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还能活过来,那在审问之前先让我杀掉一次出出气,不可以吗?
没有人说不可以。
海音寺千秋小姐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枪都开完了才问这句话,显然也不是很在意“人们”是怎么想的。
心情舒畅之后,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海音寺千秋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莫名开始发亮。
熠熠生辉的那种亮。
五条悟站在她身旁,此时突然抬手,试探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海音寺不明所以的歪了下脑袋。
不过她现在心情好,虽然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依旧保持着漂亮的笑容,甚至微微仰头,主动用额角蹭了蹭男孩的掌心。
“怎么啦?”
语气温柔且包容,明明是一贯的虚伪礼貌,但被撒娇样的小动作一衬,意外变得非常的甜。
五条悟静静的看着她,手上是那种小学生摸花瓣一样的、轻轻用指尖磨蹭的动作。
蹭完还拍了拍她的发顶,然后说“没什么。”
海音寺千秋微妙的察觉到了一点异常,但没在意。
人的精神异常,大多都是憋屈出来的,但凡有个发泄口,哪怕只是一点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不一样。
她一枪开出去,世界都跟着明亮了三个色号,满脑子都是何必在意这些细节,毕竟除了它们——
噗嗤沙。
随着火焰燃起的声音在虚幻中响起,眼前的地板上冒出一股灼灼的橘黄色火焰。
恍惚中甚至可以看到一个不甘心死亡的灵魂,是如何在巨大的精神力驱使下,从沉沦中惊醒的。
火焰倏尔消弭,贝尔摩德重新睁开了眼睛。
女人显然还没有回神,思维顿在了死前的某一秒,眼神一片空茫。
很快,浸透半身的湿|意唤回了理智,贝尔摩德女士低头就看到了胸前的血迹和破损,然后露出了个无奈的苦笑。
“什么啊。”
她用带着些南部口音的英语含糊道,“第一次醒来失去自由,第二次醒来丢掉一条命,上帝这周跟我有仇吗?”
海音寺千秋原本正觉得那火焰眼熟,听到这话,将将回神,反手把那点即视感丢进了思维角落,笑着说“上帝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你还能醒来,不应该谢一谢我吗?”
她原地蹲下,摸小狗似的摸了摸贝尔摩德女士沾满血痕尘土的金发。
“要是我刚才狠下心连开两枪,你连张嘴质疑上帝的机会都没有了。”
贝尔摩德看着她,突然扯了扯嘴角。
她这个神情有点复杂,充满了类似于“好虚伪啊”“别装了谁还是个傻子不成”等等一系列的元素。
但考虑到人身安全寄于人手,贝女士最终还是端正了态度,选择当个有问必答的捧哏。
她扬起下巴,隔空点了点不知何时挪去了墙角的孔时雨。
“那家伙的口音虽然一股韩国味,但姑且还算能听懂——他们一开始留着我,不是为了审讯私人账户吗?”
贝尔摩德其实一点都不在意花钱。
这种生死攸关的档口,但凡钱能买命,花多少都是赚的。
但眼前这个场景……
黑头发和韩国口音,看行动轨迹是一对搭档,猜都知道是拿钱办事的家伙;
白头发是琴酒嘴里的“本土大人物”,但肉眼可见的站在海音寺那边。
贝女士以自己对工具人的掌控力为标准,稍稍一推算,就知道短期内根本无法影响到他。
换言之,虽然室内的人员构成,是三个男的,一个女的。
但也可以概括为海音寺千秋,和海音寺千秋的两个雇员and一只舔狗。
核心还是海音寺千秋。
想想双方间累计的仇恨值,贝尔摩德不觉得这是个花钱就能买来平安的场合。
但怎么说呢。
依照最浅薄的心理学知识,或者说,一些人之常情来看——
在她确实死过一次、达成了一命换一命的大前提下,海音寺就算还恨她,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绝对。
最起码和朗姆跟琴酒比,不会那么绝对。
是的,此时此刻,贝尔摩德女士寻找生机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两位亲爱的同僚卖了。
短期看,这波可以分散仇恨,消减海音寺千秋的恶意。
长期呢,就正好拿来转移目标——
她主动点当个二五仔,还能强调下自己的用处,侧面增加活下去的筹码。
反正不管长期短期吧,能找机会脱身就行。
结果还没等贝尔摩德主动去引导话题,海音寺千秋就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然后抬手碰了碰她的耳垂。
这女人手好冷!
贝尔摩德不受控制的激灵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是她体温异常,还是从火焰中醒来的自己体温有异常。
海音寺千秋摸完了耳垂,沿着下颌线一路摸到眼睑附近,不甚温柔的扒拉下后,稍显惊异道“连眼睛颜色都和我一样?”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尽量无视掉那股拉扯的怪异觉,柔声说“不一样的。”
她适时的笑了一下,因为离的近,微弱的气流喷在海音寺小姐脸侧“你的眼睛是锈红色的,虹膜有很漂亮的纹理,比他们给我准备的美瞳鲜活多了。”
海音寺千秋千秋说“是哦。”
她的神色有点古怪,静静的看着贝尔摩德自由发挥。
贝尔摩德……
反正她也没主动权,除了配合还能怎地?
