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一群没人性的狗东西
翌日清晨,日光投进屋子,一片明亮。
煜王一双凤眸幽静深邃,沉沉看着怀里的熟睡的盛淮。
昨夜盛淮在床事上分外热情疯狂,勾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几乎要将自己毕生最炽热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似的》
煜王本该欣喜的。
但他没有。
他一次次将自己送进盛淮体内,每一次,都能感受到盛淮的颤抖、恐惧和悲伤。
盛东的死,对盛淮来说是终究道坎。
他接受不了盛东的死,更怕会面临和盛东一样的命运__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死,而那人却丝毫不在意他。
他心中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一刻也不停地缠着自己,身体的紧密相连会让他生出一种永不分离的错觉。
煜王很清楚这种心理,在此之前的无数次,他和盛淮一样。
害怕一旦停下就会结束,害怕一觉醒来就被抛弃,害怕自己在对方心里,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煜王指尖抚了抚盛淮锁骨处留下的咬痕,低头轻轻吻下去。
恰巧盛淮此刻也悠悠醒转。
煜王嘴唇上移,含住他唇瓣,慢慢吮吸舔咬,凤眸一片无尽温柔缱绻。
盛淮低昤一声,仰头勾住他的脖颈,将自己送上去。
煜王顿了一下,舔了一下他的唇,随即便放开了他。
盛淮手指微紧,垂下眸:“主子,属下让你不舒服吗”
煜王指腹轻轻抚过他的脸,“不是。”
“那为什么”他嘴唇有些颤抖,“为什么不继续吻属下?”
煜王叹了口气,将他拥进怀里抱紧。
“阿淮你到底怎么了,你在怕什么?”
盛淮双眼紧闭,长睫轻颤,死死抱紧煜王不说话。
煜王抬起他的脸,在他眉心上印下无比珍重的一吻,一字一句道:“阿淮,你是你,你不是盛东,我也不是无
弋。”
他手指探进盛淮嘴里,掰开他紧咬下唇的牙齿,修长的指尖勾弄他温热的舌。
“你不是什么低贱的奴才,你在我心上,你是要永远保护我、和我在一起共度余生的影卫,这辈子,只有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煜王撤了手指,倾身吻上他的唇,辗转舔舐,缠绵入骨,带着显而易见的珍重和爱意。
盛淮手指轻颤,紧紧盯着他,冷酷的眸子里微光泛滥成灾,几要溢出眼眶。
第三百三十五章一群没人性的狗东西
须臾,煜王从他唇上离开,指尖抚上他眼角,低低笑了一声,“原来盛淮大人也会哭么。”
盛淮脸色微红,眨眨眼,硬是将那些水光憋了回去。
这幅眼眶通红,强忍哭意的固执沉默模样,简直是在煜王心上重重落下一击。
男人眸色一暗,扶着青年后脑,将他压在榻上,贴着他的唇喃喃低语:“阿淮还想要么?”
盛淮身体微僵,感受了一下身下那微微胀痛的隐秘之处,眼里有些无措。
电子音毫不犹豫嘲笑他:“该!”
盛淮咽了口睡沬:“那主子轻、轻点”
煜王眸中笑意愈深,倒并未强迫他,只俯首在他唇上轻轻啄吻舔咬一番,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欲望。
“这样舒服么?”煜王声音很低。
盛淮红着脸点头,“嗯”
煜王便又咬住他耳尖,暖昧逗弄,“这样呢?”
盛淮闷哼一声,嗓音低哑:“别”
二人正是耳鬓厮磨,情意绵绵,却是苦了门外一众来禀报的侍卫,也不知是该敲门还是该退下。
一道火红的娇小身影分开众人走来,冷斥道:“让开!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王兄,妨碍朝事!”
