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林锦砚紧攥着罗清音的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六层。
身后紧锣密鼓的脚步“塔塔”作响,白衣天使披着世上最圣洁的皮囊,穷凶极恶的将她们逼至死角。
她们乘着电梯上了顶楼。
罗清音貌似很熟悉路线,她率先拨开通往天台锈门,盛夏细碎的夜风拂来。
今夜的星星很漂亮,稀稀朗朗挂在天上。
“林锦砚。”
罗清音眺望三十二层下的b市,鳞次栉比的大厦,纵横捭阖的高速,月色下一派辉煌,和乐融融。
林锦砚还在研究如何堵住这扇根本无法反锁的门。
“高三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好想靠近,像江彻哥哥想靠近你一样。太耀眼了。”罗清音缓缓走向老旧的栏杆,下颌微微扬起,迎着温柔晚风。
“国藤好皮囊的女生比比皆是,苏沫、舒君、程赟,为什么只你在异性那里得天独厚呢?”
林锦砚尝试搬过角落里废弃的木桩,以此增加阻力。
“一个女孩,她不仅漂亮还开朗,不仅开朗还高情商,不仅高情商还会撒娇,这就是林锦砚有恃无恐的资本。”罗清音一只腿跨过栏杆,整个人半悬空。
“明明拿着女配的剧本,却要抢女一的戏。”
“虽然国藤靠唐伦,圈里靠沈奕,但不可否认,你很成功。”
“靠一己之力逆风翻盘的人生偏偏杀出一个江彻。”她眼中带泪,不知在笑谁:“然后,一切分崩离析。”
林锦砚从未见过这样的罗清音。
国民天使是温柔似水,是清晨一滴甘甜,是天上遥不可及白月光。
“罗清音,你冷静点——”
声音里闯进尖锐的踹门声,接着不间断,一声高过一声。
林锦砚惊恐回头。
罗清音若无其事的闲谈。
“你知道精神病人被抓回去会怎样吗?”
“他们会用缠带绑住你的四肢,同时疯狂给你注射恶心的浅黄色药剂,圣洁的白大褂和头顶白炽灯荣融为一体。”
“渐渐的,头晕目眩,一条庞大黑狗张开血盆大口。你想逃跑,十几双手按着,真是生不如死。”
到了这个时候,江彻削瘦的下巴一闪而过。
“林锦砚,你辛苦了。”罗清音欢快的摇晃着纤细小腿,久违的清甜笑容蔓延:“今晚的风好温柔。”
她闭上眼,朝着浩瀚星海一跃而下。
——嘭
锈门被一阵强大的力冲开,西装革履的江垣竟然出现在这批乱入人群,身后紧随江彻。
人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罗清音落下去的前一刻,林锦砚攥住她手。
一个奋力往上扯,一个颓废吊着。
林锦砚是个病秧子,况且罗清音没有求生欲,不出十秒交握的两只手便渐渐分离。
“谢谢你。”罗清音伸出另只手,企图拨开唯一的生机。
“□□妈……”林锦砚右臂扯的快脱臼,痛的眼泪滚滚也不撒手:“罗清音!你就是个大傻逼!你羡慕这个羡慕那个你知道江垣为你做过多少吗?他为你中抢,为你下跪,为你忤逆老江总十几年,我他妈勾引他多少年没得手你这个臭女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要闹自杀!”
罗清音死气沉沉的眸荡起波澜。
林锦砚右臂拉伤,疼的生无可恋。
江垣和罗清音那桩旧事牵扯巨大,这些年她作为江垣躲避莺莺燕燕的挡箭牌,走的亲近些才有所耳闻。
但这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江垣没捅破窗户纸,她这个明面上的冒牌货自然不能多言。
本来都是烂在肚子里的事,偏偏今天罗清音轻生,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江彻一言不发的把她叮嘱过要带来的东西规整好。
“你……”林锦砚犹豫良久,终道:“你知道江垣和罗清音的事吗?”