她就只能努力没话找话,而就在贝尔摩德已经不动声色的开始提起琴酒时,海音寺突然毫无预兆的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用不太温柔的力道,摘下了她眼睛里的美瞳。
那是个黑科技产品。
酒厂科研部出品,举起来对着阳光时,瞳孔部位还会自动收缩,远没有贝尔摩德贬斥的那样不鲜活。
海音寺千秋捏着小小的薄片,反身又去翻行李箱,很快找到了配适的清洗器,照着印在盖子上的说明,轻易完成了消毒程序的设定。
中间她还抽空看向顿住贝尔摩德,说了句“你继续啊。”
口气熟的像招呼客人说“你坐啊”。
贝尔摩德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嘴上继续介绍着后勤部的装备,偶然提两句琴酒,却极自然的隐去了我可以替你做二五仔的暗示性话语。
虽然尽是些信息有限的废话,但贝女士的声音很好听,用词还诙谐,就算喋喋不休也不烦人。
海音寺千秋蹲在她身前摆弄着机器,看似专心致志,但偶尔点一下头,说明一直在听,整个画面,居然有种应和般的、双方都自得其乐了的和谐。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觉得这个场景简直有病。
都出来干活了,抓到人后,要么压出钱,要么见到血,有时间放他去看赛艇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
他转头先看向搭档孔时雨。
搭档猫在墙角处,窃窃私语打电话。
男人耳廓微动,五感扩散,正听到他跟人讲价——
孔时雨和伏黑甚尔跟了黑衣组织快半月了,贝尔摩德是重点观察对象,很早就发现了她身体不老的异常。
伏黑甚尔缺现钱的当口,甚至考虑过把克丽丝·温亚德就是莎朗·温亚德的消息卖给狗仔。
他搭档更狠。
孔时雨那电话听着,似乎是准备收集贝尔摩德喷了满地的血液,然后卖给地下世界半黑不白的美容机构,用来研究去皱抗衰老的保养品。
说起来,药物研究是很麻烦的事情,大部分根本撑不到临床试验阶段就寄了。
不过金主小姐在上,贝尔摩德大概率很快会死,他这边本身也没法长期样品——
里外里都是一锤子买卖,孔时雨简直穷尽了一生口才,正努力想辙多坑点定金。
这种外快伏黑甚尔是有分成拿的,所以他听完就不准备打扰搭档了。
男人又去看五条悟。
六眼小鬼长的和小时候差不多——就当他差不多吧,伏黑甚尔实在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和脸。
他现在的表情倒没小时候那么讨厌了,但怔怔看着自己掌心的样子,多少带点蠢。
啧。
这个六眼估计是要废了,下一个……
等等。
伏黑先生环视了下室内,貌似没有下一个了。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叹了口气,决定自己上。
结果还没等开口加价,金主小姐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奥斯卡影后的“一千零一夜”,没头没尾的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说话中的影后一愣。
“怎么,”她笑,“你们还要送我一顿断头饭吗?”
海音寺千秋也没说送是不送,反而继续问她“你谈及琴酒时,态度还挺亲密的,我记得那天晚上错身而过时,你还特意点过他的肩膀——”
“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心说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摸他的肩膀?被狙死那次吗?
海音寺千秋点头。
“看样子是有了。”
于是她又问“你们现在大概到什么程度了?接吻还是上床?”
“具体几次?”
“关系呢?”
“过明路的爱侣,暧昧的情人,还是就纯粹的炮|友?”
听到这些问题,贝尔摩德总觉得心里悬着的另一只靴子终于掉下来了,心底的不预感彻底成真了。
作为一个美国人,她本来的眼睛颜色是一种剔透的蓝灰,平时因为总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显的神秘又美丽。
此时变的面无表情,蓝灰色就显出股无机质的冷硬,反而比戴着的美瞳时更像假眼。
海音寺千秋不以为忤,反而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然后温柔的拍拍头,夸奖说“克丽丝真敏锐呢。”
见贝尔摩德不动,像是执意了要保持沉默,海音寺看了她一会儿,意外的也没有强求。
金主小姐转头孔时雨“孔君?”
举着电话的孔君条件反射答了声“到!”
她遂满意点头,然后说“既然当事人不愿意配合我,那你们的前期调查能用吗?”
“您指哪方面?”
“就酒厂的大致活动范围,露过面的干部、干部们大概的性格,还有接头地点什么的吧?”
说起情报搜集,总觉得迷之高大上,好像需要顾全的角度很多,她不是专业人士,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能详细到什么地步。
这个孔时雨倒是知道——
他们的监控手段比纯科技侧的组织多多了,这么多天称得上无死角跟踪,光压缩文件都好几个g呢。
但是“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海音寺千秋没回答,反而问了他个新问题。
“你们之前从机场贵宾室带人出来时,有登记吗?”
孔时雨说登了“但也还好吧?”
己方和酒厂是敌对状态,对面不动手,他们还要主动a上去呢,所以隐瞒痕迹这种事见仁见智,主要还是防止被官面上的组织盯上。
他一做黑中介的,本身就披了好几层皮,这次留在机场的,是最近新准备的一个身份,正经荷兰国际管家学院毕业的精英辅佐官,完全经的起一般探查!