她说着,一双柔软白嫩的小手就已经按在门上,猛然推开了。
甫一进门,便看见她清冷淡漠的王兄正替榻上之人压好被角,在他眉心印上一吻。
永宁心中怒火“腾”地燃烧起来,“盛淮!果然是你这个贱”
煜王从一旁珠帘上摘下两颗玉珠,指尖猛然飞射出去,封了她的哑穴,将她订在原地动弹不得。
永宁一双葡萄似的大眼愤怒地瞪着盛淮,神色怨毒,似乎是想置他于死地。
盛淮感受到森冷的杀意,又记起了那会子被绝情蚀骨散折磨的痛楚,忍不住朝被袱縮了縮。
煜王摸摸他的脸,温声道:“别怕,时间还早,你再睡会,我去处理。”
盛淮看了眼外头高高挂起的日头,选择性无视了他话里那句“时间还早”,温驯地点了点头。
煜王唇角微弯,又亲他一口,才取了床钩放下罗幕,起身朝永宁走来。
永宁方才见他二人厮磨,心中已是生气,如今又被她王兄封了穴道,便更是怒极,一双眸子瞪着煜王,几乎要喷出火来。
煜王面色平静,也未替她解穴,只便遣了侍女进来,盼咐道:“带到书房,等本王过去。”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走进来,对永宁公主道了声“得罪”,便一把将她腾空抱起,带出了门。
永宁公主瞪着小丫鬟,脸色“蹭”地一下就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小丫鬟将永宁带进书房,放在椅子上坐好,顶着她吃人的目光,细声细气道:“公主殿下看奴婢也没用,奴婢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呀。”
永宁眼神愈发冰冷。
第三百三十五章一群没人性的狗东西
小丫鬟倒是不怕,一副天真自在模样,在永宁的额上“吧唧”亲了一口,嘻嘻笑道:“西西先退下了,公主殿下乖一点,可不要惹主子生气哦。”
说罢竟是极为放肆地在永宁唇上舔了一下,不等永宁反应过来,便从窗户掠了出去。
只不过小丫鬟才落地,便被两个影卫抓住胳膊架了起来。
小丫鬟吓得满脸惨白:“你你们想对奴家干什么,再不放开,奴家就要喊人了”
“啧,瞧西西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小脸这样美,身段这样好,怎么能不让兄弟们先爽一下,嗯?”影肆拍了拍小丫鬟清秀的脸,皮笑肉不笑。
“是啊,哥几个对西西这样好,可西西宁愿献身公主殿下,也不愿正眼瞧我们一下,真叫哥哥们伤心。”影捌说着,动手就要扒小丫鬟胸前的衣服。
小丫鬟这会脸色是真白了,一叠声儿叫着“别别别”。
影肆冷笑一声,伸手便从一旁影卫手中接过影卫营特制的辣椒水,一整个泼在了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闷哼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
不一会儿,那张小脸上的妆容便褪了个干净,一片惨白,身上粉嫩的裙衫里也渗出点点血迹,染红了鲜艳的小衣。
“操你们真他娘的狠!”
盛西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咬牙切齿的字。
影肆冷哼,“活该,谁叫你护着她,从你和她离开的那天起,就该知道,你已经是影卫营的叛徒了!”
盛西翘起唇角:“放你他娘的狗屁,阿淮都还没发话,哪有你们叽歪的地方?”
影肆本就是暴躁脾气,哪能忍得了,怒吼一声就冲上去:“盛西我操你妈!影捌你他妈别拦着!老子今天就要干死他!叛徒!”
“干什么干,你硬得起来吗,赶紧走!给他点教训就够了,待会主子来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影捌带着几个影卫,夹住狂暴发疯的影肆,硬是拖走了,看也没看盛西一眼。
“操一群没人性的狗东西”
盛西抽搐着趴在地上,咬紧了牙,将痛呼声生生吞进了肚子。
影卫营的辣椒水,是盛南亲自研制出来,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犯了死罪的影卫。
说是辣椒水,可这里面却并不是辣椒,而是密密麻麻肉眼不可见的蛊虫。
但凡身上有一道伤口,这些成千上万的小蛊虫就会顺着伤口钻进身体,不停地啃噬血肉,犹如被泼了辣椒水一般刺痛灼烧,影卫们才起了这个俗名。
盛西知道他们对自己爱慕维护永宁公主不满,却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狠,说要教训他,就一点也不手软。
他在地上躺了许久,浑身冷汗直冒。
一道红色人影缓缓行至他眼前。
盛西眼睛迷蒙看不清,还以为是永宁来了,便唤了声“公主殿下”。
盛南取出解药喂他服下,待他恢复清明,才道:“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心爱的公主。”
第三百三十五章一群没人性的狗东西
盛西苦笑一声,“公主不坏,不过是性子直了些,爱恨太过分明罢了。”
盛南摆摆手,“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本来指望你能攻克公主,让她别在对阿淮那么大敌意,谁知道你也是个没用的,连阿淮都把主子拿下了,你这里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你前些日子的刀都白挡了。”
盛西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再给我几日,我定能”
盛南瞥他一眼:“你还能有几日?”
盛西声音一噎,不说话了。
服了盛南给的解药后,那种如蛆附骨的剧痛已经渐渐消失,盛西看了眼身上密密麻麻鲜血淋漓的伤□,方道:“公主不喜血腥之气,我先去清洗一下,免得又被她嫌弃。”
他说着,就艰难地站起来离开了。
鲜血从他撕裂的伤口滴落,盛西疼得龇牙咧嘴,直抽气。
盛南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狼狈身影,声音平淡:“小西,若是公主对阿淮下手,你要怎么办?”
盛西脚步微顿,随后声音轻快道:“怕啥,有我在呢,公主伤不了阿淮的。”
大不了,就让他代替阿淮受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盛西:我的兄弟想上我,都怪我长得太美影肆:阿忒!
