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齐大夫在半道上被厂卫司给“请”走了,李长夙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这可如何是好,齐大夫妙手回春,本还想着今日叫他看看,可要再改改王爷的药方呢!”
宁王妃急不可耐,拍着桌子哀叹不止。
李长夙亦沉默许久,他怒的倒不是大夫没了,因为宁王这遭也不过因为府中连损两名晚辈,心气不顺急火攻心罢了。
他父亲身子一贯健壮,同南坪伯那种风烛残年的老人不同,故而这病来得猛,但去得也快,哪怕不是齐大夫来看病,静心休养段时间也会好起来
他去请齐大夫,不过是为了应证自己纯孝的美名。
气的是,他宽宏大量,不计较顾玄礼杀他妻子,反而找到名头可以向督公府示好,顾玄礼竟直接斩断了他的精妙算计,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对方究竟是恣意妄为惯了,还是察觉了他的心思,直接掀翻了这牌桌呢?
李长夙越发觉得不妥,长久而来的温缓态度才叫林皎月好似渐渐软化,可顾玄礼宛若只驯不熟的疯狗,屡屡坏他好事,他当真能得偿所愿吗?
李长夙的瞳光一点一点幽暗下去。
半晌,他轻轻吩咐下人,有请父亲先前最信赖的几位大人入府一聚。
南坪伯府内,众人一早经了番乌龙,这会儿倒是各个喜笑颜开。
齐大夫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给祖父望闻问切几遭后,很快同吴大夫一道列出了几条新的医治法子,连药方都跟着改进了些。
“甚好,甚好!”
吴大夫将药方来回琢磨几遍,连连感叹伯爷的病这番必能好得更快些,阿环和府里的下人都跟着高兴起来。
沈姨娘激动地去遣人安排熬新药,林妙柔想了想,跟过去想一同熟悉熟悉这药,留下林皎月同两位老大夫一道在梅园的厅堂中相谈。
“当年从太医院出来,我还以为你打算同我一样养老赋闲了呢,没想你竟去了军中,一去就是这么些年,可医术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吴大夫连声啧啧,与老友重逢后又能一起探讨医术,心中自是无限欣喜。
齐大夫哈哈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军汉多伤病,这些年也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累散架哦。”
两人你来我往,林皎月静默无声地立在一旁,心中本还因和顾玄礼在府外闹腾过一遭,波澜起伏着难以平息,听闻到这儿,便强行按捺下情绪,不动声色看向这两人。
吴大夫还未察觉,捻着胡须回忆:“我想想,你当年是去的哪儿来着,嗯……你跟着镇国公府的那位大爷,哦,后面去了西北的镇国军驻地是吧!”
老大夫一心钻研医术,心思透彻得很,几乎没想太多,有心人听来,却是心中轰隆隆雷动。
齐大夫点点头,目光似乎从一旁的林皎月身上掠过,笑眯眯道:“不错,陆将军不日也要启程归京,大军拔营少不得拖沓,我挂念家中小子们,提前轻车从简回来了。”
两个老大夫又感叹许久。
林皎月却觉得,对方这话,好似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先前还担心齐大夫是陆将军的人,担心他对督公会有不利,如今同对方接触,她反倒有几分微妙感觉,总觉得这位老大夫好似没有恶意,瞧自己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甚至带了抹难易察觉的慈爱。
她有些想不通……
难道对方是督公的内线,所以督公反应平平,齐大夫自己也十分自然?
想不明白,送走两位大夫后,林皎月索性先去照看好祖父,等晚上回去……晚上也不想回去了,救命啊老天爷。
林皎月苦歪歪着脸,倒是恰遇上祖父醒过来。
她便赶紧将窘迫心事藏好,随口同祖父说了几句府内近日事宜,以及齐大夫所来之事。
没想祖父会抓重点,听闻后略微思忖,才迟疑着问她:“人是顾玄礼请来的?”
林皎月乖巧笑答:“可不是嘛,月儿都不知道原来京中还有这号人物,督公倒是很为您着想呢~”
“瞎扯八道,”南坪伯笑她一声,“顾玄礼能为我这老头子着想?我看,他是为了叫你高兴,才做得这种荒唐事。”
一个厂卫司的督公,不上朝不抄家,去人大夫家门口把人劫过来,叫南坪伯想骂两句不成体统都骂不出来,反倒觉得有几分荒诞好笑。
林皎月理所当然地接话:“可我高兴了,祖父自然也会高兴啊,左右结果是一致的,何必在意中间的弯弯绕绕呢?”
南坪伯微微一顿。
林皎月搬来个小木凳,笑吟吟地坐下来:“祖父您知不知道,外头还有人说,月儿嫁了督公,也跟着变得无法无天了起来?”