至于特别调查……
醒醒,不论是记录还是监控,和伏黑甚尔一起离开贵宾室的,都是海音寺千秋女士,只要当事人不跳出来报案,那就约等于无事发生。
哪怕贝尔摩德等下就被杀人灭口,以至于奥斯卡影后克丽丝·温亚德的失踪,变成本世纪初的第一未解之谜——
那也和他们屁的关系没有啊!
等等。
孔时雨神色一顿。
男人平光镜后的眼睛陡然看向金主小姐;
然后是金主小姐手上消毒完毕的美瞳;
最后往下一挪,落在了还有半边脸是“海音寺千秋”的样子,却已经黯然沉默下来的任务目标上。
男人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海音寺小姐!”
“嗯?”
“您能容我做个详细点的自我介绍吗?”
海音寺千秋想了想,说“也行。”
孔时雨当机立断挺直了腰。
“鄙人孔时雨,韩国全南道宝成郡出身,前职业是刑警。”
“虽然是以中介人的身份出道的,但同时兼具掮客、情报商、金融顾问和谈判专家的业务。”
说完他摸出了个联络器。
这个玩意儿在异能社会的通称其实是个人终端,孔时雨的机器,比海音寺千秋从情报屋买的那个大了一号,功能应该也比普通版的多。
他唰唰唰打开了一堆页面,从银行流水,讲到跨国纳税。
“我可以超过三位数的海外账户,在十分钟内消化掉以美元为单位的八位数巨额资金,离岸小岛注册的金融银行、皮包公司,一小时内我可以搞来十个。”
海音寺千秋“是哦?”
“是的。”
他虽然带点口音,但音量适中,咬字清晰,免不了让人怀疑他真在什么管家学院进修过。
“看看甚尔吧。”
孔时雨用大拇指点了点他搭档“这家伙赌马输钱,额度以亿为计,来源全是我从黑市洗的,他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就代表了我的信誉保障。”
海音寺千秋觉得这个倒是行了“那其他渠道呢?”
“其他?”
孔时雨哦了一声“是指情报买卖方面的?还是客户源?这点您可以放心,我一直有在情报屋挂名,短期内卖不出去的情报,也有成本价兜底的选项。”
旁边,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展示商品的伏黑甚尔,满脸都写着不耐烦,看着眼前的搭档,感觉就像看到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你们到底说什么呢?”
“说海音寺千秋啊。”
答话的是海音寺千秋本人。
她小心翼翼的点起消完毒的黑科技美瞳,对着小圆镜,试探着戴上了一只。
“甚尔君看看,”她眨了眨眼睛,“效果怎么样?”
“效果?还行吧。”
伏黑甚尔说“就你这张脸,眼睛什么色都不会难看的。”
等等。
神色恹气的男人突然卡了一下“你这难道是要——”
“猜对了哟。”
说话间,她又戴上了第二只。
“因为长着同一张脸,穿着同样的衣服,表现出的同一种性格,她就可以是我。”
“那反过来说……”
海音寺千秋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适应良好后,拂手摸了摸贝尔摩德脸侧坠下来的“人皮”。
“只要假装这层胶质是存在的——”
“——那我也可以是她吧?”
话音落下,贝尔摩德发出了相当明显的叹息声。
海音寺小姐还是不太适应眼睛里的异物,说完这句,就果断抛开了愣住的甚尔君,重启话题试图分散注意。
她问孔时雨“酒厂的账上现在有多少钱?”
孔时雨……
看他这表情,问题显然超纲了。
“不过大概数额是可以推测的。”
看在钱的面子上,孔君的脑袋简直是在超高速运转。
“我之前说过,酒厂是地下组织,但本质更接近财团,喜欢以嵌入当地政治经济循环体系的方式,发展足够稳定的势力。”
“具体怎么嵌?”
“投资入股吧?”孔时雨也不太确定。
“以他们最近在河田氏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是走批皮上市、秽土转生的路子。”
“当然,中间可能顺便洗洗|钱什么的,最后在背后资金的支持下扩大规模,把原本的壳子变成真正的庞然大物。”
说实话,酒厂的黑科技还蛮顶的,窃听用具(机器,咒具,异能纹路etc)一直都无法送进核心区域。
“所以我最多只能在黑市上收收风。”
索性大额的资金流动本身就不多,再把范围缩小到跟河田氏有关这点上,多多少少能猜出酒厂接下来的动向。
依照孔时雨的推测“酒厂有意在远东地区扎根,从买地的配置来看,最少准备了五个大型分部,所以目前这个阶段,账上肯定很多现钱!”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觉得也行吧“除了最基本的经费,再算上建筑资料,核心人员的情报,武器装备的数据——”
“这些不用‘算上’!”
孔时雨斩钉截铁“这些本来就可以等于现钱!”
