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四人从幻境中醒来。
一道光芒闪过,以光速飞入画师的身体中。
画师一个眩晕,没了知觉,就连身体内唐岚的意识,都没了回应。
方冉将即将倒下的画师接住,拥进怀中,面色发青。
不,应该说,除了昏过去的画师,其他人面色都不太好。
震惊、不敢置信、疑惑等等心情如一道闪电将他整个人都劈打开来,一阵寒风吹来,他的背脊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张着嘴,又马上闭上。
在场除了自己的意识,没有他人,纵使满肚子疑惑和不解,也没有人能够回答。
还醒着的三人,您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我的转世竟然这么不堪重用。”肆意嚣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三人下意识朝上看去。
魔王慵懒地半躺在岩石上,黑色长衫带着血红色滚边,将他肌肤衬得十分霏靡。他满眯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时不时朝嘴巴送去。
一股酒香从他的方向散发出来,弥漫整个室内,清淡的酒水从他嘴角滑下,沿着喉结,滑入若隐若现的锁骨内。
唐岚:“魔王应该还在魔界才是,你是谁?”
“我也算是记忆吧?”魔王眼睛带着朦胧醉意,脸上浮现出酒醉后的红晕,就连蜜桃色的嘴唇,都红艳得仿佛等人摘取的红果实,“至于另一个我,也即将和你们见面了。”
“他怎么样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方冉突然开口,整个人气势往上增长一倍不止,磅礴气势从他周围散发出来。
魔王避而不答,声音带着酒醉后的沙哑性感,“不急,等一切结束,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话毕,不搭理其他欲开口的人,挥一挥衣摆,,熟悉的浓雾再次弥漫上来。
相比第一次如临大敌,唐岚这次没了原先的一惊一乍。
他回到意识界,戳了戳画师的意识,还是保持着昏昏沉沉的模样没有动静。
“这些回忆.......”唐岚沉吟片刻,对方冉说,“方冉马甲里有这个记忆吗?”
方冉抿着嘴,心里早就被担忧给塞满,唐岚叫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摇头,“没有,我感觉自己仿佛被那段记忆给影响到了,对画师这个马甲的感情加深不少。”
唐岚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也明白少许。
一旁没有存在感的鬼王眼睛暗沉,飞跃一步朝外奔去,手上的花蕾丝早已蓄势待发!
“咻——”
凌厉划破空气气流从周围散开,将四人发丝全部吹到后脑勺,火石闪电之间,一个人影从深处拖了出来。
“哎呦。”满眼黑眼圈的魔王从浓雾深处拖了出来,很悲催地痛呼一声。
他满腔怒火,哪个人竟敢如此悔辱我?
魔王带着不容置疑的森严猛地抬起头,浓厚的上位者气息飞扑而来,直到接触的唐岚身边,才戛然而止。
他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咦?你们也在啊?”
他兴奋大叫,“是我啊,是我啊,快将我放开。”说完,他带着欢快地脚步,笑嘻嘻地凑过来。
不过雀跃走了几步,他马上止住步伐,额头带着些微汗水。
一柄细长的剑,横在他的脖颈,森冷的透过肌肤,刺痛他的锁骨。
魔王好似被一个巨型野兽给盯住了,正张开带着血腥的獠牙,窥视着他。
这是怎么了?
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他,不敢动弹,深怕自己同僚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揍一顿。
之前演戏打架是一回事,真打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咕咚——
魔王咽了一口口水,悄咪咪窥视其他人面色。
只见三人充满敌意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凶残森冷气息。
魔王:“你们怎么了这是?”
他眼神飘忽看向周围,难道又是在演戏?可是没有通知啊,这临场表演也太令人不适应了吧?
唐岚步步逼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灭魂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鬼王眼睛从斗篷底下射出凌厉的目光,身边气势将他团团围住,无声地逼近他。
方冉眼睛微眯起,手上的剑身往他脖颈靠近一点,威胁道,“画师到底怎么了?”
魔王见三人不仅不搭理自己,还搬着一张脸,以质问犯人的口误和自己说话,心情也开始不痛快。
他用手抵住横在脖颈地剑身,疾如雷电闪到一边,在脑海中将三人@了一遍。
“我被你们骗着处理魔界事务,彻夜未眠,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岂料一见面就给我如此大礼,到底是水亏欠谁啊!”
说道动情处,魔王差点没一把鼻涕一抹泪地咆叫了,“想当初我如此信任你们,结果呢?你们自己野炊玩去了,就我一人面对比山还高的文件!”
