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的声音里有些焦急:“快!还聚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叫家庭医生!”
耳边是谢濯修沉稳地嗓音:“莱莱,没事了。”
有粘稠的东西一滴滴地落在楚莱的手上,他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谢濯修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
而此时谢濯修的脸上多了一道横跨右眼的伤口,大约1cm左右,皮肉外翻,鲜血从伤口汩汩往外流,长长地睫毛上凝结着血珠,看起来分外狰狞。
谢濯修拉起了他,自己却撞在了桌角。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此时实在有些恐怖,谢濯修微微转过头,正好挡住了伤口,只有血滴顺着他天鹅颈般的脖子往下流淌。
楚莱愣了一下,伸手想要察看一下谢濯修的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
谢濯修以为楚莱是劫后余生还在害怕,伸手握住了楚莱垂在身侧的手,笨拙地安慰着:“别害怕,别害怕......一会儿让医生来了先给你检查一下......”
其实现在最害怕的是谢濯修,他不敢相信自己要是迟一步,楚莱会怎么样。那么尖利的桌角与后脑勺相撞
他下意识地想伸出另一只手摸一摸楚莱的后脑勺,却被楚莱抬手拍开。
这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脸都伤成那样了还在这儿和他孔融让医?
楚莱的心里顿时蹿起了愤怒的火苗,胸膛都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谁才更需要医生?!”
谢濯修举起楚莱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别生气,莱莱,别生气。”
他的右眼已经因为被血迹糊住的原因,不得不闭上眼睛。鲜血流过白皙的面颊,留下弯弯曲曲的血痕,带来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不过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欣赏。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家庭医生很快被程行律脚不沾地的提溜了过来,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谢濯修的伤口,随后下了命令:“去医院,得缝针。”
谢濯修看着楚莱:“那你会陪我去医院吗?”
楚莱心烦意乱:“我又不是医生,去医院干嘛?”
谢濯修没有说话,只是抿唇静静地看着楚莱。有殷红的血滴落在他的嘴唇上,楚莱这才发现谢濯修的脸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
谢濯修被火急火燎地送往了医院,因为他死死拉着楚莱的手,楚莱也不得已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还剩下一个位置,林必刚想上去,被程行律提着衣领扔了下来,自己替了上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救护车里只能听到安静的呼吸声。
楚莱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谢濯修,对方长长地睫毛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程行律也环抱双臂静静地坐在另一边,他也在后怕如果谢濯修没有接住楚莱,恐怕现在在救护车上的就是楚莱了。
等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便开始动手处理伤口,要缝针。
楚莱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会留疤吗?”
医生有些为难地说道:“大概率会......”
谢濯修坐在病床上乖乖地听着,他一个当事人听到自己脸上留疤倒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勾起了楚莱的手指,认真地问道:“如果我留疤了,你还会喜欢我这张脸吗?”
楚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谢濯修也奇怪,明明吵着要楚莱陪他来医院,到了缝针的时候却让楚莱先出去。
楚莱担心谢濯修的伤口,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想要留下,只能恨恨地转身离开,关门时故意重重一摔,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谢濯修对从一进来就很沉默的程行律说道:“你也出去吧,带莱莱去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擦伤......”
程行律眼神复杂地看着谢濯修:“你怎么不和他说?这么好心,把献殷勤的机会留给了我?”
谢濯修垂眸,蛛网似地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自嘲:“我说的话他肯定又要生气,听不进去的。”
有血珠伴着他垂眸的弧度滚落,竟然像是流下了一滴血泪。
他当然没有大度到把这个机会让给自己的情敌,只是他实在担心楚莱的身体,林必不在,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这件事情委托给程行律。
程行律冷笑一声,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谢濯修的伤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朝门外走去。
谢濯修伸手摸了摸裤子的口袋,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个东西还在。
程行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楚莱在长廊里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最近风头正盛,有几个小护士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当红明星楚莱,偷偷躲在一边打量、嬉笑。
程行律装作没有看到她们,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座椅,开口问道:“怎么不坐?”
楚莱淡淡地看了程行律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