哎妈一说这个他可有劲了。
“您没深入过这行,大概不了解,钱的来路其实是很多的。”
他试图举例。
比如“我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说河田氏要扩建园区——”
“具体新闻好像是什么生态菜园,但我合理怀疑酒厂是要在地下搞什么生化基地,反正目前可以确定,他们往国内运输器材时,用的是横滨的港口。”
孔时雨给她展示了下平面分布图“喏,就深水区5号这个码头。”
“中间他们换过一次壳子续租,是个卖医疗器材的,反正算下来一共是租了三个月整。”
“而这里,只要操作得当,我们甚至可以以酒厂的名义,把这段租用期也拿出来转卖掉。”
“由我来找买家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即时交割,虽然肉眼可见会产生纠纷,但敢买这东西的人,本身也不会怕事。”
孔时雨的口气甚至算不上郑重“适当降价后做成一锤子买卖,最高能拿到六成回款,不过港口费和码头增值税什么的,可能要我们这边来出。”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其实没太听懂。
不,也不算没听懂,她不懂的是“如果要卖这个,我需要搞到什么?租用合同?负责人的印章?”
还是两个都得要啊?
孔时雨顿时包容的笑了。
“这点您不必担心。”
中介先生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您等我先出去打个电话,之后会列出详细清单的,贝尔摩德小姐在组织内其实不太管事,所以有些材料其实并不强求您搞到,但怎么说——”
“搂草打兔子,”他说了句口音奇怪的汉语“就当顺便了。”
说完唰一下就跑了。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无可无不可的耸了下肩膀,反身回去又摸贝尔摩德脸。
“甚尔君。”
她懒洋洋的喊了一声“你之前说克丽丝的易容没破绽,大概没到什么程度?”
她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我用不用在脸上盖一层塑胶,还是什么类似的东西啊?”
也不为改变五官轮廓,纯是想还原一下易容者该有的质感。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像是才反应过来搭档和金主这半天说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最终在达到临界点时,晦暗成一种暗含市侩的兴致勃勃。
他说“完全不用!”
“这个女人的易容技能奇葩的很,精度已经堪比异能力了,我都怀疑她能少量调度自身的咒力,对妆容的瑕疵进行概念性的修饰。”
不过原理不重要!
“就结果而言,这个女人的味道和你一样,发质接近九成,五官不知道怎么弄的,但没有连接线,触感也完全正常,哪怕是接吻的时候——”
他说着,磨蹭了下嘴边,试图展示“就连这种位置,沾过唾液的水分后,都没有任何痕迹。”
等等。
五条悟大惊失色“你居然和她接吻了?!”
伏黑甚尔“……咦,大少爷你回神啦?”
不对。
他满不在乎的咂舌,道“情势所需嘛,我就当为客户出卖下身体了~”
说完就想对金主小姐邀功飞个吻。
结果五条悟的关注点完全不对——
“你开什么玩笑!”
这人一直开着无下限,本来就一点血迹都没沾上,此时开始跳脚后,就连刚才那段稍显异常的沉默,都好像只是幻觉罢了。
五条悟君认认真真的气急败坏道“你,和她,顶着坏女人的脸——”
“接吻了?!”
这话说的,一顿一顿的。
伏黑甚尔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坏女人居然约么是个爱称。
妈呀这醋吃的猝不及防。
男人抹了把脸,坏心眼的冲倒在地上的方向努了努嘴“喏,人就在那,气不过你也可以啊。”
五条悟顺势也看向贝尔摩德。
六眼直接无视易容物,但底下那张脸,他在电影里看过不止一次,就很怪。
于是白发的少年人退后一步,居然有点嫌弃,气哄哄的说“我才不要。”
伏黑甚尔适时的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呵呵声。
五条悟的神色耸然一静。
“你确定要挑衅我?”
话音落下,室内温度都跟着降了一截。
伏黑甚尔神色未变,既想说一句我哪敢啊,又想拔刀照他脸上来一下,一时半会儿跟选择障碍了一样——
所幸海音寺千秋还有正事要干。
她完全不在乎两人是为什么吵起来的,眼神扫过来,在五条悟身上几不可查的定了一下后,就极自然的俯身,在贝尔摩德嘴巴上也亲了一口。
亲完抬眼再看五条悟,说行了“我替你亲了,现在你没输了,悟君麻烦安静点,我还有话要问呢。”
伏黑甚尔“……”
五条悟“……”
甚至包括贝尔摩德“……”
客观来说,这屋里现在有四个人,结果其中三个,都或真或假的亲过了“海音寺千秋”——
没输个屁啊!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想着基本等于输麻了的五条小鬼,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在场面再次僵住的档口,气氛拯救者孔时雨先生,夹着个大盒子推开了仓库的大门。
孔时雨……
孔时雨“我打扰到诸位了吗?”