南坪伯分出精力皱起眉:“何人如此说你?你怎就无法无天了?”
“他们说,嫁做人妇的女子,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和作姑娘时一样守规矩,可月儿嫁了督公,不会有子嗣,便不管不顾地日日出门,简直不成体统呢。”
南坪伯眉头一跳,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刀没割在自己身上,谁都能指着旁人家的女子说三从四德,可他这般弥留之际的老人,哪能不想要孙女儿留在身边多说说话呢?
那是说一句就少一句,可确实也是,人言可畏啊。
“哪里不该了呢?连督公都没说什么,甚至怕月儿伤心,费了心思请来大夫,可不就证明他支持月儿的所为吗?”
林皎月看出祖父的顾虑,便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
说来确是不合规矩,当世没有姑娘家嫁人出门了还能如此恣意妄为,可这份体面,是顾玄礼亲口允她的,旁人道他无法无天不成体统,可林皎月却觉得,这般不守体统,反倒给了她最喜爱的自由自在。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呀。
南坪伯一时没想通,被她说愣了神。
林皎月继续告诉祖父,起初她还未回伯府侍疾,在督公身旁愁眉不展,亦是督公提点她,不要为尚未发生的事忧愁,左右祖父如今还在医治,大夫也未下定论,她就该高高兴兴地心怀期待,
因为只要人还在,就是这世上最叫人高兴的事。
南坪伯顿了顿,难以置信,那种煞神,竟能开导他的月儿如此温柔的话来,这一定是月儿美化加工过的!
可这般偏见,却敌不过如今看到乖孙女确实过得越发好了,一个人的眼睛里露出的温情,是骗不了人的。
南坪伯感叹了半晌,不知想了多少,最终长长吁出口气,同林皎月道他知道了,嗔骂这小丫头大晌午的像个小鹊儿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林皎月笑着离开梅园,遇上了中午回府的林茂年,急匆匆与她迎头碰上。
林茂年见到林皎月,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让好似终于渐渐维持不住,驻足便低斥她:“今早顾玄礼来府上,你光看着,怎也不遣人去宫里叫我一声!”
“而且那大夫,又是他从哪儿劫来的?人家哪怕医术高超,心中能心甘情愿替一个如此粗俗的人做事吗,若是他有心治坏你的祖父该如何……”
不等林茂年继续气骂,林皎月淡声止住他:“大伯息怒,这位齐大夫的医德医术皆超然,还是宁王世子殿下同侄女引荐的。”
林茂年的未尽之言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神色精彩。
林皎月又道:“只是世子言道,这位大夫如今正在替宁王殿下看病,月儿想到若要请来,少不得要欠他们府上一份人情,便稍作犹豫,没立刻付诸实施,反而是督公体恤侄女孝心,一早便将大夫请到了伯府罢了。”
她轻描淡写,却叫林茂年听出,李长夙结识了名医,却以此为饵,要林皎月乃至南坪伯府先低一头,欠宁王府一份人情才肯出手相助!
他心中悲不自禁,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懊恼,无怪当日去宁王府想求世子请大夫替父亲看病,连个看门小童都敢对他不假辞色,原是世子本就没那么简单便打算施以援手。
那这一路相辅,究竟是对,还是错……
林皎月冷眼看着这位伯父,心中亦冷笑连连。
但如今祖父身子抱恙,府中不能再生事端,她不得不暂且按捺情绪,清声道:“至于齐大夫的医术,大伯若是实在不放心,大可以再去问问吴大夫,他长年给祖父治病,对祖父的身体情况最为了解,侄女也不多说了,先行告退。”
她敷衍地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开,徒剩林茂年站在回廊下,任由后背被晌午的暖阳拂照,心中一阵冷来一阵热,备受煎熬。
许久,他才微微晃动了动身子,抬头看向前方不远的梅园。
今日阳光晴好,无风无云,下人恰好将南坪伯扶出屋晒晒太阳,林茂年瞧见,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便想过去,同父亲说说话。
那日,府中下人被林家大爷吩咐站在院外候着,见到大爷亲自扶着老伯爷在园子里慢慢散心,中途不知说了什么,一贯严肃刻板的大爷泣泪连连,老伯爷闭目叹息,长长不止。
林皎月用过午饭后,面上不显,却急急忙忙回了洒金巷。
她急着赶回先将那些东西全找出来扔掉,免得督公瞧见,又是一顿怪里怪气。
进了府,气氛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这些日子顾玄礼脾性略有收敛,极少发疯,下人们也乐见主子宽厚,有条不紊地在府中忙来忙去。
府中已有好些棵桂树开了花,风过之处皆留余香,小珍珠不喜欢这味道,哪个院子的花开了它就避开哪个院子,听见林皎月回来的动静,呲溜窜出来扒拉她的衣角讨抱抱。
林皎月心中和煦安定,放缓了脚步,俯身抱起这绵软的小宝贝,轻轻走回主屋――
一炷香后,小珍珠被一声惊叫吓窜出去,林皎月也脸色苍白地从屋里跑出来,恰好见着孙嬷嬷,抓住人问:
“孙嬷嬷,你可见到我柜子里……你可见到有人进主屋翻弄我柜架了?”