第三百三十六章别打扰人家谈恋爱
盛西回到房间快速洗漱一番,换上影卫的黑衣劲装,将伤口渗出来的血迹掩盖掉了。
这伤大多数是回程时遭到睿王殿下派兵拦截,他为了保护永宁公主留下来的。
盛南说他的刀都是白挡,盛西才不信,话本里都说了,英雄救美就是俘获美人芳心的第一步。
当他那么多年和阿淮在一起看的话本是白看的吗?
盛西将头上女子发饰摘去,束起干净利落的黑发,佩戴好暗器,回了书房。
待煜王来时,便看见书房门口跪了一个少年影卫,眉眼清秀,透着股纯真青涩的意昧。
煜王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阿清的一个侍女,叛变了?”
盛西一愣,随即抱拳恭敬道:“是洗墨,她是睿王安插的棋子,回程时妄图配合睿王派来的军队,劫掳公主。”
“听盛南说,你为了保护阿清,伤了心脉,活不久了。”
盛西心说难道主子是想奖励自己?要给他涨工资?
可本来他和阿淮的工资是一样的,万一这下他涨了工资,那阿淮岂不是要不高兴了?
他到底要是不要奖励呢?
盛西心中心中一番纠结,面上却还是沉稳道:“回主子,保护公主,是属下的职责。”
算了算了,阿淮一定会不开心的,他还是不要涨工资了。
盛西觉得自己真是大夏好兄弟。
煜王哪知这群表面正经的影卫心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盯了盛西半晌,漠然启唇:“本王不管你怎么死,只一点,不许让阿淮知晓。”
话落便推门进去了。
盛西在原地怔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若是死了,阿淮定然会很难受的。
他从小身体不好,心脉一直很脆弱,经常犯心痛的毛病,以往出任务,靠的都是阿淮他们帮衬。
那日洗墨突然对永宁公主刀剑相向,盛西情急之下冲上去挡了那一掌,恰好伤了心脉,险些惨死当场。
若不是想到自己死了就没人保护公主了,他真的想血溅当场一了百了,省得整天被公主殿下戳着心窝子鄙视,着实伤透他一颗娇弱少男心。
盛西跪在外面胡思乱想了一会,很快就见门从里打开,永宁公主那张娇俏可人却满面阴云的脸露了出来。
盛西想到自己不久前趁她不能动非礼她的事,便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弱弱地喊了声:“公主”
永宁面无表情扫他一眼,冷道:“过来。”
盛西看了眼书房,随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抬头。”永宁吩咐一句。
第三百三十六章别打扰人家谈恋爱盛西照做。
下一瞬,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就落在他脸上,夹杂了些许内力。
盛西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血迹。
永宁冷笑一声,娇软的声音里夹着刀子,“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下贱的奴才,本公主也是你能碰的!?”盛西低下头,道:“是,属下知错。”
“再敢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本公主要了你的贱命!”
永宁放了句狠话,便抬步离开了。
盛西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也不知是该直接追上去,还是偷偷回公主府。
好在他也并未纠结多久,就见已经走出很远的红裙女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气急败坏道:“还不跟上来,又想抗命!?”
我的公主哎,这谁敢啊。
盛西心里腹诽一句,站起身。
突然心口一阵剧烈的钝痛袭来,连眼前人的身影都模糊了,盛西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摔个狗啃泥。好险,本来就被公主讨厌了,这要摔倒岂不是更丟脸?
盛西连忙摇摇头,勉力维持住身形,咽下喉头涌上的那股鲜血,朝永宁走去。
永宁见他走近,微微皱起眉头,“你方才怎么回事?”
盛西抓抓脑袋,细声细气道:“跪久了腿疼。”
永宁冷哼一声:“作精作怪。”
盛西抽了抽嘴角。
在公主这里,所有的受伤虚弱不能动,都被称为矫情和作怪。
这次南下剿匪并不容易,那些悍匪头子一个比一个难搞,永宁每次都兵行险招,拼着两败俱伤也要灭了山匪。
而她自己又总是身先士卒,冲得比谁都猛,便导致她身上经常挂彩,有时候甚至差点就丧命。
那些伤连盛西都会叫疼,可永宁就像没事人一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第二日该杀敌就杀敌,该谈判就谈判。
一度让盛西怀疑她不是个女孩子。
就在盛西心里吐槽得正欢时,永宁忽然动了动鼻尖,皱眉道:“怎么有股血腥味。”
盛西面色平静,“属下也不知道。”
永宁警告地看他一眼,“少在本公主面前耍花招。”
盛西翘了翘嘴角,“属下不敢。”
顿了顿,他又道:“时候不早,属下陪公主回府吧。”
话落也未等永宁同意,径自伸手揽住她的小细腰,脚尖一点就跃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别打扰人家谈恋爱
恰好房檐上正蹲着几个巡逻的影卫,见此情景,不由一齐“哦”了一声。
永宁脸色“唰”地通红,又羞又怒,一拳就垂在盛西胸口。
“狗奴才!本公主才说的话你就忘了!还不快放开!”