“没有啊。”
海音寺小姐笑眯眯的冲他招了下手“过来我们继续聊正事。”
孔本能般的戒备了一下,很快在经验的趋势下选择了顺水推舟,绕过甚尔,冲金主小姐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我这里有一些贝尔摩德版海音寺的监控录像,哪怕快进也好,请您务必耐心看完。”
说完,男人又轻车熟路的掏出了几只针剂。
“贝尔摩德女士的体制有些特殊,吐真剂的效果会打折,不过个人信息什么的,果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问比较保险。”
海音寺千秋一面打开盒子,一面拨冗看了眼再次被药倒的贝尔摩德,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
孔时雨做事有条不紊,一边注射着药剂,一边还很有人文关怀的安慰他的大客户说“海音寺小姐其实不需要紧张。”
他心态超好的。
“您的提议,可操作性比想象中更高,就过去七天的监控资料来看,她一直很认真在扮演着您。”
“因为处在接手改制的初期,河田氏原本的员工,和他们这个酒厂组织的新人,是混在一起工作的,期间还有警察和律师会时不时的回访,所以就算私下里,她也只在琴酒面前揭过两次易容。”
“但不揭的时候更多。”
孔时雨年轻那会儿,十几岁吧,还是莎朗·温亚德的影迷来着,看过不少人物采访和纪录片,甚至因为母女不和的传闻,很是讨厌过克丽丝一阵子。
结果人俩是一个人。
孔先生于是感慨道“她一直是位敬业的体验派演员。”
只要还扮演着这个角色,就算以本来的身份说话时,也残留着一些属于海音寺千秋的口癖和姿态。
“换句话说,您其实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去扮演贝尔摩德——”
“您需要扮演的,只是一个稍微有点不像自己的自己而已。”
“这样啊……”
剩下的交流声被拦在了屋里,五条悟冲伏黑甚尔打了个手势,直接把他拉出了门。
门外是片荒地,荒地后头是烂尾楼。
五条悟找了棵顺眼的树,靠住后,严肃的对伏黑甚尔说
“我有事要拜托你。”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啧啧“我做生意的,拜托这种词太伤感情了,想我办事,小少爷给钱就好了。”
五条悟定定的看了他三秒钟,肩膀一松,欣然的掏出了钱包。
既然进入交易模式,那就不需要含糊其辞了,五条悟直接摆明车马,说“等下去了酒厂那边,如果小千要杀人——”
“这里没有如果。”
伏黑甚尔先是心里呸了声“恶心”,然后艰难的把眼神从一沓黑卡上挪开,最后才道“里面那个是我的第一委托人,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无论如何,我不会阻止她报仇。”
“你觉得滥杀无辜也不至于,这个酒厂是很纯粹的垃圾组织,除了常规的犯罪行为,可能还在做人|体|实验,就里面那个女人。”
伏黑甚尔比划了个手势,“她少说杀过两位数的人。”
男人极自然的掩盖掉了事件中伏黑惠的因素,然后十分不屑的撇了下嘴“——御三家现在是变异了吗,居然能养出性格这么‘善良’的继承人?”
此处善良为贬义。
而且是咒术界公认的贬义。
对面,善良的继承人五条悟君翻了个白眼,掏钱拍在他胸口“先拿这些,我说完话前,你不准开口。”
伏黑甚尔挑眉,拿过钱后飞速一数,揣兜里后,安静的鞠了个躬
您给钱您是大爷。
五条悟啪的合上皮夹子,说“报仇肯定是要报仇的。”
“但她发脾气、砸东西、哪怕炸了那个组织的基地都无所谓啦——”
“只是在杀人的时候,你速度快点,在她动手之前先搞定。”
“总之……”
五条悟的语气有点不对“你尽量避免让她亲手杀人。”
伏黑甚尔听罢挑眉。
他指了指嘴,很有职业道德的请示金主能说话吗?
金主点头。
伏黑甚尔于是夸张的吁了口气,然后才道“报仇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临门一脚被打断,会影响爽快度获取的。”
五条悟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于是在短暂的若有所思后,大少爷又说“那我再加一倍的钱,你想办法从侧面让她爽到。”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有一瞬间想骂这都什么异想天开的牛马甲方——
但因为提取到了“翻倍”这个关键词,他眼中金钱的符号一闪而过,不免思考起了接单后的具体操作
她不杀人?
那等她发号施令,自己拿小刀在旁边行刑吗?
妈呀这都什么b级片才有的烂俗情节,画风过于邪典了。
伏黑甚尔是真的有点嫌弃这个活,遂发自内心的疑惑道,“替别人做决定可不是什么友善行为,多数时间得不了好还会落埋怨——你到底到底图什么啊?”
五条悟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孩子气的秃噜了一声。
“她眼睛的颜色不对。”
“哈?”
五条悟虽然要求巨多且没头没尾,但到底还算是个体贴的甲方,见他不懂,当下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自拍照片。
就是海音寺千秋当初发给竹吟老板娘的那张。
伏黑甚尔接过来一看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某段马路的某棵行道树下,站着一个对镜头比耶的金主小姐。
他往左一划,下一张是饮食店里,用同样姿势比耶的五条悟。
“这算什么,”已为人父的成年男子察觉到一点点腻味,“炫耀你的情侣照片?”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说“你看眼睛啦看眼睛!”