唐岚:“寻天?”
魔王没好气,“除了我还有谁?”
三人面色缓和下来,方冉手中的剑也在同一时刻收回剑鞘。
坑了魔王的三人,终于找回存在良心中的一丝愧疚。
唐岚笑嘻嘻地走过去,浑然不在意地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讨好道,“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啊。”
他将自己的记忆和魔王进行共享。
庞大的记忆冲击脑海,魔王头昏脑涨,原先的指责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前世竟然是独立体?那为何现在却只是一个意识分裂而成?”
他将所有人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此刻,浓雾在这一拉一扯的时间里,已经遮盖住周边所有环境,幻想再次出现。
每人眉色一凌,就算知道无害,衣服下的肌肉在这失去方位的一瞬间,不由自主紧绷起来。
稍等时刻,浓雾散去,一副场景再次呈现到众人眼中。
寻天背着唐元快速跑去。
细小的树枝将他的衣袖给刮伤,脸颊流出鲜红血液,他却浑然未知。仍旧是哪里树枝茂密便往哪里奔去。
身后追赶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但是他却不敢停留,在这种时刻,一旦慢了一秒,就多了一秒危险。
他的喉咙因为劳累发出细碎呜咽声,强烈运动把他白玉般脸蛋染成赤红色,热量在他四周蒸腾,隐约能够看见头上散出来的白色热气。
呼呼呼——
他将胸膛热量吐出去,然后猛地将周围带着凉意的气体吸入肺部。
寻天眼睛热烈地看着前方,满是汗水的额头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熠熠生辉。
他禁攥着身后唐元身体的手捏得死死地,再坚持一会,他脚下动作不敢停留丝毫,内心给自己打气。
再等一会,就能逃离了。
破旧的屋内。
黄泥巴用水豁开铺满地墙壁上,一只壁虎趴在那里,圆鼓鼓地眼睛不停转动,证明他并没有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一阵□□声从地上响起,壁虎一惊,哧溜一声,眨眼就没了身影。
地上铺满稻草上方,一个小小身影紧闭着眼睛,疼得脸色发出一种冰凉的冷白,嘴唇直打哆嗦,显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痛苦地呻.吟一声,在地上打滚,不停撕扯身上的衣服。
可能是没有意识,带着倒刺的指甲在撕扯衣服过程中,将皮肤滑出一道道血痕,他浑然未知,全身如一条煮熟的虾米,又红又可怜地缩在角落。
等衣服撕扯成一块块布条,他仍旧没有停下,继续抠拉自己的肌肤,没有修剪整齐的尖锐指甲没入皮肤,因为旧伤参差不齐的肌肤再次被划开,滚烫鲜血从伤口争先恐后地留在地上,将身下稻草染成红色。
寻天护着胸口的两个馒头朝家的方向走,忽然听到屋内痛苦呻.吟声,整个人顿住,紧接着一一种焦急慌张失去节奏的步伐直冲进屋内。
屋内的场景混乱不堪,寻天感觉心中如一团烧得滚烫的热水,朝着外面溢出开来。
“这是......”
本体怎么这么快就分裂出新的身体了?
明明距离上一个分裂时间才半个月而已!
没有实力的寻天只能一把抱住唐元,眼睛紧闭,任由唐元尖锐地爪子没入自己血肉中。
被撕裂的衣服下,还没愈合的血痂,再次被扯拉开,还能隐约看见被翻腾开来的血肉。
寻天呜咽一声,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一股铁腥味充满口腔,令他有点想吐。
但是他不敢出声,这地方处于魔界最混乱的边界,一旦有人看见他们处于弱势,必会趁火打劫一番。
他紧拥住唐元的身体,安抚性地摸着他的头发,满是痛苦的眼睛里,藏着令人眷恋的温柔。
唐元背部,一团白色带着粘稠液体的东西逐渐分离出来,可以透过那层包裹住的薄膜,看见下面沉睡中苍白面孔的人。
里面的人开始有了意识,慢慢挣扎起来。
唐元的呻.吟声打了不少,两人身上全都是汗水,好像刚刚从池子里捞出来一样。
寻天将他脑袋压进自己的胸膛,用胸膛压住细碎的声音,手上不忘安抚着他,“乖,没事了,忍忍就没事了。”
可是真的就没事了吗?
寻天眼神有点恍惚,方冉出生那天他也是这么安抚的,蓝君鸮也是,如今又来一个。
他眼中溢出些微悲伤,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