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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
秦国公夫人喝了一口茶,眼睛睨了长女和二女一眼,语气凉凉的:“知道来了?”
“母亲。”
“母亲。”
两个姑娘连忙上前,一人一手的挽着,小声道:“我们知错了。”
秦国公夫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一个生得娇艳明丽,一个生得温婉动人。
尝矜已经过了笄礼,十五岁,脸长开了一点,已经可以窥见未来的国色天香。
而复恃十四,明年九月十五也到了举行笄礼的时候,品性贤良淑德,未来嫁了人会是一个好主母。
俩人一人一口母亲,神情乖巧,就这样将秦国公夫人的怒火给灭了下去。
其实秦夫人也没多大怒火,毕竟非皇宴,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况且乔家和秦国公家关系素来不错,小姑娘爱玩一点,没什么。
她放下茶杯,“真是拿你们两个没有办法……”眼神一示意,“还不快给乔夫人见礼贺喜,做了礼再寻个位置坐下,别再乱跑了,跑丢了还得麻烦人乔夫人的贴身侍女去寻你们——”
乔母笑盈盈接过话头,“无碍,姑娘家总是有活力些才好,怎么能说麻烦。”
乔母都这样说了,秦尝矜聪慧,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露出笑容,拉着妹妹对着乔母告了个晚辈礼,欢快道:“尝矜和妹妹见过乔夫人,祝贺乔夫人得偿所愿,终于寻回了琅哥哥。”
旁边的女客们也跟着道喜,完全没有注意到乔母脸上短暂瞬间的不对劲。
虽然乔琅已经和她说了真相,并承诺会帮她寻回真正的琅儿,但乔夫人到底是不怎么相信的。
只是她也知道其中厉害,面对外人她必须得表现出一副对乔琅欣喜疼爱的样子来。
不能让任何人怀疑乔琅的身份,一旦有人察觉不对上报到陛下那里,陛下知道乔家欺瞒圣上之后,迎来的就将会是灭顶之灾。
无论心里想的是什么,乔母的面上都是无比真挚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作假嫌疑。
她伸手扶住两位姑娘,和颜悦色道:“秦姐姐生了两个好姑娘,生得貌美不说,嘴巴甜心思也巧,让我想到了秦姐姐以前的模样。”
这话说得当真漂亮,秦夫人笑容掩都掩不住。
接下来就是大人的场了,和秦尝矜她们这样的姑娘没什么关系,于是秦尝矜带着妹妹悄无声息寻了位置。
位置正靠着前厅,往外面看去,可以看见屏风对面走动的人影。
不一会儿,周边也围来了几个姑娘,和着俩人搭话。
秦复恃温柔似水,不擅拒绝于人,轻言细语和着人聊了起来,而秦尝矜却心不在焉,态度有些敷衍,好几个姑娘都不敢再继续和她挑话头。
都说秦国公长女不好接触,一试果然如此,压根不把人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下人敲了宣礼的钟。
宣礼是乔大人和乔夫人的事,底下的世家姑娘们偷偷讨论,不知道是谁提了流言的事情,语气有些掩藏不了的嫌弃,秦尝矜漫不经心看过去,一眼看见了那挑起话题的人,秦尝矜记性好,之前听见她介绍过自己,便喊了句:“苏意姑娘。”
那被她叫了的姑娘欣喜的抬起头来,甜甜唤了一句:“尝矜姐姐。”
“不知道姐姐叫妹妹有什么要吩咐的?”
以为自己刚才挑起的话题不错,入了秦尝矜的眼,压抑不住的喜悦。
她父亲官职低微,花了好大力气才进了乔相的宴,又因为没有儿子,只有她这个女儿,便将她带了过来,目的就是让她和这些世家贵女们打交道,得到她们的青睐,从而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给家族带来助力的夫婿。
如果能接触到秦尝矜——
秦尝矜看她那样心里很是不耐,她嗤笑了声,懒洋洋道:“苏二小姐瞧着不怎的,这心倒是大的很,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钦天监监判,连乔家的边都碰不到,按理说这宴你和你父亲也没资格来才对,怎么这进了主人家,倒还嫌弃起来了。”
“再说了,我秦尝矜的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复恃,你又是哪里来的?叫我姐姐?”
