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西北,战斧基地。
苍莽大漠上滚起滚滚尘土,战车隆隆的轰鸣声响彻大漠。一眼望不到头的坦克、装甲车队铁流滚滚,百公里远距离机动,向演习场集结。
太阳的金晖给这些装甲铁龙镀上金光,在硝烟中勾勒出雄浑的剪影,红蓝两军沿公路两岸排开对战阵容,履带装甲和轮式车辆编队浩浩荡荡,如钢铁的千军万马,自行火炮架起,直升机翼盘旋,大漠黄沙卷起漫天尘土,硝烟中满是肃杀之气。
“要塞·狼烟——20xx战斧a”边境实战军演,西北战斧演习场。
大战,一触即发。
演习导演部。
导演部忙成一团,正在给红蓝军分别下达作战任务。
一个导调的指挥官正在监听红军的联络信息。他们得到消息,红军已经派出一支前侦分队,导演部就是要监听这支队伍的无线电通信,再布置个故布疑阵的干扰课目,这可是导演部的拿手好戏,屡试不爽。
呼叫一连通,指挥官拿过对讲器。
“导演部呼叫,我是一号!汇报你们的代号以及指挥车位置!”
“卧槽,一号!”
虽然声音压得极低,惊住的队伍还是赶紧闭住了嘴,生怕被无线电那头听见。
演习里的“一号”就是最高指挥官的代号,这种规模的军演,“一号”的最低级别是少将。
“呼叫收到!报告一号!……”
指挥官正等着回答,耳麦里突然一阵吱吱啦啦,似乎对讲器被什么人摘了过去。接着一阵杂音,指挥官不耐烦了:“迅速调整!收到回答!”
信号从杂音变回清晰,对讲机里有人铿锵有力地汇报,可指挥官的脸色却越来越怪异,正在监听的导调人员也面面相觑。
通讯切断了,放下对讲器,指挥官一脸莫名其妙。
“那边叽哩哇啦的说的什么?”
“报告!好像是……好像是蒙古语。”
一个导调人员不确定地说。
“蒙古语?你们谁懂蒙古话?”
导演部茫然对看,一起摇头。
“这是被人家识破了啊!问问红军指挥所,带队的是哪个!”
“是!首长!”
指挥官拿起对讲器看了看,哭笑不得。
“蒙古语……这小子,太鬼了。”
岩石后,披着荒漠伪装服的军人们埋伏着,在清晨的光线里蛰伏着敏捷的身形。
索朗摘下喉式通话器,还是有点忐忑,转头向另一边。
“队长,这样行吗?那可是一号!……不会判咱们违规吧?”
“违什么规?”
草丛里一个懒懒的声音。
“规定必须汇报,没规定得听懂啊?”
“这……”
索朗糊里糊涂,不知道他这个队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导演部呼叫的时候,单军把通话器递给他,示意他用蒙古话随便说,索朗瞎说一气,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啥,别说导演部没有听得懂蒙古话的,就是有,也得听得一头雾水。
“队长,这呼叫有什么问题?”
一个队员压低声音问。
“人家想给个加餐,咱们不缺粮,陪他们意思意思。”
那帮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骗得了别人,骗得了单军?导演部想干什么,单军心里门儿清。
设套下钻的活计,都是他玩儿剩下的,这头得了他们的行动代号和指挥位置,那头就调动蓝军袭扰分队穿插拦截,袭扰红军主力部队,打乱快速机动节奏,或者干脆给个假指令,把他们引向假目标,光来回机动就能拖死他们的体能,这种不嫌事儿大的把戏,导演部玩得挺溜,可惜,在单军这儿,这就是个带灯泡的坑,想玩儿他?那得他先玩儿。
天色渐暗,长河落日。远处,一列通信车飞速驶过,车尾扬起一片沙尘。
单军嘴里叼着根草,眼神一沉,目光锐利,带着玩味。
“弟兄们,上菜了。”
戈壁滩的夜晚寒冷孤清,月光洒满大漠,更衬得沙漠如雪。
寂静被一声轰天的炸响撕裂,蓝军后方,一辆后勤机动卡车突然爆炸,烈焰像一团冲天的火球,撕扯开整个营地!
浓烟里枪声大作,叫骂声、交火声、凌乱的脚步声交织成一团,一个军官愤怒的嗓门高吼着:“把这帮混蛋揪出来灭了!”
混乱中营地大灯亮起,十几道聚光灯乱扫着营地内,要把突袭者从暗夜中揪出,在灯光扫射的死角,一队敏捷的身影犹如出鞘的黑色利剑,与黑夜融为一体,脸上绿色的油彩隐藏了他们的面孔,闪电般消失在黑暗里。
“报告!拦截方向未发现红方渗透人员!”
蓝军报告。
军官一愣。
“不可能,难道他们没撒丫子跑?”
军官略一疑惑,忽然醒悟。
“坏了!快!去看看通信车!”
“报……报告!”
蓝军战士很快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通信车被破坏,频道信号遭屏蔽,无法联络指挥部!”
“调频,密语呼叫!”
军官气急败坏。
“试过了,提示密语失效,不予反馈!八成也被他们动了手脚了!”
“妈了个巴子,”军官气得拽下帽子,“给我搜!不信他们能插翅膀飞出去!”
