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阁一片寂静,草木摇曳之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翕,你来了。”
杜景行一见两人,连忙迎上来几步。
“师兄,出了什么事了?”
乔翕见杜景行愁眉不展,必定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杜景行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何蕴礼死了。”
乔翕微微惊愕,惊愕之后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嫂子知道此事了?”
“尚未告诉她。”杜景行摇了摇头。
乔翕略微低眼:“何辞与蒋怀信勾结多年了。”
杜景行听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封陆离看不惯这两人凑着头说小话的亲密样子,索性在屋子外面设下结界,朗声道:“何蕴礼的死有蹊跷。”
杜景行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乔翕心里想着何辞的事情,也没太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诡异气氛,只是说:“当时何辞说何掌门伤重,也并未请人查看,就自己带着何掌门匆匆离开了。如今想来,必然有鬼。”
“他这是为何?”
杜景行与何辞没打过几次照面,自然也不知道何辞性格如何,经历如何,只是模糊的记着这位何小公子性格温顺,为人低调罢了。
“他或许是压抑太久了吧。”
不知为何,乔翕又想起了多年前他在逐鹿之争中所见的那一抹孤独卑微的背影,他轻叹一声,他想这种苦痛大概幕慕暮是杜景行这种从小被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所无法体会的吧?
杜景行没做评价,略有些苦恼:“若真是这样,我们该如何揭穿他?”
“为何要揭穿他?”
封陆离却拎的明白,他不是正义凌然之辈,做事多少都带了些自己的算计。
“他若是只想要掌门之位,那如他意便是,若是他还想要别的,再想办法解决他也不成问题。”
乔翕这一次却不敢苟同:“如今看来,何辞城府颇深,他隐忍多年,只为了今日,恐怕不能只为了衔月派掌门之位这么简单。”
“我看他与蒋怀信所通书信之中多次提到了‘仙界之主’一词,若真让如此卑鄙下流之辈坐上了这个位子,那么整个仙界可就岌岌可危了。”乔翕说完之后,微微抬头,看着封陆离,眼神坚毅:“咱们一定要阻止他。”
何蕴礼死的突然,何辞的请柬也下得突然。
何锦缘在知道自己兄长的死讯之后,痛哭一夜,第二日盯着两只肿成桃子的眼睛与自己的新婚丈夫奔赴葬礼。
为了方便,乔翕与封陆离也跟着万竹宗众人同时抵达了衔月派。
相比红绸尚未摘净的万竹宗,衔月派简直陷入了万里素缟之中,其中弟子更是面容悲切,一个个眼角都噙着泪。
何辞亲自在山门前迎客,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名正言顺的出现在这里的。
何锦缘向来看不惯自己这个弟弟,她从腰间扯下三思鞭,狠狠地甩到何辞的身上,在他小臂上留下一道红痕,她尖锐的哭嚎:“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哥哥!”
乔翕站在众人身后,略微吃惊的想:这女人的直觉还真准。
何辞却依旧是那副低眉下气的样子,他吃了苦头也不气恼,反而十分谦恭:“兄长并重,我遍寻名医,可是依旧回天无力。”
何锦缘尚未解气,可对方态度良好,再闹下去倒显得她过于娇蛮小气,也就收了手。
乔翕做了易容,顺利的跟着万竹宗众人混入了衔月派。
衔月派与以往无异,只是气氛肃穆,让人有些不舒服。
众人尚未歇脚,便被请到了灵堂之中。
只见灵堂中停放着一口巨大的紫檀木棺材,棺材盖上还用金玉细细地描摹了许多浮雕,看起来富贵异常。
然而,乔翕却觉得有些奇怪,虽说这何蕴礼死的突然,但是也不能如此仓促的就封棺停灵,至少应让何锦缘再看上一眼才是。
何锦缘果真对何辞的安排不满意,她走至棺椁旁边,微微低眼,轻抚着凸起的钉子,冷声道:“何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辞跟在嫡姐身边,柔声道:“兄长去世之时伤口溃烂不堪,我怕……”
“胡说!”
何锦缘回头抽了何辞一个巴掌,厉声道。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后,整个灵堂陷入了寂静之中。
杜景行作为衔月派的姑爷,此时也不得不出来说两句了。
他把自己的妻子拉至身后,朝何辞拱手道歉:“拙荆无状,何小公子见谅。”
何辞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在感激杜景行为自己解围:“无妨,兄长骤然长逝,姐姐伤心,自然是有些暴躁的。”
何锦缘一改在万竹宗时的贤良样子,一脸阴翳的看着何辞,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是一只恶心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