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机械女声的威胁,没有拖着长刀的雨衣人和扭曲在屏幕上的血字,但却无声无息地将时间和日子抽丝剥茧。
让他们享受安逸,再让他们在安逸里恐惧。
正如司马光的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奢侈的快乐后,如果再次遭受当头棒击,所遭受的痛苦会更加无法估计。
离一月九号只有两天了。
皮卡停在门口,后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项目组的导游从窗户内探出头。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啊!走,一起去玩儿去。”
楚重阳伸出手拽住皮卡后面的横杠,皮卡后有个戴鸭舌帽男生递出手想拉她。
“谢了。”
楚重阳没伸出手,转过头看向陈深。
“帮我一把。”
陈深国科大国美大了,考上个一本我都觉得了不起了。”
一车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到达项目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导游给他们拿来救生服换上。
“注意安全,注意带好头盔。”
导游拿着个长绳递给他们。
“全都抓着绳,里面水很急,不要走散了。”
楚重阳穿上救生服后把导游给的轮胎绑在了身后,和陈深走在队伍的最后。
一进岩洞周围全都黑下来,水一开始很浅,后来越来越深。
他们抓着绳儿坐到轮胎上,顺着水流往下飘。
黑到看不清对方,楚重阳手往后伸,抓到陈深的手后才觉得没那么幽深。
导游一直在前面讲笑话,队伍里时不时发出笑声。
站在楚重阳跟前的是刚刚那个鸭舌帽少年。
“你听说过‘废城’吗?”
他问。
“没听说过。”
“ 我们就是从那儿来的。”
男孩儿开口。
“反正就是特别穷一小地方,经济搞不上去,旅游也搞不好,城里的年轻人都拼命往外走,但是最近几年我们那儿出了个跑酷冠军,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男孩儿指了指前面的一行人。
“我们都是因为那个冠军才玩儿跑酷的。”
楚重阳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岩洞上,弯弯扭扭。
水越来越湍急,她终于明白这为什么叫黑水漂流。
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手电筒的光就只剩下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
晃晃悠悠。
“但是跑酷这东西真的不是人能玩儿的啊。”
男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飘忽。
“这东西不耗钱,一双跑鞋就够了,但是耗命,我们本来是八个人来的,现在只剩下了七个,有一个人…”
男孩儿顿了一下,神色黯然。
“在平房训练的时候没控制住身体,摔下去直接头朝地,人就这么没了。”
楚重阳一愣,过了会儿才开口。
“节哀顺变。”
话才说出口,身后的陈深用力一抓她手。
“怎么了?”
楚重阳转身看向陈深。
“影子。”
陈深低声开口。
楚重阳顺着陈深的视线往岩洞上看。
岩洞上印着所有人的影子,每个人的影子都随着手电筒的光变化,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都是顺着绳儿一条线排开。
绳子的偏后端缺了个口。
楚重阳后背一僵,缓慢地看向自己影子前出现的缺口――
鸭舌帽男孩儿没有影子。
她转过头和鸭舌帽男孩儿对视。
“你说你们队有几个人?”
“八个人。”
鸭舌帽男孩儿笑起来。
“五个女生,三个男生,离开的那个是个男孩儿。”
楚重阳看向队伍前面,如果离开的是个男生,那么他们队伍应该只有两个男生。
但是…
楚重阳越过鸭舌帽男孩儿拍了拍前面姑娘的后背。
姑娘回头。
“怎么了?”
“你看得清你后面站着谁吗?”
“这不明知故问吗。”
姑娘笑起来。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们这对小情侣啊,我们都是人人人,就你们是个从字。”
楚重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她身前的鸭舌帽男孩儿脸猛然一沉。
他用力晃动绳子,从救生衣里掏出一把刀。
“ ,怎么绳子在晃啊!大家站好啊!”
走在最前面的导游大声喊。
“千万不要松开绳子,前面是个瀑布,咱们不能――”
导游话没说完,刀子已经把绳子割断。
楚重阳和陈深两个人身体直接被水冲出了队伍。
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湍急的水流从上往下冲刷。
被冲进水的前一刹那,少年阴沉的脸看起来像极了陈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