她抬手指向屋内,孙嬷嬷伸长脖子看了眼,点头乐呵呵道:“瞧见了,督公上午回来一趟开了橱门。”
林皎月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表情必然已经控制不住,极其扭曲!
她茫然地放下手:“这样……那,那督公人去哪儿了呀?”
“回厂卫司了吧,老奴瞧梅掌班后面也回来了一趟,替督公拿了包药,说是一道回去了。”
林皎月便点点头,故作镇定地回了屋。
她进屋后再度看向那空了一块的柜架深处,明白所过之境寸草不生的顾督公一定把她的秘密全带走了,指不定当时如何咬牙切齿,如何冷笑连连,甚至把这些东西如何用在她身上都想通了十八遍。
林皎月顿时脑海里什么都想不到了,什么李长夙,什么大伯,什么陆将军,全没了,只有那人上午将自己压在马车中,胡作非为时的阵阵低沉呼吸。
等到傍晚,顾玄礼还未回府,林皎月终于有些坐不住。
她请孙嬷嬷叫厨房做了几道顾玄礼爱吃的菜,食龛小心盛放好,随自己一道去了厂卫司。
这事不论怎么说,是自己隐瞒在先,他若真不高兴了……也,也不能全然怪他,她去哄哄,也,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皎月无数次在心里为自己的主动加油打气,却仍止不住拎着食龛下马车时,小腿肚子都抖到抽筋。
前面带路的蕃子斜光瞥见,犹豫许久,脚步微缓,侧身道:“夫人这拎得若是太重了,不若交给属下吧。”
林皎月倔强地摇摇头:“我可以。”
幸好我可以只有三个字,没叫人听出她的哆哆嗦嗦,反有一股大义凛然。
蕃子便不再说什么了,只在心里想,督公的夫人,果真,铿锵不屈!
从侧门直进了顾玄礼的办事间,那间装扮简素的小屋子,若非摆放了桌椅纸笔,看起来同刑房也无什区别。
蕃子将人带到,躬身告退,替她关好屋门。
林皎月这才松了口气,打算慢慢等顾玄礼过来,径自将食龛提到了侧间,里头有一张略大些的圆桌,能将她带来的饭菜都摆上。
她才哼哧哼哧将食龛提上去,侧目一瞥,瞧见了碗泛着琥珀光的药,
药汁上没热气盘旋,似乎已经放冷了。
顾玄礼从府邸回厂卫司后,确实被琐事绊住脚了。
因他得到消息,京中突然有人马出动,目标是瑞王从江南带回来的人质。
他登时血色弥布眼底,啧啧道,这可不行啊。
该是瑞王亲自带到他面前的人,怎能假借旁人之手?
他都揣测好了,瑞王这些日子应当在好声相劝对方,劝对方不要害怕,大胆将自己的身世抖出来,然后借着天子一怒,顺势砍下自己的狗头。
故事该这么写才对,所以他本想立刻冲出去,将那些人一个个剥皮抽筋以儆效尤,
可蓦然想起,小夫人泪光盈盈地求他,别轻易杀人了。
他一口白牙几乎要咬断,为了保持理智,捂着脑袋干脆蹲坐进了厂卫司的水牢里,任凭梅九在外如何唤他赶紧出来,他听不清,也不想听,浑身肌肉紧绷,动也不动。
他只哑声吩咐梅九,那些个人,能吓回去的全给他吓回去,不要赏命不要命。
梅九无法,只好领命出发。
下完命令,顾玄礼又十分耻笑自己这样软耳根,他的小夫人背着他藏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东西,他合该将她也狠狠罚一顿才是。
将她按在桌上,榻上,将她按在一切能盛放她柔软身段的地方,让她弯着腰,翘起浑圆,哪怕自己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也能叫她红着眼连连啜泣求饶……
只有想着这些,才得以叫顾玄礼脑海中那毁天灭地的狂躁渐渐平息,化作另一股欲。
中途,似乎又有人来请他,可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混乱地想着,今晚,今晚回去就弄哭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阴鸷着脸从水牢里出来,用干净水将自己重新冲洗了一遍。
然而,当他浑身湿漉漉推开办事间的门,打算先换一套干燥的衣服再回府时,蓦然察觉到屋内有人。
他眼中血意一闪而过,拔刀迈进里间。
可出乎意料,不是心思诡谲的钉子,而是他的小夫人,一脸诧异地捧着碗……
他化成灰也能嗅出碗里的是哪副药,
手中长刀砰然落地。
顾玄礼几乎下意识就冲了过去,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捧在手中、凑在口边的药碗打翻在地。
“林皎皎!你想死是不是!!!”
