢的爆竹。
宫中都还未普及的东西,怎么这小童就先见到玩到了……
老太妃心中疑惑,但她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今日要采买王爷生辰的许多东西,因此没去分心细想。
她心神一晃。
而就在她心神的这一晃中,宫涟涟踏中了一片薄冰。
冰层浅薄,但光亮如镜。
呲溜——
宫涟涟鞋子擦在冰层,猛地一滑,她本就瘦弱,被这一滑险些摔得小命呜呼。
所幸她这具身体年轻,只是修养了三两天后就恢复如常了。
在修养的那几日了,宫涟涟是彻底体会够了秦子渊的狗脾气。不许她做这做那不说,还不许她离开他太远。
秦子渊时刻恨不得把她脑袋挂他腰带上。
那晚是他求他她去办生辰宴的,现在对她百般阻挠的也是他。
宫涟涟心中愤懑,奈何秦子渊对她的情绪视若无物。
秦子渊把她“栓”在钧佑殿整整三日,直到她快在婆子背上待得快发霉了,才肯让宫涟涟下地行走。
是的。
过去的三日里,老太妃但凡能下地的活动都是在婆子背上被伏着做的。
每当她有一点儿想要自己下地行走的倾向,秦子渊便把手上所忙之事一摊,冷眼望着那三十多岁的妇人。
妇人是专门请来看护宫涟涟的。
可怜那妇人生就一身骇人巨力,然而每天见得最多的却是秦子渊冷眼。
活阎王的冷眼谁能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