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蓬莱殿中,高玥晚恼火拿起一旁的香炉,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旁的宫女们都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垂着头不敢作声,生怕惹火上身。
高玥晚被刚刚尹景玉的那一番话,气得胸膛大幅的上下起伏,双眸中的怨毒越深。
尹景玉的亲生母妃离世之后,先皇为抚慰高玥晚一人孤寂,便将尹景玉交给她抚养。
虽说尹景玉不是她所生,但那时她可是半点没有亏待过他。
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个白眼狼!
高玥晚愤愤的想着,然后将所有宫女挥斥出去,诺大的蓬莱殿只留下自己一人。
皇宫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金砖打造,玉瓦堆砌出来的牢笼,进来了便出不去,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日子。
从进入皇宫的第一日,高玥晚便绝望了,很多次她都想与其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守着一座死了的宫殿,不如自己一死了之。
她想了,也就那样做了,某一日她走到御花园的湖边,挥退所有人后,没有丝毫犹豫便纵身跳了下去。
即便是夏日,湖水依然是冷的,她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可是自己却被一个人救了回去。
醒来后她才知道,救她的是一个叫夏木的人,她的心中并无感激,毕竟她是一心寻死的,而这个人阻拦了她。
和夏木第二次见面,是夏木刚刚从先皇的御书房中议事出来,夏木先认出了她,笑着走到她的面前同她说话。
其他大臣都和后宫嫔妃十分避讳,可夏木却没有。
得知是他救了自己,高玥晚并没有用好气搭理他,冷气冷语说了他几句后,便恼火的离开。
之后她经常能碰到夏木这个人。
他长了一双狡猾的狐狸眼,别人却说那是一双招惹女子的桃花眼,明明她是越看越讨厌。
但是即便再讨厌,夏木也是唯一肯在宫中同她说话的人。
皇宫就是踩高捧低的地方,受宠的妃子人人巴结,不受宠的就遭人冷眼,连太监宫女都敢踩上一脚。
最终改变她的是那一日,几个宠妃将她逼到皇宫的水井边,说就算她死了,恐怕宫中都没有一个人会知晓。
那一刻她忽然不想死了,她不想死的那么可怜,连死了都没有人知晓,一个人在井中烂掉。
她愤怒的推开那些宠妃,使出全身的力气逃离开她们,然后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她要往上爬,爬到所有人的头上,就连皇上都不可以欺压她。
而能帮她实现这个愿望的人,只有夏木。
过去的回忆在眼前缓缓流淌,从回忆中走出,高玥晚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加汹涌。
她的双手紧紧握拳,紧咬着牙齿。
“来人!去将那个叫阿蛮的小丫头抓起来!”
晏如跟在尹景策身旁,走在长长却很冷清的宫道上。
“王爷,那个御膳房的厨子刚刚为什么如此害怕?皇上不是免去了他的死罪吗?”晏如想起刚刚那个厨子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尹景策略微沉默,然后缓缓开口回答道:“他打小就进了宫,就再没出去过,对皇宫外陌生的环境应该感到很害怕,而且他身子残缺,出去总是不会比宫中要过得好,至少在宫中他不必为了吃喝生计犯愁。”
晏如明了的点头,便也能理解那个厨子为何会那样抗拒。
这个话题似乎触碰到了尹景策难受的地方,他的脸色很是阴沉。
晏如注意到他的神情,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便悄悄扯住他的指尖。
“王爷应该永远不会再回这座孤城中了,我会陪着王爷的。”
听到晏如的声音,尹景策紧绷的轮廓缓缓松开。
他很想回应晏如,可转念又突然想到王府里的圣旨,他便说不出来旁的话了。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慧琳郡主?”晏如好奇的问道。
尹景策淡声说道:“毒害皇上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但念在她这次是无意之举,死罪倒是可免,剥夺郡主之位,永生不得再入皇城。”
这样的惩罚对慧琳来说肯定不好受,尤其是剥夺了郡主之位,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
但晏如想,无论如何总好过一死,只要能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
晏如正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过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看去才发现是一队禁卫军朝他们二人跑了过来。
禁卫军跑到他们身前拦住,领头的拱手冷声说道:“景王殿下,卑职奉太后懿旨,捉拿阿蛮。”
尹景策倏然皱起眉头,“抓人也要有个理由吧?”
“太后说,前几日阿蛮在大屿山对慧琳郡主大不敬,按皇宫律例应当严惩。”
尹景策冷笑,“慧琳很快就不是郡主了。”
领头的不慌不忙的道:“可现在还是郡主,对皇亲国戚不敬,便是杀头大罪。”
听到这人这么说,晏如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也忘了自己还拉着尹景策的指尖,手心本能的攥紧。
尹景策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睁开晏如的手后,又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晏如的耳中,却让她的心一点一点镇定下来。
晏如用力点头。
领头的禁卫见尹景策没有交人的意思,说道:“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我们。”
“如果今天我不交人呢?”尹景策冷声反问。
那人沉吟片刻,手缓缓移到腰间的刀上,“王爷是想要抗旨吗?”
看着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晏如咬住下唇,开始担心尹景策的安危。
这帮禁卫应该都是太后的人,恐怕根本不会估计会不会伤到尹景策,而眼下四周并没有尹景策的人。
晏如的眉头越皱越紧,转过头想对尹景策说,让她跟禁卫军先走吧,她相信尹景策会来救她的。
可她刚张了一下口,尹景策便抢先冷声开口。
“不准做多余的事情,今天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