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大晚上得有点儿恐怖。”
华寻的背上不由自主爬上鸡皮疙瘩。
“她的心想事成又关我们什么事?又为什么在我们身上奏这么大的效?”
“这要从头开始讲起。”
女子叹气。
“要从她四十五岁那年,被诊断出白血病的时候开始讲起,那时候她带着六岁的我,过得很艰苦,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事雪上加霜。”
“白血病...”
华寻转头看向钟不离。
“上辈子得白血病的不是你?!”
钟不离缓慢点头。
“不是我。”
女人从柜子里抽出一张牛皮的信封。
“这个是钟离的最后一封遗书。”
“还有遗书,我怎么不知道?”
华寻站起身,又被钟不离拉着坐下,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一封遗书。
“因为这个里面有真相,所以钟离把它藏起来了,钟离...”
女人看向钟不离。
“现在该叫你钟不离,我能把这封信给华寻看吗?”
华寻立马攥紧钟不离的手。
“不用勉强。”
“没事。”
钟不离安慰性地笑着。
“都过去了。”
于是华寻便颤抖着手拆开这封信,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纸黑字。
岁月被抖落开,抹去浮尘。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脑袋里长了一个东西,疼起来整个世界都在转。
我那时不懂事,一有半点眩晕便一直叫着疼啊疼啊疼,这么叫着父亲母亲便把我送到医院里,也都知道了我的脑子里有个东西。
这个东西让我和其他人不同。
也让我的父亲决定在我6岁那年把我扔了。
被推到门外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自己做错事情,于是在外面睡了一晚上后我立马逃回了家,说自己错了。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得来的只有父亲的毒打,还有他的吼叫,他把我的虎牙打落。
他不想要我的认错,他只想要我离开。
这一切都在应证一个事实,我的名字是一个诅咒。
离开是个诅咒。从那时开始我身边的人就在不断地离开我,漂泊在外一无所有,只有脑子里的灾祸。
我知道自己活不过18岁,所以便活得放肆,所有的打架都不顾生死。
人们都说我疯了。
十八岁那年我找到一个有海的地方,我喜欢海,我准备在这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没想到会遇到华寻,也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多朋友。
华寻的名字很好听,对我有着致命的诱惑。
寻是寻找的寻。
如果我离开了,他会来寻找我吗?
我注定离开,所以我选择远远地看着他,仅仅是看着就好了,大海才是我的归宿。
但是死之前,我想做一件事,留下点痕迹。
我想为华寻做一件事,但我发现他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但阴差阳错,我遇到一个长得很像他的中年女人,她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管他呢,我只是想留下点活过的痕迹。
就当死之前,留下点念想。”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华寻的手指尖都在颤抖。
钟不离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背,无声地十指相扣。
华寻定定地看着信,他猜想过无数个钟不离死去的缘由,但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你看完信,就轮到我来读我母亲留给你们的话了。”
女子从包里抽出明信片。
“好了,到我的朗读时间了,全都是她带给你们的话。”
“我知道你们会来...”
女子娓娓道来。
“我的名字叫做敏忧,和钟离一样,我的名字寓意也不好。
钟离的名字是离开,而我的名字和我的宿命一样充斥着敏感和忧虑。
我和钟离本来是两个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一起的人,因为一些玄妙的原因他找到了我。
我一个人带着6岁的女儿,吃过很多苦头,没有人愿意聘请我这个贫弱的瞎子。
但是想到我还有一个女儿,便也坚持了下来。”
读到这里的时候,女子的喉咙里好像哽咽了一下。
“但命运显然没有给我的厄运划上一个句点,在45岁这样的年龄里,我被确诊了白血病,这是一个典型的穷人病,但却只有富人才能养得起。
没有存款,没有配型的骨髓,我决定带着我的女儿去死。
我已经做好准备,我准备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往一个叫做海镇的地方,在那里结束我们的生命。”
“但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头我会遇到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说他愿意把骨髓捐给我。”
“他还说,他愿意代替我和我的女儿,消失在那片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