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破新橙◎
傅雨 在那头听周家门口这一段时,非但没有急,反而笑儿科般地笑话了他们,附和周学采的话,“就是,喊谁爸爸呢?谁是你爸爸!”
他说他这个苦主可算逮到诉苦的地儿了,某人一副我心里有苦,我一向不说罢了。
今天难为岳父大人声张正义了。
周和音在电话这头骂人,说傅雨 好不要脸!
然而,他和爸爸前后的嘴脸又如出一辙。
赵观原压根就没当成个气候,倒是堰桥,周学采进门落锁,说教周和音,“舅舅不像个舅舅,外甥又不好好当个外甥,像什么话!”
“爸爸,你说什么呀!”
“我能说什么,说你妈糊涂,大晚上地喊谁喝茶!”周学采门一合,背手进屋的架势,想想又回头,站在堂屋的台阶上,指使周和音的严阵样子,“门口那些吐沫星子已经够盛的了,你给我避避嫌,别再闹出别的笑话!”
视频那头的傅雨 挂断之前也是这么一句,他之前就说过的,对晚辈不要那么投契,看吧,你爸爸都看不过去了。
“避嫌。”他那头站在落地窗边,凉夜之下,蓝玻璃上轻易能划拉出字来,傅雨 信手写了个‘嫌’字来。
沾湿带水的。
周和音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爸爸和他的脑回路能撞到一块去。
某人越说越上头了,说翁婿当然要一块了,“只有我们是想你好的。旁人都是假的。”
次日周六,周和音一早就被傅雨 的电话吵醒,昨晚不了了之的厚脸皮,揭过不提,只叫她快起来,过来吃早饭!
“过来?”还窝在蚊帐里找不着北的人,学他这句,他的意思让去他那里吃早饭。
傅雨 一大早就起来烧粥了,这次万无一失,以及别的,也是万无一失。
“别的还有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困字当头。
“乖,看在我这么认真一雪前耻的份上。”
周和音这头撩蚊帐探头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因为要证明,周家的女儿在我这儿,绝对饿不死。”
“真低的要求。”
那头不理会她的控诉,催她,“快过来。粥待会又稠了。锅的不是,我的不是?”
蚊帐里的人终究还是下床来了,她洗漱换衣,素面出门,开车到花都酒店,才八点不到。
天知道,她双休日居然起了这么个大早。
而傅雨 显然比她早多了,食材是书云帮忙送过来的,书云见雨 这么一大早地折腾,又各种花样变着来,委婉问他,“你不要告诉我是小音害喜了啊!”
书云的概念里,男人能这么不辞辛劳,也只有女人害口这段才会的。
于是,周和音进来的时候,傅家姐弟俩不约而同看了她肚子,傅雨 看后笑,笑着叫她快去洗手。
一桌子早餐,有粥,豆花、大米摊的饼、油条、豆沙馅的春卷、葱油面,还有虾皮小馄饨。
只有粥和葱油面是傅雨 自己弄的,有些是买的现成的,虾皮小馄饨是书云帮忙包的,煮是他自己煮的。
周和音把链条包直接搁在桌上,问他们,“今天什么日子?”
“书云是你生日?”
书云摇头,“他昨晚就叫我帮忙准备了。大晚上心情好得很,报菜名般地知会我。”
周和音再把目光投到某人身上,他今朝穿的一袭睡衣颜色很别致,周和音愿意比喻成蝇头绿,墨绿上蒙着一层灰纱般的颜色。
袖子贴在手背上,他懒得去卷,手朝上轻微地一抖,袖管往手臂上落,傅雨 再严肃不过的神色,叫她坐,吃。
也叫书云坐,一大早陪他忙到现在。
周和音端起一碗米粥,说好不容易,有人煮了三回,才算到位了。
书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既然忙活出来了,也不当电灯泡了,拾掇拾掇就要走。周和音嘴里还喝着一口粥,就起身留客,说上回她妈妈那样,她们还没好好给书云赔不是呢。
书云当着雨 的面连番摇头,说千万别这么说,她上回也有不该,“我这个人就是嘴太快,换我也要想这个人是谁,管起堂兄弟的家事了。”
傅雨 只说事实,看待的角度不一样,一家话两面说,“小音她没看明白,你也不要吃心,她妈妈那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怕有人欺负她年纪小,拿不到主。”
书云自然跟着点头,“我们都是假的。等你们回了b城,你舅舅那头……”
“他们也不会……”傅雨 话赶话地答道。
周和音却听到一句回b城。她悄声看他一眼,某人无声回应她,手上拨动调羹,人工降温了那碗虾皮馄饨。
推到她跟前,周和音却只管吃粥。
书云临走前又朝小音说昨晚的不是,说堰桥这个性子就是沉不住气,我回头还要说说他的。
“有机会,我想正式和你妈妈说句对不住才好呢。”
周和音说哪里就到那样,不过她倒是欢迎书云去家里玩,“你别看我妈这个人大嗓门,其实她人很好的,知道你有一手好手艺,回去她就后悔了,不该那样朝你,也佩服你,说要吃吃你的手艺呢!”
边上的傅雨 由着她们话家常。
书云像是认真的,征询雨 的意见,“见见才好呢,你们越这样,我心里越是过意不去,堰桥昨晚又闹了笑话,你放心,我就是见见小音妈妈,里外都赔个不是。”
傅雨 不往心里去的样子,打发书云,“再说吧。”
直到书云走了,周和音都没太明白,他们姐弟今日对话的门路。
傅雨 点破,“我打算带堰桥回b城。”
他一早两发话,都是用的“回”。
周和音吃完一碗粥,再去拨那晚虾皮馄饨,扮作无意的口吻,“回b城?”
“嗯。”他了当告诉她,答应老乔的调令期限到了。他也算无功无过地交差了,那头了什么,只囫囵地点头。
“那我留下来,你搬过来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她也是点头。
嘴里没句准话呢,骗吃骗喝的小孩可还得了,傅雨 一把捞住她脸,“好好告诉我,求我什么?”
“求你,和我在一起。”
“鬼机灵!”急情急色急智之下,某人受用最后一句,等待良久才去填补她,一席风月波澜,非他本意,沦陷的人也被颠簸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