就照照片的那个时间点,海音寺千秋的眼睛还是一种很纯粹的黑色。
但在五条悟初见她的那个凌晨,酒厂派人袭击了她。
当时五条悟还挺无所谓的。
毕竟自我认知再接近于人类,海音寺千秋都是个咒灵,而咒灵,本质是咒力凝结的一坨疙瘩。
对咒灵来说,打穿心脏和剪掉满头长发,造成的影响其实差不多——
如果头发真的很长、以至于体积巨大,那失去后者对本体的损耗,甚至会超过前者。
五条悟君本来就是秉持着看珍惜物种的心情去的,就算难得的进行了一些换位思考,依旧不会觉得这是件大事。
但海音寺千秋觉得。
所以她是真的很生气。
当时那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
就那晚的事,你看着像是死了十来个人,还有俩速度快的跑了,但换算一下当时蒲公英田的面积,花的朵数,和飞起来能扩散的范围——
——但凡那是个闹市区,人口密度多一点点,那海音寺千秋无意识发的一通脾气,轻易就可以夺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五条悟当时没看到人呢,先看到了花,脑子里等量代换一下
哇塞明明是非致命伤,但她发个脾气,居然起步就是大招哦?
之后再联想下咒灵的身份,联想像是被下了蛊的杰,他有、且唯一能有的结论,就是凶性难驯这四个字。
当然后面是有成功交流啦。
于是直到当晚告别时,五条悟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受伤后凶性暴躁了,失控才放得大招。
大招此处标注为意外情况,她本质还算个好孩子。
但第二天早上去扒海音寺窗户的时候,五条悟很突兀的发现到了这里面的差异。
她的心脏,可能不是什么致命部位,但修复起来确实有消耗。
很大的消耗。
所以大少爷有那么一咪咪的后悔。
比如——昨晚是不是让她把脾气全发出来会好一点哦?
之后三天再见,又三天再见。
坏女人在他脑子里的形象,成了个鲜活又“讨厌”的人,但她瞳孔深处的红色,却不可逆的越来越重。
那种变化怎么说呢……
太凶了。
一开始五条悟还没感觉,强到他这个份上,你不凶到一定地步,在他这半点水花激不起来。
今天走在大马路上时也是,毕竟超规格的美丽本身就是使人心悸的“利器“,街上人又很多,仔细说来,盯着他看的人,其实不比海音寺少。
所以直到面对松田阵平警官的时候,这种变化才多少有了可以度量的指标。
松田好怕她的。
因为本身烦躁,海音寺散发出了相对主观的恶意,于是松田君潜意识里的危机感,可以说是全程拉满的——
那种下位生物遇到捕食者的应激反应,甚至压下了一部分对于她外貌的惊艳。
五条悟也是在看到松田阵平这面“镜子”后,才意识到海音寺千秋给人的感觉,已经从稍微有点不协调的人类,变成了食物链上游的大型野兽。
他可怕小千半路失控,扑上去就把松田撕了。
于是问题来了
这种变化是好事吗?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鬼之血统的觉醒,因为一些后文会写的时间线穿越情节,本世界有关于鬼的一切概念,都被系统干脆利落的吞掉了。
所以纯以感受论海音寺千秋的主体人格虽然还没受影响,但生理上的变动,已经有了极为不祥的征兆。
那感觉,就像是咒灵的内核里,诞生了新的扭曲执念,以至于她进化到肉|体转变为人的最终档口,偏偏出现了要走岔路的征兆。
好惨。
这下,大少爷已经不是一咪咪的后悔了。
现阶段的五条悟,对在乎和不在乎的人,是很割裂的两张面孔,所以在发现松田的反应后,他甚至都不太能理直气壮的跟海音寺千秋大声说话了。
想到这里,年轻的特级咒术师有点焦躁的腹诽说“好麻烦啊。”
不让她把火发出来,可能憋着憋着继续扭曲;
但让她发火吧,又必然会要大范围杀人——
——酒厂现在要整五个分部出来,核心外围加起来……得几百人了吧?
杀戮见血,一直就是最能激发凶性的行为,人杀人,几百个下来都可能崩溃,何况坏女人情绪本来就不稳定。
她见血了,一时之间可能心情舒畅,但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
到时理智被吞噬,才是真的断了后路,得不偿失了!
“总之……”
五条悟君咂了下舌,强行打断了这股情绪,臭着脸看向伏黑甚尔“任务就是这个样子,你说接还是不接吧!”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心说你表情变化倒是挺丰富,但前因后果呢?
你倒是说话啊(震声
费劲巴拉的掏手机开图库,难道就是为了给我展示个情侣照片吗?!
但看在钱的份上,虽然一头雾水,甚尔君还是耐心的算了笔模糊账,然后并不可耻的为了金额心动一秒又一秒。
黑发的男人眉眼恹恹,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开口说“依照道上的规矩,和金主抢目标,很影响风评的。”
五条悟“嗯哼。”
伏黑甚尔“报仇这种事,自己动手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侧面营造爽感是很费工夫的。”
五条悟“嗯哼。”
伏黑甚尔“尤其她当初给钱的时候,还额外强调过,最少有三个人是要抓活口的,她准备亲手狙死他——”
五条悟说这个我知道啦。
他满不在意的挥了下手“连狙都是我陪她买的呢。”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不是,你花钱买狙,带她赶路来这里,然后再花钱在我这儿找包票——但你知道她之前搞到两颗黑宝后,给另外一男的做耳饰了吗?”
你这啥都没捞着的,不纯纯一冤种吗?
