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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0

 755.
 我们在法外者基地厮混到下午才回韦恩庄园。
 迎接我们的是我爹的爱心土豆。
 我们围着那一整颗土豆惊叹,只见它的漆黑中隐隐透出火星的红,那红一明一暗,仿佛活物在呼吸律动。
 “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杰森警惕地拿叉子戳在这颗焦炭似的圆球上。
 银质的叉子在接触到圆球土豆后,发出“呲啦”一声,戳进焦壳里的尖端因为高温迅速变黑。
 我们倒吸一口凉气,这种东西吃进肚子里,人怕不是要当场躺着出大宅。
 我爹的面无表情是尴尬、羞耻、强装镇定的混合。
 阿福在旁边冷嘲热讽地解释,“布鲁斯老爷不过是醉心工作,忘记了调整时间与温度,我想他正在研究用高温土豆打败外星入侵者的方法。”
 迪克简直要被自己内心疯狂涌动的吐槽欲憋死,他也捡了一根叉子,把土豆在桌上拨来拨去,“这是什么隐藏了黑暗力量的神奇土豆?无限宝石土豆?母盒土豆?亚卓魔土豆?”
 我爹试图辩解,“我只是忘了设置时间。”
 “忘了,”提姆咀嚼着这个词,“他居然忘了。”
 一个能背下哥谭绝大多数罪犯身高体重血型生日的男人,忘了给烤箱设置时间。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挺厉害的。
 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土豆怎么能烤成这副鬼样子上。
 杰森勾住我的肩膀,把我扯到角落,咬牙切齿,“命牌的铃声是怎么回事?”
 我高举双手以示无辜,“不是我,是缺德师兄。”
 如果是我来设置手机铃声,怎么着也该是《别看我只是一只羊》啊!
 “缺德师兄就是把未来的你改装成钢骨头罩的那个。”
 “哦,那没事了。”
 双标好歹给我遮掩一下啊!
 杰森继续和我勾肩搭背,“你会设置命牌铃声吗?”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我们给其他人的命牌铃声偷偷换掉,”杰森出谋划策,“然后故意在有人的时候用命牌联系他们,问起来就直接推给你赵师兄,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可是从不坑队友的好伙伴,绝不干这种事情!
 “你想换什么歌?”
 “《威风堂堂》。”
 我在美利坚过我的咸鱼生活,忘了杰森的生日相距不久就是华夏的中元节。
 杰森生日第二天的晚上十二点整,大宅的固定电话接到来电,没有人操作,电话自动转接到我的房间。
 我拿起听筒前看了眼电话号码。
 八个零。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中散开,隐约能在单调的铃声中听见罪人的哀嚎与女人的啼哭,仿佛我站的地方不是韦恩庄园,而是收费50元一人的恐怖密室。
 不知何时,窗外的月光与后花园的路灯灯光一块儿消失了。
 我沉默半晌,接听电话,森森鬼气中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李词章,今天死了吗?”
 我:......
 “韩梅梅滚呐!”
 韩梅梅是一只鬼。
 在他当鬼前,他是我发小,合欢宗的男修。
 众所周知,合欢宗不管男女都是海王。这个门派开放得很,所有弟子的微信联系人都是百位数起步,有时候一个号不够,还要开两个三个小号。
 这个宗门思想非常前卫,宗门弟子的性取向BGGBBLGL统统都有,你想找几个恋物癖也不是找不出来。
 韩梅梅,是这个宗门的一股清流。
 作为一个活到十五岁连女孩小手都没有拉过的纯洁男孩,他这辈子都没来得及拉过女孩小手就下地府去当公务员了。
 他在地府还有点希望拉到女鬼的小手,感谢他的灵魂足够坚韧,够他考地府公务员成功上岸。
 不然他就这辈子连雌性生物的手都没拉过。
 作为一个合欢宗弟子,说出去也太惨了。
 “马上中元节了,”韩梅梅问,“你要不要死一死来地府玩玩。”
 “你的措辞真是越来越鬼了,”我真诚道,“你怎么不叫美美、阿强他们。”
 “阿强和美美出任务去了,”韩梅梅说,“他们去逮九尾了。”
 九尾狐,我的老对头,按理说他现在签署了人妖和平条例,应该干不出什么大事。但是阿强和美美接了这个任务却不告诉我,内里可能有点蹊跷。
 见我没说话,韩梅梅自知说漏了嘴,打了一个哈哈转移话题,“小阎王想问你来不来地府当几天班。”
 “他就是想骗人去死,”我愤愤指责,“我又不会编程又不会C语言,他是不是又被我师叔拒绝了!”
 小阎王是我小时候才上任的新任阎王,地府无纸化办公的改革者。为了推动自己的改革,阎王爷自学C语言,成为了地府第一个UI设计师,现在正在为C掉尽自己的每一根头发。
 为此,小阎王垂涎我的程序员师叔已久,甚至疯魔到跑去问我考上地府公务员的师姐,“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你师叔什么时候死?”
 师姐:“......”
 小阎王认真道,“我还能给他的剑封一个职位,拿工资。”
 师姐:“冥币的话,就算了吧。”
 一旁的地藏冷静拒绝,“不,你不能这样。”
 小阎王:“我可以让活人谋杀他。”
 地藏:“不,你不能。”
 地藏:“而且客观条件来讲,你想谋杀天下第一的剑修着实有点困难。”
 小阎王:“或者你们活人接受外派吗?我能不能把他搞到地下来。”
 师姐:“......”
