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生心中激动地颤栗着,伸向夏鸯的手也不自主地蜷缩起来。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无数个夏鸯不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日夜,陈宥生彻夜难眠,握着那块手帕嗅着上面夏鸯的味道,才堪堪入眠。
他在国内托人打听夏鸯的消息,找人拍她的照片寄给他看,以慰藉心里蓬勃不断的爱和欲//望。
夏鸯出院,单独租房,参加闺蜜婚礼。
去迟夏书店。
……爱上了,池屿。
那份不见天光的扭曲的爱恋,被几张照片催化到腐烂生虫。
陈宥生没想这么快回国,也没想过这样突然间插//入夏鸯的生活。
可是池屿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加快所有的计划。
那个曾经被砍断脚筋的少年,怎么能夺走自己心爱的女孩儿?
那样低贱卑劣的人,怎么配染指夏鸯?
眼前的女生安静地躺在地上,白净脸庞吹弹可破,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靠着墙边,露出一截白嫩美好的弧度。
她马上,就不会用那样温和又冷淡的目光看着他了。
陈宥生贴近夏鸯,手用力一扯,水蓝色肩带从光滑肩头滑落。
夏鸯身上就是让他魂牵梦萦的香味。
让他的灵魂都跟着颤抖。
陈宥生正准备一亲芳泽时――
一道凌厉的拳风从身后袭来,他孱弱空虚的身体瞬间被击飞到另一边的墙上。
狠狠的撞击声让人牙酸。
没等陈宥生反应过来,那人一记勾拳重击他的下巴,陈宥生清晰地听见自己下颌骨碎裂的声音。
“你是用哪只脏手碰的她。”
池屿的声音冷厉,宛若终年寒冰的雪原上刮过的刺骨寒风。
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陈宥生靠着墙,咳了几声,挑衅地看向池屿,表情玩味:“我都碰过了,你又能怎么样?”
池屿面无表情地蹲下,握住他的右臂猛一发力,卸掉了他的关节。
陈宥生闷吭一声。
池屿把人拎起来,抵在墙上,用同样的方法利落地卸掉了他的左臂。
陈宥生脸色如纸,冷汗扑簌簌地顺着额头往下淌,人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池老师……”
一间客房的房门打开,蒋盼红着眼眶从里面跑出来,颤巍巍地抱住了夏鸯。
“都怪我,都是我不敢开门,才害小夏姐陷入危险中的!”蒋盼按了几下夏鸯的人中穴,发现人还是没有反应,哭得更厉害了。
“步梯间还有个人,现在是徐子珩和陆佳雨在那儿看着,你过去帮帮忙,把他们带过来。”
“然后打120,夏老师应该是吸入某种让人晕厥的气体,可能是□□,需要急救。”
池屿的声音淡而沉。
“最后别忘了报警。”
他盯着陈宥生,眼里泛起狠厉的血色,“在我把这个垃圾打死之前。”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有点刺鼻。
夏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四周的白墙愣神。
这里是……医院?
她刚刚不是在酒店?
夏鸯来不及思考太多,想起身找池屿,却被脑后的疼痛感刺激地倒吸了口凉气。
“小夏姐,你醒了!”
蒋盼噌的一下从旁边站起来,赶紧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夏鸯吃力地坐直身子,抓住蒋盼的手焦急地问:“池屿呢,池屿在哪里?”
“陈师……陈宥生和同伙被抓走了,池老师协助去警察局录口供。”蒋盼给夏鸯掖好被角,眼圈通红,“……小夏姐,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没办法谢罪。”
蒋盼:“昨天会后我们不是发了那个自助餐的券吗,有个同学说她有朋友想来,问我愿不愿意把这张券卖给她。我觉得挺划算的,里外里我还赚了钱,就把餐券卖了,准备回房间泡桶泡面吃。”
夏鸯想起陈宥生的话,问道:“楼下没有发spa券的人拦你?”