结果五条悟听了这话原地一愣,“哦”了一声。
半晌后,他才说“耳饰的话,说的是杰吧?”
一个小时前的画面倏尔闪过脑海。
我不爱夏油杰。
说话时的海音寺千秋皱着眉,烦躁、凉薄、挑剔,但又通透到理直气壮他都没有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他?
“……咒灵追求爱|欲的本性而已。”
白发的少年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啧啧的含糊掉了这句话,然后不耐烦道“那个不重要啦。”
“总之——”
他第三次问伏黑甚尔“任务,你接还是不接?”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他原本还准备继续加点码,好在谈钱的时候坐地起价的,但这会儿看着五条悟一闪而过的某个神情,反而有些不自觉的想要退避他三舍了。
爱太贵了,别说碰,看他都看不起。
男人摸了摸鼻子,说那什么“就我个人而言,还是觉得亲不亲手杀人区别不大。”
讲道理嘛——
亲手捅死个人和看着个人为了让你高兴而被捅死,同样都是人命1,难道有什么道德上的高下之分吗?
“不,这么看后者反而更变态点。”
伏黑甚尔挺嫌弃的说“虽说这个黑衣组织里都是些垃圾玩意儿,但也不必耗材到这种程度。”
五条悟就很烦。
他神色不动不懂的啧了一声,当机立断道“那就翻三倍好了。”
关键词三倍。
这个数跟加了特效一样,在伏黑甚尔脑子里自动翻译成了基础任务金+加绩效+精神损耗+感谢红包。
然后再乘个三?
巨额的金钱瞬间蒙蔽了可悲人类的双眼,伏黑甚尔闭嘴惊艳——
谁都不要拦我,这活老子接定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仓库的门打开了。
屋里还断断续续传来孔时雨问话的声音,被打了吐真剂的贝尔摩德女士很少回答,声音基本都含糊在了风里。
海音寺千秋换了身蓝灰色的羊绒长裙,敛着裙摆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怎么样?”
她不太习惯的抬了下手“这是从克丽丝行李箱里找出来的衣服,貌似还是新的呢,只不过这个款式——”
她觉得并不是错觉“款式明明和修女服差不多,但莫名感觉好色啊。”
是太修身的缘故吗?
对面,伏黑甚尔眼神轻蔑的瞟过陡然愣住的白毛小年轻,心里嘲了句没出息,然后才淡定的吹了个口哨,礼貌的表示了下对同行的赞美。
然后他才表示“这种衣服都是这样的。”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常识”。
“一般人想要隐藏身形时,会故意穿宽大厚实的衣服,怎么说,一看就很可疑?”
“但本身就进行过一定易容修饰的话,选这种材质硬挺、款式却修身的衣服,既可以无痕迹的掩饰掉身材上细微差异,又能给人一种‘无隐藏’的心理暗示。”
“是哦。”
海音寺千秋表示学到了,但也没太当真。
她刚才快速的看了几条监控,也听了些内容有趣的录音,贝尔摩德版的她自己,确实和孔时雨说的一样不难模仿。
但是怎么说呢。
海音寺千秋本人散布魅力时,其实是有的放矢型的,但贝尔摩德不知道是人物理解有偏差,还是结合了自己,最后整出了个普度众生型。
对上炮|友琴酒时,她就比较暴露本性了——
可能约么走过那么一点心吧,表现出了一种若隐若现、但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别扭型。
海音寺千秋嘬了下牙花,觉得这设定还挺好玩的。
“甚尔君~”
她突然开口,笑容里充斥着一种来劲了jg的味道,亲切的问他“你们这几天,遇到过几个代号成员了?”
伏黑甚尔被她笑的原地一激灵,顿了能有五秒,才咂舌道“你提过三人之一的琴酒,贝尔摩德就在里面,叫朗姆的那个目前不在国内——”
“除此之外,有个一直跟着琴酒的伏特加,最近,也就是五天前吧,还出现了个库拉索。”
“这样啊……”
海音寺千秋若有所思的点头“孔君要帮我做人设,之后我还要去背资料,能麻烦你按照这几个代号,准备下对应的酒吗?”
她想了想,补充“琴酒要两瓶。”
两瓶?
伏黑甚尔风月场上培养出的敏感神经瞬间被触动“琴酒为什么要两瓶?”
他信息搜集能力还挺强,立刻想起了她之前询问的炮|友问题,忽而眉头一挑,露出了个奇妙的、兴味盎然的表情。
“哇哦。”
兼职了小白脸的男杀手舔了下嘴唇,意有所指的说“你报复心太强了。”
海音寺千秋有些意外他的敏锐,但也只是冲他礼貌的歪头笑了下,显然自觉还好。
她提起裙摆,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告退礼,然后便转身进屋,把空间重新留给说话中的两个人。
两小时后。
黑衣组织作为临时基地的图书馆内,三层。
伏特加挂掉电话后,匆匆上来汇报“贝尔摩德之前买的那张机票退掉了,她没出国。”
琴酒松了口气。
果然又是在发脾气吗?
