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无意识的靠在他肩上,林锦砚任人摆布:“吴宁,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端着熬好的红糖,吹凉后喂到林锦砚嘴边,很抗拒的撇过头:“我要吃布洛芬,我不喝这个鬼东西,难喝的一批……”
“这就是布洛芬,你喝一口就知道了。”仿佛耳边梦呓。
林锦砚眼皮微阖,凑过去嗅,半信半疑撮一口,眉头立刻拧起:“你骗人。”
“没骗人,根本是你痛的没有味觉了。”他舀一勺放到林锦砚唇边:“你再试试。”
林锦砚觉的吴宁有点奇怪。
嘴撅着,满脸不高兴,她听话的喝下,醇厚甘甜在唇齿间溢开,她一直不喜欢又甜又黏的东西,“这根本就是红糖嘛……”
“布洛芬有很多口味,你喝只一点就这样喽。”他再舀一勺吹凉:“乖。”
林锦砚炸毛,她一定要证明给他看!夺过那碗一鼓作气,两三口喝干净。浓郁的红糖味冲上天灵盖,她痛苦地捧着脸,怼:“吴宁你变坏了!你竟然学江彻那一套!”
他再也没有开口,细心铺开柔软温暖的空调被。
吴宁的布洛芬真管用,林锦砚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困意袭来,她抱着被角。
房里没开灯,黑黢黢一片,转身之际,宽松的衬衫袖子被什么扯着。
“江彻。”林锦砚好像睡得很熟。
微弱月色从窗外钻来,一道颀长又萧条的背影,仿佛多年前他亲眼见到林锦砚抱着唐伦而选择沉默。
你问他为什么喜欢林锦砚?
刚开始只是单纯想留住她,像海伦·凯勒贪恋第三天的阳光。
慢慢的,害怕她对别人笑,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旦她对什么太上心,他就像到了生理期。心焦沮丧,嫉妒伤心,七情六欲全涌上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大概是她亲口说,要把一个女人永远留在身边就要娶她时。
醍醐灌顶,原来自己病了,一病就是这许多年。
林锦砚紧紧拽着那只袖子,拽的光滑的布料打褶,她掀开温暖的被子,跪在床上抱他:“你又要走了,我知道你又要走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两人均陷入沉默。
“学姐和沈奕前辈到哪一步了?”江彻立在原地。
知道剧组二世祖遍地走,特地雇咖啡车宣示主权,宋影帝果然如传闻一般大气。
“你干嘛总扯别人?”林锦砚从床上蹦起来,赤着脚绕到江彻面前,一口咬在他颈项上,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那时候是唐伦莫晟,现在是吴宁沈奕。”
热情冷却,江彻慢慢收紧余温未散的衬衫袖子,没有丝毫犹豫徘徊,拉开房门的手顿住。
他保持这个动作整整三秒,脸小幅度轻转一下,像盲人捕捉细微声响。
搭在门把上的手放下,他转身直面这间昏暗房间,打开手机相机粗粗扫一圈。
榻榻米边,漆木的床头柜下,一个极其不显眼的死角处幽幽闪动红点。
针孔摄像头。
几乎同一时间,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亲爱的sean。”一个饱含水分的嗓音,话里情绪起伏夸张:“我劝你不要随便拔掉那个可爱的小东西,dad最近心情不好。”
“为什么要找一个女人麻烦,chad?”