他难得如此激动且高亢地质问责骂她,以至于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尖锐,和难以察觉的颤抖。
她知不知道这药有多厉害!
他一个青壮男子尚且会被克制脾性,甚至连身体的反应都能被压抑,她一个弱女子,每次葵水来了都会疼哭,真喝了这个,焉有命在?
药碗碎裂在地,炸成一滩,林皎月还没来及解释她没喝,只是想闻闻,便被顾玄礼不可违逆地压过来,将她挤在墙边,后背紧贴冰冷坚硬的墙。
这么一撞,虽然力道不重,可姑娘家的身子也经不住。
“督公……疼。”她几乎瞬息就要哭了。
顾玄礼眼底布满血丝,却没顾上哄,只艰难放轻了力道,抬手扣住她的口:
“等会儿,等会儿。”
他看似在打断林皎月,更是在一遍遍暗示安抚自己,声音却哑得如同砂纸打磨过,十分吓人。
顾玄礼顿了顿,吸了口气,想尽量显得冷静沉稳,可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有多疯,
“先吐出来,咱家替你催吐……”
他苍白的薄唇说完话后,抿得极紧,极其小心将手指深入林皎月的娇嫩红唇中。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她得吐出来才行,她不能喝这冷药。
冰冷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舌根,林皎月倒真因为他压住了小舌头而要呕吐,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才将人稍稍推开,一边作呕一边哭:“我没喝!没喝!!!”
顾玄礼被林皎月推开后,身子微仰,呆立了一会儿才似反应过来,原来她没喝。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林皎月被他宠了许久,蓦然受到如此对待,委屈地哭泣不停,他只能后知后觉,近似麻木地抬起手臂去拥抱她。
他怀疑是自己的动作太粗暴,手指扯伤了她的嘴角,
于是他只能凭着本能,笨拙去捧她的脸,替她吻去泪,替她舔舐泛红的嘴角。
林皎月的哭声一顿,终于发觉,顾玄礼这般磕磕绊绊但力气骇人,应是犯病了。
她忍住抽噎,忙想抽身,倒不是害怕,而是起码得给她一个喘气儿的机会想想如何安抚,
奈何她的反抗忤逆了这条疯狗。
顾玄礼的额角一抽一抽得疼,脑浆似乎都要混成一滩了。
他脑海中翻滚着两个念头,一个同他说不能再吓她,不能再伤她,另一个冷嗤反问,
你不是半柱香前还说要将她欺负哭?
他呼吸顿挫,赤红着眼底,将人重新紧紧按回怀中,重新衔住她的唇,似乎已经忘记了想亲吻的初衷。
林皎月手足无措,直到衣襟一路向下,都感受到了这个浑身湿透的人,和他湿漉漉的吻。
可就在某一瞬间,抱着自己的人微微一顿,她还没反应,便被顾玄礼不由分说抱转身过去。
她看着满面白墙,倏地红了脸。
“督公……”
顾玄礼的呼吸灼热到她想避开,他几时这么热过?
“在呢。”回声缓慢,可他的声音亦透着几分疯狂和拼命压抑。
林皎月手足无措,不明白这人发疯,怎么发着发着,突然就要发qing……
可她被迫弯下腰躯,从未做过这般羞人的姿势,情不自禁就哭了出来:
“不,不要用那个……”
她记得,母亲给过的小册子里,这姿势,是用那个的,顾玄礼必然是要用他早上从自己这儿没收的东西!
“我不要那些东西,”她险些又哭出来,额头死死抵着墙壁,却背手去牵住他,
“我不喜欢那些,我只,我只要你……”
她不敢回头,自然而然错过了顾玄礼因没有喝药,而彻底压抑不下的异状横生,还有他濒临疯狂的幽深眼瞳。
顾玄礼蓦然听到她低泣的诉说,几欲控制不住自己。
他眼底红得几欲滴血,额角和颈脖上的青筋也宛若炸裂,
艰难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闭上眼,俯身咬住她的后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狼狈又偾张,如同残缺又卑鄙的野狗觊觎着鲜活的猎物。
他也才很可悲地意识到,自己也想叫她同旁的女子一样快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