 小阎王端着下巴思考,“修仙人不行,活人也可以。”
 他拓展了思路,兴致勃勃道,“虽然可以找两个鬼差吓唬吓唬那些程序员,让他们自杀了我就不用付工资。但我毕竟是个好人。”
 小阎王:“所以我请。”
 师姐:“您好人的标准未免有点低。”
 把我从小到带到大的温柔师姐温温柔柔地对地藏道,“您就不管管他吗?”
 地藏叹息一声,“他原本是一个好人的,全年无休007了五年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地藏深沉道,“宽容宽容他吧。”
 小阎王本名蒋就,表字殊。
 我们都管他叫“讲究阎王”或者“将就阎王”,全看当时的心情是同情居多还是想揍人居多。
 我以前下过一次地府,在成为小阎王想要培养的编程人才前被我师傅捞上来。
 在地府培训期间,我在小阎王睡着时瞟到过他的日记。
 没办法,他当时直接趴在日记本上睡着了,口水流了一桌真的很明显。
 我扫了一眼,看到日记上的内容。
 “今日加班。”
 “今日加班。”
 “今日加班。”
 “今日加班。”
 “可恶!蒋就啊蒋就,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一天觉都没睡过!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明天一定要给自己放一天假!”
 “今日加班。”
 我:这个社畜好惨哦。
 但是骗我下地府给他打工还是在做春秋大梦。
 韩梅梅试图劝导我,“你就过来玩几天嘛,中元节比较忙,不会交给你多少麻烦任务的。”
 他诱惑我,“你师姐也在,你不想见见她吗?”
 自从我上蜀山后,我师姐就在我根本不会奶孩子的妈和只会搓麻将的师傅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我的第一奶妈。
 我确实很久没见过她了。
 “行吧,”我抬头看了眼时间,午夜整点快过了,“你摇铃,我给家里人留张纸条。”
 我留了张纸条在床头,告诉阿福他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有事暂时魂魄离体出门。
 我躺在床上,听石英钟的指针轻轻一声,转动到下一格。
 我少年时代听了很多次的韩梅梅的合欢铃声又在我耳边响起,我随着铃声一起闭上眼睛。
 在睁眼前,我听到一声惨叫,“为什么会多出这么多人啊!”
 ?
 我睁开眼睛,看见迪克茫然地四顾,杰森抱胸站在一边,我爹一只手搭在达米安肩上,正以危险的目光盯着韩梅梅。
 ???
 是我睁眼的哪个流程出了问题吗?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啊!
 韩梅梅哭丧着脸,在杰森暴起殴打前解释。
 “我的合欢铃改造过了,现在是魂魄离体过的人都能招过来。”
 “换而言之,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可以经由我的铃声,灵魂脱离身体抵达地府。”
 他弱气地哭哭道,“谁知道你家里人都死过一次,你们是什么高危职业家庭啊!”
 听到这里,杰森心虚地移开眼睛,迪克演技极烂地吹起了口哨。
 我爹问,“心脏停跳后短时间内又被人救活也算吗?”
 韩梅梅点头,“算,魂魄离体过都算。”
 那怪不得迪克也站在这里。
 我举目四望,家里只有提姆和阿福不在。
 杰森懒洋洋地道,“小红那次是假死,不算数。”
 那我们家还真的蛮惨的嗷,不是假死就是真死。
 我爹又问,“我们要怎么回去?”
 韩梅梅想了想,“去见小阎王,他会把你们送回去。”
 那提姆没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疯魔社畜看上了鸭鸭社畜,提姆今晚就得留这里加班。
 都是因为老头子不管事,所以不得不加班挑大梁的社畜,说不定会惺惺相惜,达成社畜の相互救赎。
 嘶,那以后谁去公司开会啊,达米安吗?
 我们要先去见小阎王,韩梅梅拿了黄泉一卡通,带我们上了黄泉地铁。
 黄泉地铁的轨道漂浮在半空中,横跨三途河,车厢好似马车车厢,由铁索串联。奇异的一点是,它的车厢都是银色的。
 我茫然地看着这个古不古现不现的东西停浮在我们眼前,“我记得上次来它还不是这个颜色吧?”
 “哦,这个,”韩梅梅解释道,“运输事故掉三途河里去了,然后就再也上不去色了。”
 “孟婆说这个材质难以固色,我觉得有点没道理,查账的时候发现材料钱被挪用了。”
 ???
 你们地府还有挪用公款一说吗,都是冥币有什么挪用的意义!
 “你们上车前看见那个汽笛没有?”韩梅梅问。
 黄泉地铁最前方上方挂着一个人头汽笛,地铁进站人头就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非常有地府的氛围,杰森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韩梅梅轻描淡写道,“那就是挪用公款的人,多亏他嗓门很大,不然只能扔去地狱。小阎王对贪赃枉法的人可是深恶痛绝。”
 迪克吞了一口唾沫,小心问道,“那、那孟婆呢?”
 “孟婆是一种职位,不是一个人。”韩梅梅说,“上任孟婆在做乘务员卖泡面。”
 杰森听着地铁出站时人头发出的惨叫,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手动叫还是自己叫?”
 韩梅梅耐心道,“手动,但是怎么手动是商业机密。”
 杰森:“我很好奇——”
 “你不会想知道的,”韩梅梅意味深长,“贪污的人怎么死全看老板心情。”
 他说出了耐人寻味的话,“那个头看起来是个头,其实只是看起来是个头。”
 除了我爹,全场人连带达米安都打了一个寒颤。
 迪克沉吟,“还好提姆没来。”
 “不然我们可能会看到韦恩企业贪污的高管,脑袋吊在韦恩轻轨上。”
 不要轻易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