这话一说出口,苏意的脸色一瞬间白了。
她原本就是仗着这个地处远一点,乔夫人她们听不见,想着姑娘家的闲言碎语没什么影响,再加上又太想融入她们,脑子一时不清醒,这才开了这个话题。
万万没想到,居然惹恼了秦尝矜。
“姐姐——”秦复恃拉了拉秦尝矜的衣袖,低声道:“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虽然她也觉得苏意姑娘在人宴会上提这件事不好。
这要是被乔夫人听见了,乔夫人铁定会把人赶出去。
但是一码归一码,姐姐刚才的话太不给人面子了,没看见人姑娘都要哭了吗?
秦尝矜撑着额头冷笑了下,不再看苏意,苏意却是羞得不行,捂脸抽泣着离开了。
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的。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又缓缓被人热了起来,只是这次姑娘们都格外在意秦尝矜的脸色,就怕哪句话说错了让秦尝矜不高兴。
“哎!穆家绣纺最近新出了——”
忽然一道娇娇软软却又不失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正说着话的姑娘。
“我要去找哥哥!我不要待在这里!”
“乔濡!”乔母呵斥的声音。
“这是宴会,容不得你任性!”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乔母面前站了一个玉雪团子般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头发盘成两个丸子,系着红丝带,穿着白色的沃裙,沃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可爱得紧。
此时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咬着唇,手里抱着一个殷红殷红的大苹果。
她不敢和乔母比声音大了,刚才一着急,声音放大了,结果母亲的声音比她更大,她的气势完全被压了下去,只能抽着鼻子,求道:“我就要哥哥,母亲你让阿濡去找哥哥好不好,阿濡不想待在这里。”
乔母冷着一张脸,不想吃她这套,“不行,你就在这里给我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你哥哥在旁边的主厅,宴会结束你就能看到他了,不急在这一时。”
乔濡眼泪啪啦啪啦的掉下来。
“可是等宴会结束,大苹果……大苹果就不好吃了。”
宴会要很晚很晚才结束呢。
阿濡好不容易才挑了这么一个大苹果,想送给哥哥吃,哥哥吃不到新鲜的苹果的话,阿濡就好难过。
乔母觉得头疼。
她实在不知道乔琅身上有什么魔力,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阿濡就依赖他依赖得不行,三句话不离我哥哥,还成天往新院跑。
现在宴会上也敢折腾人了。
偏厅这边宣礼才刚结束,主厅那里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怎么能让乔琅过来,就算要过来也要等一会儿。
乔濡抱着大苹果,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母亲——”
可怜得都快让人看不下去了,声音也软绵绵的,尾音在撒娇。
奶娘在旁边低声安慰,却一点儿也不起作用。
她固执的看着乔母,就盼着乔母心软随了她的心意。
乔母拿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不得也骂不得,要说打吧,乔濡皮肤娇嫩得很,有时候轻轻一掐都会有印子,打的话那还得了。
说骂吧,又狠不下心真的去骂,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你,不哄就算不错了,如何舍得骂。
对峙中她摆手,认输了,“行了行了,”侧头吩咐紫苏,“紫苏,你去主厅那里等着,等老爷那边宣礼结束后请琅儿过来。”
紫苏应了,“奴婢这就过去。”
乔濡一抹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扑进乔母怀中,“我就知道母亲最好了。”
乔母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奈道:“你啊,也就年纪小才纵着你,等大了些你试试。”
这要气不气的态度倒是和刚才的秦夫人如出一辙。
“唔……”乔濡蹭着她,将大苹果抱得紧紧的。
“母亲喜欢阿濡,阿濡大了也要纵着阿濡的。”
主厅那边宣礼结束,紫苏就对阿一招手,阿一余光看见她的动作略微疑惑,还是从主厅走出来,询问道:“怎么了,紫苏姐姐?”
紫苏小声道:“五姑娘想见大公子了,刚才在旁边的偏厅闹得厉害,夫人拿五姑娘没办法,想让大公子去一趟。”
阿一听完,颔首道:“行,我这就去给公子说。”
说着,快步往主厅里走去,对着乔琅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乔琅听完,眉头轻轻蹩了起来,朝乔嵩拱手,“父亲,偏厅那里阿濡需要我这个兄长,我先过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乔嵩点头,“过去看下阿濡和你母亲也行,顺便见见秦国公夫人。”
乔琅嗯了一声,拂了下袖摆和阿一出主厅了。
紫苏等在外面,看见乔琅服身行了个礼,“大公子请跟奴婢来,五姑娘在等你。”
阿一在背后暗自嘟嚷。
这五姑娘还真是受宠,一闹乔夫人那边就派人过来喊殿下。
殿下这是要去毒蛇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