几个发烟罐从天而降,不知从何处飞来,滚滚浓烟登时笼罩了营地,遮挡了视线。
浓烟中,一辆插着蓝色旗帜的面包车正要插钥匙,忽然从暗夜中钻出来的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窜出,迅雷不及掩耳。
单军一脚踢在车上,车颤抖了几下,车身上一个陷窝。
司机钥匙被晃掉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了伪装服下一双骁锐的眼睛,车窗外是冷森的枪口。
“下来!”索朗在一旁呵斥,司机却飞快地反锁了车门,要低头捡钥匙逃窜。
“哗啦”一声,单军一枪托砸碎了车窗,索朗拧开门把人拽下,单军手一挥,七八个训练有素的身影飞快地跳上车。倒车镜里的烟雾中钻出个往反方向跑的蓝军,手里还抱着东西,边跑边低头摆弄。
“c3!”
单军喝。
一条身影从车上窜了下去,像只暗夜的猎豹,奔跑速度惊人,几步揪住那个蓝军,夺过蓝军手中的电台。
蓝军扬起手电筒,明晃晃的光照在面前的人脸上,露出油彩下一张冷漠俊秀的脸膛。蓝军刚张嘴要喊,脖子一凉,摸了摸脖子,手指上是红色的颜料。
“你死了。”
对方面无表情地说,手上拿着一支油彩笔。
车轮驰动的同时,抱着电台的身影跳上车,单军回头看了一眼。
“林威,”单军嘴角一勾,笑得恣意,“给他们个带响的。”
电台被扔出车窗,一枪报废。
“轰”的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埋在营地内的炸点,几处轰然炸裂的烈光弹照亮了天空,强烈的光线将门卡的拦截兵刺得暂失行动能力,这短暂的电光火石之间,插着蓝军军旗的车呼啸而过,撞飞了路障,堂而皇之冲出蓝军的哨卡,大摇大摆冲向暗夜的深处。
背后是气急败坏的密集的枪响,索朗向后还击,机枪扫出一通哒哒哒哒的点射,速度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痛快。
“哈哈哈!”索朗爽得咔嚓拉了把枪栓,“队长,这顿包子给得爽!蓝军不吃也得吃!”
索朗瞅着单军脸上的表情,心里就像终于落了块石头,这么些天了,总算盼到了演习,要不然,连长那脸色,没人敢靠近!
大半个月前,连长被关了禁闭,一关就是十来天。关禁闭的命令是省军区沈司令员亲自下的,是沈司令亲手关了连长禁闭,至于到底为什么,六连里的人谁也说不清,谁也不知道。
六连的人只知道,大年初一凌晨,连长是睡着被铲雪车从上头观察哨送到连云峰哨所的,连长到底是睡着还是受了冻昏迷了,连里有各种说法,可谁也没个准说法,因为连长醒过来的时候,哨所已经接到了团部的命令,团部的命令很蹊跷:命令六连长立刻到团部报到,不得延误,否则军法处置!
接连长的车一早就上山,几乎是把连长强行带回了团部。
至于连长到了团部之后,据团部的人后来传出的消息,在那里等着他的,是沈司令本人。
大年初一,为什么沈司令会亲自到了边防团,又火速召见六连长,当时六连都在风传,一定将有一场大行动,这场行动,就在索兰山。
可万万没想到,六连长紧接着就被关了禁闭,一级行政看管。
关禁闭的原因没人清楚,只是都在传,听说是连长和司令员产生了很大的意见分歧,连长执意不听命令,司令员一怒之下将他关了禁闭,说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就在连长关禁闭的那十多天,一个消息也传到了边防连。
在去往33号界碑的巡逻线上,发生了一场激战。
这场激战的双方是谁,没有人知道,别说连部,团里也不知道,可见行动保密等级之高。
可是有内部传言,这是一场针对边境犯罪的收网行动,本来在界碑所在的国境线上收网,但是实际发生的激战却偏离了预定路线,敌人似乎得到了线报,原本的行动计划不得不临时改变,提前交上了火,好在我方取得了战斗胜利,虽然主要头目得到风声没露面,行动未能一网打尽,但是抓获了重要人员和线索,取得了重大进展。
至于其他的传言,那就更多了,传言指挥这场行动的不是别人,就是六连代理副连长周海锋,更传言六连长单军正是因为上面阻止他参加行动才和司令员闹毛了,被狠狠关了禁闭,可这些传言传来传去的,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副连长周海锋自从去了猎人训练营,就再也没回来过,传言行动结束后,副连长就直接被叫回训练营,压根也没再露过面。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六连的人谁也没法求证。
这场演习的命令,就这么突然到来。
连长直接从禁闭室上了运输机,被空投到这西北大漠。
在六连,他只挑了两个人带走:一个是索朗,另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
车后的追兵早已甩脱,车辆在月夜下的公路上畅行无阻,一车队员都沉浸在胜利的兴奋里,像一群嗷嗷的狼崽子。
“队长,你这招够绝的啊,这帮蓝军,恐怕气得鼻子孔都在冒烟儿!”
“大部队凌晨就要交火,队长,还有下酒菜没有,这顿吃得过瘾,再来一顿带酒的!”
兴奋的话音刚落,开车的队员突然一脚刹车,车停下了。
“干吗?怎么停了?”
索朗问,那个兵向他们转过脸来,脸上神色异样,他头上的激光对战钢盔冒出了紫色的烟气,向窗外飘去。
一车人都愣住了。
“下车!全部下车!”单军吼,踹开车门。
周围不知有多少火力,车辆再往前行就是活靶子,必须下车隐蔽。
又一颗暗夜中的声响呼啸而来,随即响起了气体溢出的声音,一个荷枪实弹正要卧倒的兵僵硬着不动了,无奈地直起了腰。
“狙击手!”
单军猛然吼,脑子一蒙。
——没想到在这里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