贝尔摩德的机票是网购,用的还是公共网络,摆明了就是买给他看的,琴酒看似没说什么,其实也烦的要死。
——那女人任性的实在有点过头了。
虽然她还记得易容,记得在公共监控、商场购物时,留下属于海音寺千秋的活动轨迹,就算这次真的去了国外,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整合河田氏时,“海音寺千秋”这个集合了女方亲戚and隐形侧室and编外员工的身份,其实能起不少作用。
总之没走最好!
琴酒抬手压了压帽檐,问“现在她人呢?”
伏特加复述了下面总结上来的情报
贝尔摩德是带着大包行李正大光明离开的,也没有在公共场合大动干戈,据机场的一位地勤回忆,她是在候机的贵宾室内,和另外一位客人的男伴一起离开的。
机场贵宾室,另外一位客人的男伴……
察觉关键词后,琴酒整个人都要头疼——
她这是又要开始肆意挥霍魅力,靠让别人不舒服来舒缓自己了吗?
恰逢此时,挂在墙上的呼叫器响了。
呼叫来自图书馆一楼的前台,一位加入组织多年的女性外围成员。
红灯一亮,接通。
女声带着一点点电磁杂音,言简意赅道“海音寺小姐回来了。”
海音寺指谁,大家心知肚明。
随着咔哒声落,门口传来懒洋洋的脚步声,走一步退两步似的,听着人就来气。
琴酒有一瞬间表情凶到阴鸷,起身开门,正准备呵斥,一股汹涌的葡萄酒香就涌入了他的鼻腔。
门外,顶着海音寺千秋外貌的贝尔摩德,单手拎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神色熏熏然的靠住门框,整个人跟酒桶里泡出来的一样,只有眼睛异常的亮。
错觉吧——
琴酒的疑惑一闪而逝她戴着的是科研部的新产品,晶状体反光都是机械性的,亮什么亮。
下一秒,靠在门边的女人突然没由来的笑了。
贝尔摩德的易容从来惟妙惟肖,五官动起来时也毫无痕迹,这一笑,就仿佛海音寺千秋本人做的一样。
——那女人险些就成了琴酒记住的第一个死人了。
不过她死而复生后杀伤力更大,托那些蒲公英的福,琴酒这几天来看贝尔摩德,其实冷不丁就会心惊肉跳一下。
但今天不同。
今次的“海音寺千秋”好像异常的和谐,尤其笑的时候,被醉意混沌过的美丽和耀眼,同弥漫的葡萄酒气一样喷薄而出,因为一些似有似无的攻击性,搞的人连皮肤都幻觉般的感受到了冲击和刺痛。
琴酒的怒火,因为刹那但刺眼的美丽,短暂凝固在了胸腔。
然后女人的指尖点上来。
哒。
她抬手的时间,卡在心脏静止的间隙,落在前襟的瞬间,又恰逢又恢复时刻,须臾之间,甚至给人一种你正因她一举一动而疯狂心动的错觉。
下一秒,巨大的箱子撞在了琴酒腿上。
“拿着。”
贝尔摩德根本没给男人反驳的机会,丢开重物后,继续用那种摇摇晃晃的姿势进门,仰脸时慵懒的顺了下头发——
因为海音寺的黑发比她原本的金发要长,这次手指果不其然又缠在了发梢处,她不高兴的“啧”了一声。
下一秒,贝尔摩德回头,对着琴酒理所当然的迁怒道“虽然那箱子挺重,但你不至于拿不动吧?”
女人仰了仰下巴“愣着做什么,进来啊。”
琴酒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酒气,怀疑她又要作什么妖,免不了想皱眉。
“你不是和男伴喝酒去了?”
屋内,走到沙发边的贝尔摩德身形一顿——
琴酒原以为她要就你居然监控我?这件事发脾气的,但说实话,暗示自己监控她,本身就是琴酒预设下的软钉子,为的,就是让她知道任性也该有个界限。
结果沙发前的女人歪斜斜的坐下了,撑着脸侧看向他后,突然眉目一挑。
海音寺千秋笑起来后格外缱绻的眉眼,套着贝尔摩德恶趣味又模棱两可的神情,笑着问他“怎么——”
“你吃醋哦?”
十公里外。
监听装置几乎同步转播了这场对话。
五条悟……
五条悟对普通人的冲突一向抽离,原本还能当个看热闹的乐子人,结果现在乐子本身是好乐子,但主角之一偏偏是海音寺——
他莫名就有点不得劲。
大少爷看天看地看孔时雨,听到这话后才转头看屏幕,一张脸皱的跟刚出锅的包子似的,好几个褶。
他抬脚蹬了把伏黑甚尔的凳子。
“话题怎么是这么个展开?”
伏黑甚尔拿着包薯片,正懒洋洋的在屏幕前消极怠工,听到这话都惊讶了——
“你没看过那个案子的简报吗?”
他指了指被捆在一边,虽然清醒了些,但依旧萎靡不振的贝尔摩德“这个女人顶着她的脸,靠骗的搞死了她的工具人。”
专业点说,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要么怎么说她报复心重呢。
伏黑先生点了点屏幕“她的目的本身,就是捞够了之后再杀人,所以这波,啧——”
“她这波啊,摆明是要在抢钱杀人之前,先原模原样的ntr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