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电影结束,观众陆陆续续离开,保洁员提着黑色塑料袋清场。
林锦砚却迟迟没动身,直到她听见莫晟说——我拭目以待
“江彻学长高中时代是我们那一届的神话呢。”他细白漂亮的指潇洒搭在扶手,多情桃花眼一如当年:“林锦砚,你要幸福。”
二人相视一笑,走出影院。
年关将至,x市降温降的厉害,林锦砚迎着寒风哆嗦,没一会儿吴宁准时把车开来,她诧异。
深更半夜的竟然还在工作,真是为难小公子了。
今晚林锦砚没坐副驾驶,东倒西歪的往后坐一瘫,从稀奇古怪的角落翻出各种小零食,都是吴宁事先瞒着lee准备的。
“姐,我觉的……江哥杀人应该挺狠的。我听我爸说future的唐总以前是道上的,不怕死的兄弟一大把,姐……咱还是悠着点,别绿江哥,保命要紧啊。”吴宁开车很佛,从不超车,速度也慢。
“吴宁,你什么时候回家?”她靠在车门边仰脸看窗外的景色。
下雨了,啪啪打在玻璃窗上。
“送完这一趟就回去了。”吴宁老实回答。
林锦砚露出温暖的笑意,像车窗上的朦胧雾气。
真是罕见的富二代,比江彻还罕见那种。
不抽烟不喝酒不约炮,没遇到人心丑陋,没见过生离死别,对世界报以最大的善意,要不是相貌平平,就是杰克苏的代表。
“我是说,你该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她凑上去弹他脑袋:“我想了想,不能总白嫖江哥啊,我也要负起责任来。”
临下车,林锦砚接到一则陌生来电。
“经检测,洋娃娃中没有携带任何电子仪器,材质也很安全,请您放心。”说话的正是几天前蹲在她家别墅门口的男人。
这侧面证明,张谦的说辞并非信口雌黄。
“好的,谢谢。”
男人补充:“但……您送来的充气娃娃中装有未开启的微型炸弹。”
林锦砚连灯都懒的开,她蹬掉脚上磨人的高跟,拖着疲乏的身体往沙发上一瘫。
“江彻,我还没吃中饭呢。”她对着黑漆漆的内卧抱怨。
只要她喊声不顺心,江彻必会第一时间下楼,哄她照顾她,有求必应。
别墅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江彻,不在。
长发揉的稀乱,连续一周高强度的工作让刚刚好转的身体不堪负重。
林锦砚从沙发枕后抽出一封信,犹豫片刻,拆开。
你那边的天气还好吗?
拉斯维加斯的十月很热,这的gril还在穿超短裤,你记得捂好脚踝和肚皮。
今晚的月亮总让人想起多年前你乱入dad小岛,我恐吓你那事,上帝,神他妈戏剧。
sean过的怎么样?
听说前几天他把季颖赶回纽约了,dad说他有种。
这些年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拿起笔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原来写情书这么难啊。
刚又去翻你写的那些,你怎么能这么会呢?小机灵鬼?
锦砚,我想你。
——你唐哥
20xx年10月28日
别墅里没开空调,林锦砚冷的瑟成一团。
江彻说的没错,她渣到极点了。自张谦大放厥词,她对唐伦平白生出愧疚,这点愧疚裹挟当年那点情谊,全乱套了。
那封从伦敦万圣节带回的情书被揉成废纸。
林锦砚知道,她要跟唐伦断干净。
后半夜,林锦砚开始低烧。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摸黑往二楼卧室去,将将跨上第一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这么晚了谁啊……
她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去开门。
十一月的雨又潮又冷,昼夜温差大,女孩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发钻进衣裙,她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苏沫。
林锦砚震惊。
苏沫赤着脚,脚踝上溅满泥泞,她狼狈拂开额前滴水的刘海,急切道:“范罗不能和可尼卡签约,他们早就把货签给了苏氏珠宝,周衡跟胡朔杠上了!”
范罗,国内顶级奢侈品牌,五十年前开拓国外市场,如今掌舵人姓胡,正是胡朔亲叔叔。
“如果可尼卡临时毁约,范罗就无法上架新品,这一季度的销售额会垮掉的。”苏沫上前一步,攥住林锦砚的手:“江彻有胡朔的联系方式对不对?”
