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左若亦在打量宋亚轩。
宋亚轩的直觉没错,她的确不是真正的左若。
她其实是接受了左若委托的普通神灵流萤。
看见宋亚轩的那一刻,她除了惊艳,便是深深的惋惜感。
神灵在神界是不能互相厮杀的,但在下界却可以。
可小世界数以亿计,撞见另一个神灵的机率少之又少。
宋亚轩生得这样好看,魂力却不够强,可杀了他就能获取他十分之一的魂力。
唉,她就给他个痛快吧。
她正在心内暗自叹息间,云冉似乎才发现张真源似的,她拉着宋亚轩走上前来,浅浅一笑,道:
张同学。
张真源没理她,他定定地望着宋亚轩。
云冉牵着宋亚轩的手紧了紧,被她牵着的人表情亦十分自然。
狗血的三角恋十分明了。
左若在不远处,靠着原色货架,垂眸打量手中歌后夜莺新出的专辑《焚心》。
今天可不是个出手的好时机呢。
暖色灯光自他们头顶撒下,打得底下各怀心思的众人脸部线条柔和不少。
气氛却异常诡异。除了几个中学生打扮的女生两眼放光地一边低声叫着“好帅”一边偷偷往这儿瞄。
沉默几秒后,张真源忽然一把拉着宋亚轩的胳膊往外拖。
本就松松拉着宋亚轩的云冉只觉手里一空,一阵风刮过,那两人已踩过棕色编织地毯出了“暖色”这家店。
那群女生投来惋惜的目光。
张真源啊,你也该明白我的感受了吧。云冉眸光微微闪烁,末了,却自嘲一笑。
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感受,也想把你的徐清当傻子耍一次。
如今我做到了,可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我们,到底谁才是傻子呢?
不管他们谁是傻子,此时被人按在墙上的宋亚轩反正是一脸茫然的。
他这是……被壁了?
张真源你……
他正欲从墙壁和面前的少年之间脱身出来,却又被困得更紧。
……
他正欲说话,不料眼前细碎额发遮住眼底神色的少年突然右手托住他后脑
一九路行人不多,但总是有一些的,此刻竟意外的几乎没迎来路人鄙夷的眼光。
颜好即正义。
尤其是颜值高成这样的人。这画面太赏心悦目,几只腐女已经开始捂着嘴低声尖叫了,她们甚至掏出了手机开始拍照纪念。
干得漂亮!
片刻之后,张真源与宋亚轩堪堪停下。
你……?
比张真源矮半个头的少年抬起头望向他,湿润的眼里微带疑惑。
是,不用说出来,你明白。
张真源望着宋亚轩说这句话时,眼里像一片湖。
那是与平日的冷冽、孤寂完全不同的,像湖水一样温柔的东西。
哪怕会死,也不后悔?
宋亚轩歪头问他,模样像个天真的孩子。
死也不悔。
张真源的眼神太坚定,坚定到即使宋亚轩没看过剧情也会相信他。
于是他意味不明地微微笑了。
这笑容却一半像天使,一半像恶魔,使得他整个人如隐在一层浓雾后般捉摸不清,又圣洁纯真得引人为他着魔。
我劝你不要再继续,因为……
那后果,比死更痛啊。
最后一个尾音还未消散在空气里,他人已轻轻推开张真源,离开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他真以为他能困住他么?
仍立在原地的张真源将手覆在脸上,感受那人留下的余温。
他是如此惹人疯魔,哪怕比死还痛,那又有什么关系?
搬到了所谓“有点烟火味”的碧汀区。
事实上碧汀区居住的都是一些家底殷实的人家,并不算真正的“烟火味”,可再差点的地方,对于宋亚轩与刘耀文来说,都是“不能住人”的。
今儿周末,刘耀文还没回来,宋亚轩一个人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翻《时间机器》玩。
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将青葱小指叩在“三千年后,资本阶级舒适地生活在地面,却因此丧失了基本的生活能力,他们是一群被地下黑暗中形似白猿的无产阶级圈养的食物,当黑夜来临……”
这一刻,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波涛汹涌。
他抬眸望去,刚来三天的保姆董佳正弯着腰对他十分妩媚地笑,大敞的衣领露出的白色波涛甚为壮观。
徐清,书看久了眼睛都累了吧?
22岁的董佳几乎要将白花花的胸送到少年脸上,她媚眼如丝,语调勾人,
跟姐姐去休息休息吧……
眼前的男孩她已经盯了几天了,他生得如此模样,气质又那般矛盾惑人,滋味必定绝佳,不吃实在对不起自己。
她对自己美艳的皮囊一向自信,且这般年纪的少年最易引诱,相信此番必定不会失手。
姐姐,你不冷吗?