盛西被她捶得心口剧烈一痛,差点没抱住人。
“公主,属下手软,你若是再挣扎,就抱不住了。”
永宁脸色一白,立刻搂紧了他的脖子,怒瞪着他:“等回了府,本公主要亲手杀了你!”
“公主才舍不得西西呢。”
盛西朝她眨眨眼,勾起唇角,露出个小小的笑容,带着得意之色。
一旁屋檐上的影肆闻言,觉得自己手又痒了。
他从房顶拾了颗小石子,放手心掂了几下,伸手就要射向盛西后背。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阻住了他的动作。
影肆正要骂人,侧眼一看,却见是不知何时出现的盛淮。
他手抖了一下,立刻扔了石子,跪地行礼,大声道:“大人!属下没有偷袭!”
其余几个影卫抽了抽嘴角,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表示自己不认识他。
盛淮负着手,面无表情,目光深远,淡淡盼咐一句:“都是单身狗,就别妨碍人家谈恋爱了。”众影卫不解,恭敬询问道:“单身狗是何意?”
盛淮道:“便是如我等这般,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一切只能靠自己拼搏的人。”
众影卫信服地点点头,心道:不愧是盛淮大人,竟能概括得如此精辟在理!
电子音看着眼前一个个俊帅青年佩服敬仰的模样,忍不住出质问盛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盛准心里贱兮兮一笑,回他:“不会呀,不仅不会,还美滋滋呢。”
他就知道!
电子音发誓以后自己再救盛准,他就不是人!
盛淮围观了一场狗粮盛宴,又安慰了一群单身狗,见天色渐晚,就回了自己屋子。
接下来的几日,煜王都很忙。
一月之期将近,登基大典就快要举行了,朝事繁忙,煜王一直待在书房处理朝政。
又因他坚持不愿入住皇宫,是以书房门口文臣武将来往络绎不绝,有时候深夜里,盛淮也能见到书房灯火通明。
今日是盛东下葬的日子。
盛淮坐在书房门口的梨花树上,木着脸,盯着书房里正在听朝臣禀报政事的玄衣男人,也不知心里在想什
么。
电子音提醒他:“再不去就要错过时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别打扰人家谈恋爱
盛淮“嗯”了一声,又看了煜王一眼,才从树上站起身,掠走了。
书房里,煜王似有所感,偏头看了眼窗外。
章澜还在滔滔不绝:“京中谣言四起,恐对陛下名声不利,顾清封虽是两朝重臣,但也不过是个心思狭隘
的阉人,又一直与先帝同住,谋害先帝的嫌疑最大,只要陛下下令锦衣卫彻查,定能”
煜王抬起手,止住他的话,“此事本王自有定论,无需多言。”
章澜似乎还想说什么。
煜王眉眼带上一丝威严之色,冷漠道:“今日议事便到此为止,本王还有事要办,众卿散了吧。”
他说完,不等众臣应声,便径直拂袖离开书房。
章澜与人面面相觑,叹道:“看来从陛下这里入手是不可能了。”
“那该如何是好陛下登基在即,倘若扣上这一顶杀父弒兄的帽子,如何能让天下百姓信服?”
章澜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本官亲自去调查顾大人了,只望陛下届时不要怪罪于我才好。”
“章大人一心为国,令我等惭愧,陛下明察秋毫,定然不会怪罪章大人的。”
章澜微微颔首,心思重重。
煜王这里他倒并不担心,难的是顾清封那里。
他虽说怀疑是顾清封谋害先帝,但也没有确凿证据,顾清封名声显赫,若他抵死不承认,自己也毫无办法。章澜蹙着眉,走出书房。
门前冒出青葱嫩芽的梨花树映入他眼帘。
章澜望着那光秃秃的树干,心思一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据说在盛泽寺时,顾清封曾被盛淮救过一命,他的确不能说动顾清封认罪,可若是盛淮
章澜心中思虑一番,便有了计较,去了偏院寻那黑衣青年。
不过盛淮此刻并不在房间,他刚刚蹲在王府后山的树上,亲眼看着盛东下葬。
盛东人缘好,来送行的影卫不少,比起那些被随手扔在乱葬岗里,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的影卫们来说,他算是极为体面的了。
盛淮并未露面,见人被埋了,就悄声离开了。
电子音问他:“你不难过吗?”