虽然江彻和江家关系不亲密,但她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彻将东倒西歪的昂贵护肤品放好,由于数量庞大,他弯腰拾了很久。
“知道。”冷不丁的,他没逃避。
林锦砚一听彻底恼了。
她想起罗清音绝望的瞳,觉得江家未免太欺负人。
“江承屹到底怎么回事?江垣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复刻本!他这么怕衣钵无人继承那去丁克一个四少好了,何苦棒打鸳鸯!”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把憋了很多年的话一股脑吐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江彻破天荒的替他dad开脱。
“呵。”林锦砚嗤笑,身子向后一靠:“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二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林锦砚。”江彻右手灵活摸到林锦砚压在枕下的漫画,一举抽出,眉上挑:“你话里有话。”
林锦砚花容失色,她跪着够,不小心牵动右手,疼的冷汗簌簌冒。
“江彻,你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江彻轻咬唇角。
林锦砚像只小狮子,张牙舞爪的扑上去。
原先真的打,后来风向就变了,先是纠缠着在床上滚,滚着滚着江彻先沉不住气,一口啃上去。
林锦砚心有不甘,耍小聪明将他按在床上,香甜的吻献上,另只手狡猾的伸进雪白衬衫下的肌肤,耳鬓厮磨间,他说:“学姐能多喜欢我一点吗?再多一点。”
低声下气的哀求,甚至有点羞涩。
要不是亲耳所听,林锦砚绝不相信这话能从高傲出尘的江彻嘴里讲出来。
她的笑像水墨在宣纸悄悄晕开。
从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整整七个小时,林锦砚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拼尽全力妄图爬下床,那厢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一拽,她被迫回到原处摆出江二少喜欢的姿势。
“衣冠禽兽!”她后悔了,真后悔了。
由于四年前那夜她威风凛凛,加之江彻给人印象正经又禁欲,林锦砚一直对他某些方面有误解。
“你再说一次,嗯?”
某人顶.弄她最要命的点,逼她说了一夜肉麻情话。
这一觉林锦砚睡的很安稳,她做了一个特别绮丽的梦,很完整的梦到意识清醒。
身上干爽舒适,昨夜貌似有人抱她去洗澡,浴缸里有她最喜欢的沐浴露,柔软毛巾擦拭每寸汗湿的肌肤。
眼皮轻眯,江彻恬静明净的侧脸在晕黄灯光下越发温柔梦幻。
霍离应该来过,注射针又接上新的营养液,她兑着窗外夕阳光辉看无名指上久违的银戒。
她从前带在右手,今天怎么出现在左手了?
江彻也有幼稚的时候呢。
“几点了?”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五点半。”沾水的修长手指抵在推拉门上,江彻好像正在洗舆池上洗什么,他探出半张俊脸:“快起来吃饭。”
林锦砚全身都酸痛发软,动都不想动,假装没听见往被窝里钻。
彼时,有人敲门。
舅舅拎着一大篮水果踩着微凉秋风进来:“你爸挺中意莫家那小子,昨天喝的醉醺醺跟我说彩礼都备——”
“我知道我知道。”她舅是个精神头很好的人,声音洪亮的很,林锦砚生怕让江彻听见,忙掀被子跳起。
侄女反常,舅舅意会,一只眉毛挑起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接着开始四下张望。
林锦砚慌慌张张的摆正舅舅脑袋:“看什么,看我。”
她舅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找不到切入点,只好作罢。
舅侄俩坐下来闲谈,她舅擅自从果篮里掏出香蕉,剥开咬一口:“你那个经纪人怎么了,这么多东西不怕你胖?”
进门就瞧见桌上摆着诸多吃食,甚至有保温的老母鸡汤,太夸张了。
“还好……”林锦砚含含糊糊。
只听一声轻响,浴室的门开了,江彻端着一盆衣服出来,与舅舅四目相对。
阳台外的天一碧如洗,林锦砚倍感绝望。
舅舅僵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点点林锦砚的鼻子:“原来是小彻帮忙照顾你啊。”
到了这个地步,他仍旧坚信江彻和林锦砚绝不可能。
小彻多正经的孩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泡吧,将来喜欢的女孩谈不上罗清音,也绝对汤敏敏,他家这个混世魔王绝无可能。
“对了,锦砚她爸给她相了个对象,家里搞音乐的,她爸特别满意,主要是两个年轻人聊的特别好,听说锦砚还猴急要领证,真不知羞。”舅舅走近,越看越满意。
江彻这孩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个特别有市场的男人。
“改明儿你也去见见,给她把把关,怎么说也是认识好多年的朋友……”舅舅瞥见盆里的内衣,顿时噤声。
这是锦砚的吧……锦砚的内裤江彻手搓??
“锦砚,这这这……”这不合适吧?她舅不知从何说起。
林锦砚下意识去瞧江彻。
他眼皮轻抬,也在看她。
从小到大,林锦砚从没给过江彻名分。
口口声声说喜欢,心心念念不能忘,是她。
爱到最后什么都没要过,是他。
“我可能不能跟莫晟领证了。”林锦砚牵起江彻沾着洗衣液的手,毫不嫌弃的与他十指相扣,时隔多年两枚银戒再次相遇,她炫耀似的晃:“舅,从我第一次带上这枚戒指,就不能再跟别人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