“因为她是唯一能牵制你的工具。”唐伦的声线比从前更加硬朗:“我早说过,你会给她带来厄运,小杂种。”
江彻刷卡进房间,门一动就听见维纳斯风凉的声音。
“谁送的?这么金贵?用阿司匹林泡。”她跷着腿坐在那捧玫瑰花边,手里抱着一只黑毛肥猫。
阿司匹林可以延长花期。
江彻没理她,径自走到桌边,上面摆着维纳斯带来的晚饭。
“当时江老先生委任亚太区管理人的合同都到了,你却因为一个mv进娱乐圈。据说江老先生差点封杀林锦砚?”维纳斯认真的顺着毛,像是说给手里的猫听:“你们老江家三个小子属你最乖最省心,也属你最狠最叛逆。”
江彻的晚餐不久前变成全素,好在他随和,没跟别的二世祖一样闹。“说起来你哥江垣也是个英雄。”维纳斯满脸不可思议。
“林小姐,两年前解约是我们欠考虑。这是新合同,江总愿意出九百万,希望您回来发展。”林锦砚十二岁的时候被她爸三百万卖给。
维纳斯坐在旁边,看张晴经纪人狗腿的样子,猜测当初她送解约书时有多趾高气扬。
林尤物下颌高抬,撇过脸笑的轻蔑,连搭话都不屑。
“三千万——”人未到,声先扬,江垣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三个亿。”玻璃唇随意弯起,顾盼生辉。
张晴经纪人惊的下巴拖老长。
三个亿,这是天价,林尤物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羞辱整个娱乐。
“成交。”江垣动动嘴皮子。
维纳斯耸耸肩,抱起猫准备送林锦砚屋里。
“她睡了,先放我这儿吧。”他忽然问:“当初为什么跟lee分手。”
“道不同,不相为谋。”维纳斯放下猫,再没八卦一句。
今天这场戏在海边,林锦砚还要下水,吴宁担心林锦砚吃不消想跟导演要替身,结果被林锦砚拦下。
她拍戏基本不用替身,你有多努力观众会看到。
一阵骚乱,混杂女人压抑不住的尖叫。
林锦砚循着声源,正瞧见江彻从另个组回来,他应该刚下完水,衬衫大敞湿漉漉贴身上,胸肌腹肌凹凸立现,上半身肌理一览无遗。
他在剧组是出了名的谦逊随和,把圈里新人该有的姿态摆的无比到位,很多新来的工作人员完全看不出他是富二代。
这就导致他,非常,极其,无敌受女士欢迎。
“小彻平时很爱锻炼吧,武术顾问说你底子挺好啊。”曾导演对当初一眼看中江彻无比自豪,小声跟他开玩笑的:“这身材,平时裹那么严实真是太浪费了。”
二人走到遮阳伞下,这话正巧给林锦砚听见。
“导演,他那个纹身没关系吗?”她以为化妆师会很困扰。
曾导演背着手笑:“遮什么遮,‘jy’正好是女一‘静言’的缩写,我当初一看这纹身就觉得徐深跟小彻有缘。”
而林锦砚想的是,当初许琦说的不要更对,‘jy’不一定是她,甚至不一定是季颖,江彻了解她的一切,她对江彻一无所知。
3,2,1,artion。
“你说过要帮我追徐深的,李静言,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竟然撬我墙角?”何月尤一步步走向林锦砚。
林锦砚无从解释,她惧怕何月尤,于是无底线后退,海水慢慢淹没小腿,“不是这样的,徐深说他以前认识我,我们是朋友,我没敢喜欢他,请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何月尤努力挤出一滴眼泪:“绝交吧。”
林锦砚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舒君的笑脸,那么灿烂,像晴空下的太阳,她牵着何月尤的手几乎跪下:“我发誓,如果你要徐深,我绝不会和他发展下去,有违此誓,我今天就被这海水淹死。”
“请不要这样,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林锦砚的声音被海浪声冲散。
何月尤有点接不住林锦砚的戏,她哭的太真了,满脸做小伏低,肩膀止不住颤抖,李静言这场戏非常白莲花,演不好会被喷死,她还指望靠这槽点助自己逆风翻盘,学林锦砚当初力压张晴上位呢。
“我要你证明给我看。”她越发觉的这个角色的敢爱敢恨被她演成咄咄逼人。
林锦砚咬唇,海风吹的她的衣裙鼓起来。
舒君,我证明给你看。如果你能看见,请一定要好起来。
言罢她三两步走向水流湍急的深海,一阵大浪拍来,她淹没在一片蓝色里。
到这里,何月尤应该钻进海里捞林锦砚,林锦砚身上有根安全绳一直拽在她手里,现在只要拽动绳子,镜头就能拍下她拯救静言的奇迹瞬间。
何月尤钻到海里,用力扯安全绳,奇怪的是她根本扯不动。
林锦砚没有那么重吧……
她尝试再次拉扯,安全绳甚至有往里飘走的趋势,一鼓作气只听“滋啦”一声。
安全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