“有。我回来的比较早,就把那张spa券也卖给了那个同学。”蒋盼说,“回来时我看电梯口有人守着,我就走步梯上的十一楼,没人拦我。”
夏鸯想,那个叫封航的男生那时候可能还不在。
“我回去后刚烧好水,忽然想起来你给我的手机还没充电,我就先把手机充上电,等有电了再换电话卡。”
“我想着,万一旧手机里面有重要的旧消息,我也好及时转给你。”
蒋盼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声音颤抖着,眼泪簌簌地落下。
“这个酒店房间隔音太好了……我到后来,才听见陆学姐的尖叫声。”
“隔着猫眼儿,我看见你们出了事,但我不敢跑出去。”蒋盼吸了吸鼻子,头埋得很低,“现在的生活太好了,我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不能再陷进新的困境里。”
“我很怕,真的很怕。”
蒋盼失声痛哭:“夏鸯老师,对不起,我真是个白眼狼。”
蒋盼哭得难以自抑,中间有医生进来给夏鸯检查身体,她才转过身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
夏鸯身体没什么状况,脑部ct的结果还没出来,护士说等结果出来没事的话,她们就可以出院了。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夏鸯安慰蒋盼,“那种情况下不出来是对的,你打不过他们,如果真的有险情,你也只会成为落入虎口的第三只羊。”
“我们蒋盼保护好自己了,做的真棒。”
蒋盼眼圈又红了。
“后来,我想到了手机。”她哽咽着说,“我想用手机往外打电话求助,发现没信号。”
“过了一会儿,又有信号了,我不敢说话,就给这个手机号里最近的联系人发了短信。”
“就是池屿老师。”
“他让我在原地等着不要动,他很快就到。”
“我当时想,还好这运营商慈悲,这么长时间不用还能发短消息。我当时手忙脚乱的,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卡在哪。”
“里面……有一千多条未读短信,都是池老师发的。”
蒋盼把手机塞给夏鸯,“小夏姐你慢慢看,我去ct室那边等结果。”
“你不用害怕,现在外面有警察保护你的安全,我很快就回来。”
蒋盼抹着眼睛跑走了。
之前夏鸯对过去的事几乎有一大片空白点,如今记忆突然恢复了,看见手机就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
突然的信息过载,大脑也不是很能适应。
夏鸯点开了收件箱。
最远的短信是她离开宜城一高,去国外上学的时候。
最近的一条短信,就在前几天。
【鸯鸯,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你最近不高兴,心里藏了很多事,我愿意听你说。说什么都可以。】
【在国外生活的怎么样,周围的环境都习惯吗?多出去玩,多做让你的快乐的事,祝鸯鸯天天高兴!】
……
【鸯鸯,我考上青榆最好的体校了。】
【今天在省里的田径比赛获奖,记者采访我,我说要跑进国际,要去见我喜欢的姑娘。】
【鸯鸯,我没有梦想了。我以后,都不能再跑步了。】
【你还会回来吗。鸯鸯。】
……
【他们都说你失忆了,我不信,为什么会偏偏忘记我?一定是你还不想见我,所以找了这样的借口。但我在老季的订婚宴上见到你时,你坦率清白的目光,让我怕了。】
【鸯鸯,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受了很多苦。】
【我想帮你恢复记忆,可能有很多不堪的事情让你迫不得已遗忘过去,但我想,不能因为一朵花凋零就放弃整座花园。】
【鸯鸯,我希望你永远喜欢我。】
……
一千多条短信,寄托着池屿全部的想念,发给了一个不会查看的收件人。
夏鸯逐条查看,看里面的文字从稚嫩热烈到成熟沉稳,从恨不得每天都发到一个月才发几条,从满心期盼到彻底放弃。
她像在看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步步走向深海,却拉不回来。
失而复得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占据夏鸯的每个神经元,她想起高中时那个乐天蓬勃的少年,还有那个让她不得不离开宜城的理由。
夏鸯忍不住落了泪。
“鸯鸯!”
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拉开,池屿从外面跑进来,满脸疲惫,眼睛却晶亮得很。
“你醒了!”池屿高兴地拉开窗帘,初晨的阳光倾泻而入,“我还以为你要睡很久……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鸯摇头,欲言又止:“陈宥生他……”
“他被送到警察局了,现在还在审他,”池屿面色一沉,“不知道能不能定罪。”
“我的手机呢?”夏鸯问。
“在这里。”池屿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不过没电了,你要是想联系别人就先用我的。”
“我有录音。”夏鸯抬眼看他,“我扔掉手机前开了录音键,陈宥生说了很多事情。”
她缓慢地说。
“包括,你的伤。”
池屿身子一僵,转瞬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机:“那我再去警局一次,把这个证物交过去……”
夏鸯突然开口。
“我读小学时认识一个男生,他长得没有我高,爸爸妈妈是烈士,从小只有爷爷接他放学,讨厌的小孩总是欺负他,我总是第一时间去叫老师,然后冲上去和他们……讲道理。”
“后来我们当了同桌。”
池屿的身影顿在原地,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初中时,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他还是我同桌,上课偷看篮球杂志时,总是叫我给他打掩护。”
“高中时,他凭借着体育生中最好的成绩分来了我的班,老师觉得他皮,又给我当了同桌。如果我不出国的话,我们会一直是同桌。”
“我当时心里总犯别扭,因为他人缘好,对大家都好,我就觉得在他心中,我跟别人都是一样的。”
夏鸯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哭得鼻尖通红。
“所以我跟别人是一样的吗,池屿?”
“你还是我一个人的岛屿吗?”
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那只很旧的手机上。
“我都记起来了,池屿。”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们鸯鸯终于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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