盛淮想了想,没回答,只说:“这是他的命。”
电子音本想嘲讽他,此刻见他心情不好,也就没再耍贫嘴了。
盛淮心神恍惚,闷头往前走,也没看路,突然就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谁啊,走路没声的。
盛淮脸色不好,捂着鼻子抬起头,却见煜王正低头看着他。
墨眉凤目,深情如许,几能将人溺毙在那一低头的温柔里。
盛淮抿抿唇,颇为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眼神,唤了声:“主子。”
第三百三十七章我等你许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就想跪下行礼。
煜王一手揽过他的腰,将人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盛淮手被迫放在他胸膛上,低下头,无措地喃喃一声:“主子”
煜王抬手,一根根白玉般俊秀分明的手指插进他乌黑的发间,轻缓揉弄。
“不是说好了,待我处理完政事,陪你一道?”
盛淮低着头,任他揉着自己的发,摇头闷声道,“主子事物繁忙,不敢劳烦主子。”
煜王手指往下滑,揉捏着他的耳尖,笑道:“盛淮大人还有是什么不敢的,何况”
他凑近盛淮的脸,在他微红的鼻尖上轻啄一□,低声细语:“我准许你劳烦我。”
盛淮眼睫颤了颤,却没什么其他反应。煜王看他半晌,到底什么都没说,牵了他的手离开。
夜里,煜王正在批折子,也不知是看到什么,忍不住翘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也不知叫那沉默冷酷的人看了,会是什么反应。
煜王抬眼欲唤人,视线却顿了顿一一以往总会坐在他房梁上看着他的人,此刻并不在。
煜王眉心微蹙,喊了人进来,“阿淮此刻在何处?”
暗卫一跪地道:“盛淮大人在自己房间。”
煜王神色一紧,“阿淮怎么了?也不来知会一声,莫非是蛊毒又复发了?”
“”暗卫一顿了顿,“不,盛淮大人只是在睡觉。”
煜王微愣,继而平静地挥挥手,让暗卫一下去了。
他转回桌案,看着奏折上所述登基立后之事,许久,提起朱笔,批了个“准”字。
这几日他虽然忙,但阿淮总会陪着他,煜王只要一抬头,就能在房梁上看见那道融于黑夜的身影。今夜还是阿淮头一次自己离开。
煜王出了书房,朝盛准的院子走去。
院前的羽叶檀依旧散发着袅袅的清香,同盛淮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屋子里黑漆漆的,并未点灯。
煜王推开门,借着月光的清辉,看见了蜷缩在榻上的青年。
煜王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伸手欲碰他。
还未碰到人,他的手就被盛淮一把握住了。
盛淮猛然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他。
“阿淮,你醒了。”煜王弯弯唇角。
盛淮的表情却有些不对劲,漆黑的眸里毫无光亮,不住地喃喃着:“不要杀他不要杀”
第三百三十七章我等你许久了
煜王皱紧了眉,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阿淮,醒醒,你做噩梦了。”
盛准死死抱紧了他,眸中一片慌乱,声音艰涩嘶哑,“主子,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煜王捧起他的脸:“救谁?”
盛淮张张唇,眼里都是绝望:“盛东好多血救他”
煜王眸色幽深地看着他,声音清冷,像一股冰凉的泉,缓缓流进盛淮心里。
他对盛准道:“盛东已经死了。”
盛淮眸子有些恍惚,缓缓涌上一抹血色,喃喃道:“死了死了”
已经死了……
煜王吻上他的暗红的眸子,声音低柔缱绻:“你还有我,阿淮,你还有我”
他轻轻点了盛淮睡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昏睡过去,又摸了摸盛淮的额头,热得烫手。
煜王心神微乱,连忙将人抱到自己房间,迅速遣人叫盛南来查看。
好在只是普通发热之症,盛南开了药,让煜王喂盛淮暍下,便离开了。
烛火“噼啪”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刺耳。
煜王深深看着榻上昏睡的盛淮,须臾,俯下身,在他眉心上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
一声无力的叹息似有似无从嘴角溢出来:“阿淮”
煜王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无能。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的阿淮活在煎熬和痛苦里,活在他不喜欢的世界里,一点一滴熬干心血。煜王枯坐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终于动了动指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他抚上盛淮的脸颊,在他唇上流连许久,轻轻低笑一声:“阿淮,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盛淮睁开眼睛时,便看见了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吓得他心脏骤然一停。
“主子,你怎么在属下房间?”
煜王墨色的眸中流淌过一缕笑意,“阿淮可看清楚了,这是谁的房间?”