可江彻现在人在纽约,远水救不了近火。瓢泼大雨越下越急,天外有刺耳车鸣,三五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开到别墅门口,车门快速推开,周衡的人赶来。
林锦砚向来机敏,她一把将苏沫拉进来,转身重重带上门,领着苏沫冲进一楼阳台,自推拉门逃生。
林锦砚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会上国道。
她仰头看指示牌,雨水淋进眼睛,痛的睁不开:“苏沫,你先走,别管我。”
苏沫不肯。
林锦砚扶着栏杆努力支撑,她全身发抖,如惊弓之鸟,连苏沫的都让碰。
这是她当初出事的那条路。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周衡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嘴里说着安慰别人的话,自己却重重跪在柏油马路,因为手臂无法支撑身体,异常单薄的颈项呈现奇怪弧度。
雨水一淋才看得出,镜头里所谓的火辣现实中是极度孱弱。
苏沫咬着唇泪珠子一颗颗滚落。
林锦砚没辙:“乖,你先去舅舅那等我。”
苏沫三步一回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跌跌撞撞的向更远的地方去。
等到林锦砚历尽千辛站起来,身着深色雨披的男人一步步朝她来,彻底将退路堵死。
“我不知道。”林锦砚根本就没想逃。
她确定,周衡不敢动她。
“我不想知道那个小丫头在哪。”男人大半张脸陷在雨衣中,中文说的略蹩脚。
不知哪儿飘来的穿堂风,林锦砚脸上表情凝固,手握成拳,拳心冷汗和着雨水滑落。
“因为。”他布满伤疤的手骤然从雨衣中抽出,手举过顶慢慢下落找角度,臂靠下颌,他瞄准林锦砚:“目标是你。”
林锦砚攥着栏杆,身后是汪洋大河,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不是周衡的人。
连帽衫被捕,张谦入狱,敌人明明已经被揪出来,为什么……
“再见,林锦砚——”子弹冲出枪膛的前一刻,男人颈项遭受重击。
雨水模糊视线,林锦砚看见一团比夜还深的黑,先是跟她比“嘘”的手势,接着那只手慢慢成拳,抬脚,一晃之间,男人笔直着倒下,脑袋怪异的歪着,颈项弯曲。
力道狠辣可见一斑。
林锦砚动也不敢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江彻来了。
那团黑拾起伞,掏出一只烟熟稔叼在嘴里点火,一点猩红挥舞在夜色。
江彻从不在她面前抽烟。
“唉,又要被dad打了。”
相比于倒地的男人,唐伦的中文说的简直不要更好。
他将伞推到林锦砚那边,雨水打在他黑色大衣上:“他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林锦砚盯着他侧脸发呆。
鼻梁直挺,眸子又邪又魅,帅的特别张扬,这些年面部轮廓肉眼可见的变深,给他本就成熟的长相添韵。
看起来更不好惹了。
当初她不就是拜倒在这副不油不非,气势能压场的气囊下吗?
“别看了,再看我要误会了。”唐伦提醒她。
林锦砚匆忙收回视线。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来真的啊。”唐伦眺望高速外的风景,吐出烟圈:“我承认,我没他那么夸张。”
林锦砚一句也接不上。
唐伦以前很忌讳在她面前提江彻。
“别陷太深,你们不是一路人。”唐伦夹烟的右手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从中指关节一直蔓延到手腕,狰狞可怖。
林锦砚回神,她抚上无名指的银戒:“管真宽。”
“你要怎么谢我?”
“我有男人了。”
“陪我飞一趟纽约。”唐伦偏头,月色下他笑的像幅油画:“要不是你男人跳出来截胡,你早就是我的了。”
“不陪。”林锦砚面不改色的怼:“是你跳出来截胡他,我们初中就认识,在唐人街。”
“这一趟或许能见到孟恕。”不远处的警车快速向这边开来,唐伦笑:“当年在唐人街,你第一眼是被我吸引吧。”
纽约,慈善晚宴。
林锦砚一下飞机就跟唐伦赶去赴宴,晚九点准时到达现场。
她与唐伦一同递上邀请函,工作人员翻开核对,然后微笑着做出请的姿势:“欢迎您。唐伦先生,郑怜小姐。”
林锦砚很别扭。
——从这一刻起,你叫郑怜
唐伦的话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