宋亚轩把视线移到只着浅紫色半透明轻纱睡衣,大半的胸和小腹都裸露在空气中的董佳脸上,又看了看自己的日式纯色红毛衣,脸上是一澄澈的疑惑。
……
董佳感到很内伤。徐清为什么不上钩?啊,对了,一定是诱惑的力度不够。
于是她两条纤臂攀上宋亚轩的脖子,在他耳廓吐气如兰:
姐姐一个人好寂寞啊,你陪陪姐姐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呀?
董佳红唇微嘟,委屈地望着他。
因为你长得丑。
宋亚轩的表情极为天真无辜。
……
董佳的嘟起的唇僵住了,她的表情几欲龟裂。
她好想吐血三升倒地不起啊!
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此时,一道惊怒至极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般于不远处炸响。
刘耀文!
刚打开门进来的刘耀文看见了什么?宋亚轩和一个恶心的女人背着他准备偷情?
还好他回来得及时,这小东西果然没有心!
他几乎是瞬间便到了宋亚轩身处之地,猛地把董佳扔到光滑可鉴的地面上,登时只听女人的后脑勺与地面撞击发出的一声闷响。
但在场没人会关心她疼不疼。她也得已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山雨欲来的事发现场。
禽兽,怎么了?
宋亚轩伸爪抚平刘耀文紧皱的剑眉。
宋亚轩。
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地喊宋亚轩的名字,相比刚刚,他的表情已平静得可怕,
你好好回答我,不是方才那个女人,也会是别人,只要你看得顺眼的,谁都可以,是不是?
是啊。
宋亚轩的语气自然无比。
只要长得不丑就可以啊。
只不过他眼里“不丑”的标准在常人眼中很高罢了,至今也只有几个人能碰得了他。
空气一时间凝滞了。
窗外,天空不知何时黑压压地积了一层一层浓重的云,本晴空万里的h市上空被全部笼罩在大片黑暗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像是整个城市都要被摧毁一般。
迅疾的大雨沿着还未来得及关紧的窗扉飘进来,打在人脸上,冰寒彻骨。
刘耀文的神色却仍平静如一片死水,他缓缓站起身来,对宋亚轩道:
滚出去。
……
宋亚轩抬起头,蹙着眉望向刘耀文。
他在……生气?
滚出去。
刘耀文又重复了一遍。
一滴鲜红的血啪地砸在纯白的地板上。
啪嗒、啪嗒……
两滴、三滴,愈来愈多的血珠砸了下来,像在大片宣纸上晕出血色妖艳的花。
刘耀文的掌心是仍在渗血的皮肉外翻的伤口,那是指尖太过用力扎入手掌留下的。
宋亚轩将《时间机器》随手扔到地上,跳下沙发便往门边走。
他的脚上还穿着拖鞋,若是平时,刘耀文必定强硬地将他打横抱起,替他换上舒适保暖的鞋子,但今天,他任由宋亚轩就这么裸露着脚踝走出了他们的家。
地板上开出的血花愈发艳丽了。
这一次暴雨袭城分外严重。不过几分钟,整个h市已陷入意外停电之中。
宋亚轩从未问过刘耀文如今的身份,自然不知道刘耀文以一凡人之身化为神灵,便以其强大魂力成为神界新的十大神灵之一。
他真正动怒时,是会令方圆万里雷霆都为之战栗的。
宋亚轩走了。
刘耀文彭的一声跪在地面上,他把拳头突然砸向地面,以拳头落下砸出的坑为中心的地板喀嚓喀嚓崩现裂纹。
宋亚轩根本不知人心为何物,更别提让他懂得爱了。
这么多年,就算再花上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会如他所愿吗?
不会!
那飘来的雨水和着艳红的血液啊,在裂纹深深的地面上蜿延出名为绝望的花。
宋亚轩从碧汀区的公寓出来时天已近暗,又正值暴雨袭城,路上黑沉沉的,路灯也因停电灭了,宋亚轩这个身无分文的路痴便圾拉着拖鞋两眼一摸黑地在街上绕来绕去。
他是神灵,却也无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立刻找到容身之所。
好冷啊。
身影单薄的红衣少年两臂环着自己,面上却无半点忧虑。
夜幕很快倾压下来。
宋亚轩走到中环路的天桥时,看见了大雨中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