盛淮眼睛动了动,拢烟纱,沉香木榻,轩窗画屏,檀香袅袅浮浮。
自然不是他那个破屋子。
盛淮有点尴尬,但还是镇定道:“属下眼拙,请主子责罚。”
“好,”煜王勾起唇,在他脸上碰了碰,“便罚阿淮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盛淮被他的容颜蛊惑,呆呆点头,道了声:“好。”
一番情语绵绵,盛东的事也被揭了过去,盛淮没再提,煜王也没再提。
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盛淮渐渐恢复了寻常模样,似乎已经从那件事里走了出来。
但煜王心里清楚,那些情绪都被压在他心底,不许旁人窥探分毫。
盛东的死只是个引火线,烧起了他心底这些年来积累起来的阴暗的情绪。
第三百三十七章我等你许久了
在阿淮心底里,到底还是厌恶着鲜血和死人的,甚至于,更厌恶他自己。
他背负了太多,终有一日,会被这些东西压垮。
煜王透过窗户,看向树上正在出神的盛淮,缓缓对底下众臣道:“无需谏言,本王已经决定的事,便不会再改
变。”
章澜神色里带了担忧:“九皇子年纪尚轻,怎可担此重任,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急什么,此事还要等几年,本王不过是给众卿提前打个招呼,做做准备,别到时候乱了阵脚。”
章澜心说哪里用得着到时候,现在就乱了阵脚啊!
原本他们这次来是要反对煜王批下的立后之事,毕竟从古至今还从未有立男人为后的先例,可如今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后面煜王又交代了几件事,章澜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心绪不宁。
浑浑噩噩跟着众臣出了书房,走到梨花树下,他才突然惊醒,记起此行目的。
前些时候他来寻盛淮,要么见不到人,要么就是碰到煜王和盛准在一起。
给章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前打扰。
章澜回头,见煜王正在批折子,才放下心来,抬头低声道:“盛淮大人,章某有事要与大人说。”
他顿了顿,见树上没有动静,又道:“是关于陛下的。”
话音才落,树上便落下一个黑衣青年,一双眸子如鹰聿般冷漠摄人。
每见一次,章澜都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恐惧更多一分。
压下心中惊悸之感,章澜露出一个笑,道:“可否移步详谈?”
盛淮面无表情:“就在这里说。”
章澜抬袖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隐晦地看了眼煜王,对他低声道:“此事不可让陛下知晓。”
盛淮朝窗户里看了眼。
煜王正低着头批折子,似乎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可以他的武功,又怎会不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晓罢了。
盛淮看向章澜,漠然道了句:“跟我来。”便率先离开。
他带着章澜,来到一处隐蔽的墙角处,抱剑看着他,惜字如金:“说。”
章澜便同他说了这几日上京流传的煜王杀兄弒父的谣言。
又斟酌着道:“若是不加以制止,对陛下登基之事大有不利。”
盛淮手指紧了紧,冷道:“何计可解?”
章澜压低了声音,吐出一个名字:“顾清封。”
日光大盛,照得山林间一片亮敞。
盛淮快速跃上山,又来到了盛泽寺。
第三百三十七章我等你许久了
并没有人拦他,盛淮一路掠至大佛堂,看见了那日的漂亮和尚。
盛淮单刀直入,问他:“顾清封在哪。”
漂亮和尚念了声佛号,抬眼看他,眸子清澈灵秀,恍若能一眼看到人心底。
盛淮不喜欢这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底里的罪恶都明明白白暴露在了日光下。
一然察觉他的杀气,微微低了眼,道:“长情杀孽已消,施主杀念却仍未除。”
盛淮看了眼手中长剑,“长情是你开的光?”
一然愣了下,才明白他所说的“开光”是何意,眉眼不由染上一抹温和,道:“是煜王殿下所托,令小僧除去这剑上杀孽,渡化血光。”
盛淮指尖抚过长情剑鞘,漆黑冰冷的眸微微温软了些。
却也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凛冽寒意,抬起长剑抵在一然的喉咙,冷道:“顾清封在何处?”
一然叹息一声,“顾施主知道盛施主要来寻他,早早便在禅院等着了。”
他看了眼一脸冷酷的盛淮,眼中有慈悲之色:“便是施主以前所居禅院。”
盛淮看不懂他眼里情绪,也不想看懂。
收了剑,便离开佛堂,去了禅院。
顾清封的确在等他。
那人照旧一袭青衣如竹,长身玉立,举手投足皆是浅浅风华,安静又夺目。
他正在执笔书写着什么,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与笔墨纸砚等雅物分外相合,叫人看得心旷神怡。
盛淮一边心不在焉想着,一边将锋利的剑尖对准他。
顾清封笔尖微微一顿,还未抬眼,便先抿出一个清浅笑容,垂眸笑道:“你总算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能抱抱我么
他像是没看到盛淮的剑一般,搁置了笔,捡起一旁浸了水的丝帕,慢条斯理将一根根手指擦拭干净。
这才走到一旁桌案,小心斟了杯清茶,递到盛淮面前。
盛淮看也未看一眼。
顾清封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抿唇轻笑,“大人放心,这茶没有毒。”
倒是让盛淮想起第一次相遇时,自己倒了杯毒茶给他的事。
也是他命好,没暍下去,否则早见了阎王爷。
顾清封看着盛淮眼中起伏的情绪,轻易就猜中了他的想法。
他的确命好,在这一片黑暗绝望的人生里,遇见了一束光。
只是盛淮大概不知道,他不暍那杯茶,却不是因为命好,而是因为他舍不得。
那是第一次,在他无处可逃的时候,有人递出一杯热茶给他。
虽然那个人凶巴巴冷冰冰的,却还是叫顾清封一颗死寂的心滚烫起来。
他那时候抱着那杯茶,也舍不得暍,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它,一寸寸凉下去。
其实有些事,有些感情,注定和那杯茶一样,再炽热滚烫,都要埋在心底,等它冷下来。
顾清封这样想着,不由弯起唇,露出一个安静的笑容。
盛淮看不懂他眼里的笑意。
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他觉得悲伤。
盛淮有些烦躁。
一剑伸出,挑了那杯茶。
粗瓷在地上碎裂开来,上好的清茶泼了一地,有些可惜。
却也只是有些可惜。
一杯茶罢了,盛淮并不在意,只对顾清封冷道:“平乐帝是你杀的。”
他像是在问话,语气却笃定。
因为不管是不是顾清封下的手,都必须要是他杀的。
顾清封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也没有辩驳,轻易就承认了:“对,是我杀的。”
他顿了顿,又笑道:“睿王盛景徽,也是我设计引他来盛泽寺,布下的杀局,只是没想到会让赵世子死于非
么”
叩〇
盛淮心中微诧,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认了罪。
章澜分明同他说过,顾清封此人狡诈多端,绝不会轻易认罪,还叮瞩他万不得已时,便以武力胁迫。
盛淮都已经做好见血的打算了,却根本用不上。
顾清封见到盛淮眼中惊色,有些想笑。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能抱抱我么
他看了眼地上那杯泼了满地的茶,平静的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抬头对盛淮轻笑道:“大人可否稍待片刻,等我处理些琐事,再与大人去府衙自首。”
盛淮不想节外生枝,又担心他人趁机跑了,便直接道:“什么事,我陪你一起。”
顾清封怔了怔。
他其实知道盛淮的想法,也知道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听到他说“我陪你”的那一刹,顾清封本来已经沉寂下去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终究错估了自己那卑微的感情。
顾清封垂下眸,过了片刻,才抿唇笑道:“不劳烦大人了,我只是想将这卷佛经抄录完罢了。”
人都要死了还抄什么佛经?盛准好奇地看了眼摆在书案上的那卷佛经。
__还是算了,看不懂。
盛淮抱着剑,面无表情倚在一旁窗边,并不反对,便是同意了。
顾清封浅浅看他一眼,才回了书案后,执笔重新抄录起来。
不得不说,他伏案而书的认真模样,真的很好看。
盛淮百无聊赖,一边抠着长情剑柄上的玉石,一边盯着他。
煜王处理朝政的时候,盛淮也天天盯着他看,但他不敢看太久。
煜王身上总有股浑然天成的冷漠疏离之感,一如云端仙人,清冷尊贵,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顾清封和煜王不一样。
顾清封像空谷里绽放的一株幽兰,清雅绝尘,与世无争,总是安安静静立在那里,似乎盛淮想看多久,就能看他多久一样。
这样的人,真的是章澜所说的奸诈之辈吗?
盛淮心中存疑。
顾清封似有所感,抬起眼看他,眸间笑意清浅:“大人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忍不住想以身相许了。”
盛淮木着脸移开视线。
野花野草,他才不要呢,还是煜王最好看。
顾清封摇头失笑,继续低头抄录了。
日光在室内缓缓流淌,气温渐渐回升。
和煦的风拂过执笔人的乌发,卷起一抹缱绻多情的弧度。
许久,顾清封停了笔,抬头对盛淮笑道:“大人,久等了。”
盛淮跟在顾清封身后,看着他将一摞抄录好的经书交付于漂亮和尚。
一然念了声佛号,令小沙弥将经书搬进禅房,对顾清封道:“顾施主总算是完成一粧心事。顾清封笑了笑,并不言语。
一然又对一旁眉眼冷酷的盛淮道:“盛施主可知,顾施主抄录这些经书,用了多长时间?”
他怎么知道,突然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盛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懒得搭理这和尚。
一然似乎很执着经书之事,又问:“盛施主可知晓顾施主为何要抄录经书?”
盛淮冷冷看他一眼:“与我无关。”
顾清封轻笑一声:“一然,你破戒了。”
是,破了贪戒。
一然长叹一声,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不再多言。
顾清封同他道了别,便转身离开盛泽寺。
下山的时候,盛淮注意到他步伐有些不稳,细瞧了眼顾清封,才发现他脸色很是苍白,连唇色都极为浅淡,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很虚弱。
盛淮还未开口问他要不要休息,顾清封便笑道:“大人既然担心我,不若背我回京如何?”
一句话便打消了盛淮的想法。
想得美,他可不是好人。
但到最后,盛淮还是一把拎起顾清封衣襟,几个起跃就将人带下山去了。
他把人拎到顺天府衙门前的时候,府尹还在床上拥着美妾云雨。
顾清封凑近盛淮耳畔,低声笑道:“大人,不若晚些时候再来,免得扰了府尹雅兴。”
晚些时候,方便你跑吗?
盛淮冷冷扫他一眼,离他远了些,袖间飞出一只暗镖,直直穿过床帷,准确无误地钉在府尹耳侧。
“谁!什么人?!快来人啊,有刺客!大侠饶命,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询问喊人求饶,一气呵成,难怪能做顺天府尹,果真气度不凡反应灵敏。
盛淮心中一阵赞叹,蒙了面,抓住顾清封手臂,跃下房梁,粗着嗓子道:“当朝九千岁顾清封顾大人,谋杀先帝,设计睿王,心中有愧,彻夜难眠,特此前来自首。”
顾清封听着他的说辞,不由抿了唇,在他耳畔低声道:“大人怎知清封彻夜难眠?”
气息温软,尽数拂在盛淮耳畔,痒痒的,似乎还带着股清香之气。
盛淮耳尖不自觉抖了抖,后退一步,离他远了些。
顾清封看着青年微红的耳尖,眼里全是笑意。
府尹早被这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当官这么些年,见过推脱罪责的,还未见过主动投案自首的!何况
他哪有那个胆子敢关顾清封!
府尹简直恨不得将这尊大神请出去才好,可这弒君大罪又岂能容他这般儿戏相待!
府尹几乎是抖着手,谴了人来,将顾清封押下去了,至于他身旁那黑衣杀神,府尹只当自己眼瞎没看见。盛淮亲眼看着顾清封走进牢房后,便准备离开。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能抱抱我么
“盛淮。”顾清封忽然唤了声他的名字,声音清越如水。
盛淮驻足回望,便见顾清封弯起唇角,似是不经意般随意提起:“这牢里真冷你能抱抱我么?”
就算抱一下,不还是冷?
盛淮不懂他的逻辑,奇怪地看他一眼,便掠出牢房离去。
顾清封怔怔看他背影,半晌,才闭上眼,掩去了一池缱绻温柔、却难以诉说的情愫。
不久,府尹匆匆而来,皱眉道:“顾大人,您这又是下的什么棋?若是您想离开,下官自会鼎力相助。”言下之意便是要放他离开。
顾清封摇摇头,即便身处牢狱,也仍是个芝兰玉树的无双公子。
“你去寻章澜吧,其余事你无需多管。”
府尹心事重重应下了,转头差人去寻了章澜,毕竟这事,可不是他能管的
盛淮只知道抓了犯人要交给官府,却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若不是顾清封自愿,小小顺天府,又如何关得住他。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事,也永远不会知道。
盛淮回到煜王府时,已是傍晚。
微风带着凉意卷过,斜阳残影,红霞漫天,照着归人来。
煜王坐在羽叶檀下,手里执着一卷书,眉眼清冷如仙。岁月静好,所有暄嚣仿佛都离他远去。
顾清封执笔的模样的确好看。
可盛淮的心弦却只会为眼前这个人颤动。无论他做什么,在盛淮眼里,总是最吸引人的那个。
盛淮轻轻落在树上,无声无息,睢恐扰了他宁静。
煜王在树下看书,盛淮便坐在树上看他,也无人说话。
不久,天色渐渐暗下来。
煜王合起书页,抬头看他:“来。”
盛淮便落下来,走到他面前。
煜王抬手摸摸他的发,平静地问:“事情办完了?”
也没问是什么事。
盛淮点点头,“办完了。”
煜王亲了他一下,也未多言,只牵了他的手,带他去用膳。
一一于是盛淮又被投喂了一次,生生羡煞暗处一众暗卫影卫。
晚膳后,煜王回了书房处理朝事,盛准则还是坐在房梁上,抱着长情看他。
夜色幽深,烛火静静燃烧。
盛淮看着煜王如画的侧颜,心中忽而便生出一股天长地久的感觉来,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平平淡淡过了许多
他正这般想着,忽听外间一阵骚动,人影窜动,有侍卫大喊着:“抓刺客!”
未等盛淮反应,便有人破开窗户,手中匕首闪着寒光,直朝煜王而来!——
作者有话说——
顾清封大概是这篇文里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物了
顾清封做的所有事,盛淮都不知道,皇宫偷取虎符那次,顾清封也说的是报答盛淮救命之恩所以在盛淮看来,他和顾清封,一点干系也没有,在煜王和顾清封之间,盛淮肯定会选择维护煜王而且顾清封自己承认杀了先帝,盛淮就更不觉得抓他去见官有什么不对了综上,这件事盛淮并没有做错,顾清封只是错付(我个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