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祸从口出,便是叶穗岁这样。
被质疑不行的男人誓要展露自己的雄风,就委屈了她,被挑拨的脸红心跳不说,两只手臂都累的酸麻。
沈炼倒是痛快了,盯着娇妻幽怨的小眼神,他面不改色的帮她按|摩着手臂。
“不能怨我,是你先怀疑我的。”他理直气壮道,“这关系到作为丈夫的尊严!”
叶穗岁自知理亏,哼唧两声不同他多说,她以前是早睡惯了的,如今折腾到深夜,早就困的眼皮打架。
沈炼见状凑过去亲亲她的额头,“睡吧,我再帮你按一会儿。”
叶穗岁想抱着他睡,带着困意的嗓音糯软,“不用啦,睡一觉就好了。”
沈炼却态度坚决,“不行,你已经很辛苦了,明儿要是再手臂酸痛,我非得心疼死。”
叶穗岁闻言禁不住笑了下,杏眼弯弯的样子娇憨可爱,看的沈炼伸手去捂她的眼睛。
“好了,快睡。”
再笑下去他就又要把持不住了。
叶穗岁小声道了声安,就闭上了眼睛,蝶翼般的长睫只轻颤了两下,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沈炼痴痴看着她娇憨的睡颜,连唇角勾起笑容都没有发现,一双桃花眼像是盛满了月光和湖水,两相交融,璀璨温柔。
“穗岁。”他轻声呢喃,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瓣,嗓音几分酸涩道,“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分别数月,原以为他能渐渐习惯没她的日子,但是不行,他只会一日比一日的思念她。
想她在吃些什么,睡得好不好,宝宝有没有再欺负她,还有...她有没有像他想念她一样的想念自己。
“应该是有的,对吗?穗岁。”
少女睡得正熟,自然是无法回应他,但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又爱怜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然后慢慢躺下来,把人搂进了怀里。
闭上双眼时,沈炼想,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寸步不离。
有人欢喜有人愁。
清风阁因为主子的归来弥漫着浓浓的喜意,但顺宁院到了深夜依旧是哭声一片。
沈轻鸿烦躁地用左手按了按眉心,“你们别哭了,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柯慧闻言哭着道:“你都这样了,娘怎么还能安心入睡!”
“不就是断了一条手臂么,”沈轻鸿故作轻松地安慰她,“这不是还有一条,不耽误什么。”
听见他这番话,已经哭昏过一次的安玲珑险些又哭的背过气去。
蓝芷比安玲珑还冷静些,坐在一边默默流泪,美眸满是心疼地看着他。
如此一来,冷冷淡淡端坐在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白晴画便显得格外凸出。
她们哭的沈轻鸿心烦,但见白晴画如此冷漠,他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不过眼下沈轻鸿也没空计较这些不舒服,费尽心思把屋里的女人们哄好、劝走,沈轻鸿终于得了片刻的安宁。
房内安静了,心里的惊涛骇浪便越发的明显。
沈轻鸿侧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空荡荡的袖管似乎在狰狞的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说什么不耽误都是假的。
他要适应没有右手的生活,还要试着用左手拿剑。
或许以后他左手持剑会比右手还要出色,但...以后是多久?
三年?五年?十年?那时沈炼恐怕早已名震四海。
他再也追不上沈炼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轻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原本俊秀的脸蛋瞬间苍老了五岁。
眼泪止不住的冒了上来,呼吸之间,沈轻鸿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的想,要是一切可以重来该有多好?
他一定听从沈炼的命令,绝不鲁莽,不――这还不够,他应该从根源开始,拼命追求叶穗岁,让她嫁给自己,这样落在沈炼身上的所有偏爱都会成为他的。
大抵是这个幻想太过幸福和美妙,沈轻鸿想着想着竟然唇角含笑的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梦里,他的希冀还在继续。
月亮西沉,骄阳初升。
沈炼依照着习惯,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来,缓慢的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少爷。”在门口守着的季夏低声问好。
沈炼嗯了声,“我去晨练,叫下人们小点声,别吵醒穗岁。”
她昨夜睡得晚,理应多睡一会儿。
数月不见,少爷还是这么贴心。
季夏抿着笑点头,“您放心吧!”
她们做事,沈炼自然是很放心的,他点点头,慢步走出了清风阁。
围着将军府跑了三圈,又在练武场打了几套拳,沈炼这才满意,抹了抹额头的汗往回走。
他回来时,清风阁还是安安静静的,显然女主人还没睡醒。
这时,就见季夏端着一盘子绿豆糕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椅上,元福跟在她身后,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很久没享受到这种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生活的沈炼挑了挑眉,赞许道:“不愧跟了我这么久,连我什么时候回来都猜到了。”
说着,他就伸手要那杯茶。
结果元福竟然侧了侧身子,一副不给的样子。
沈炼:“?”
看着自家少爷震惊的表情,元福忙解释道:“大少爷息怒,这是灵芝茶,您恐怕喝不惯,小的去给您泡别的。”
“我喝不惯。”沈炼神色古怪的重复一遍,问,“那你是给谁泡的?”
“这...”
元福刚开口,就听见后边下人们的问好声――
“林公子来了!”
沈炼握了握拳头,盯着元福问:“给他的?”
元福缩着脖子,慢慢点头。
沈炼又往桌子上扫了眼,“这些糕点也是给他的?”
元福小心地后退一步,又点了点头。
沈炼见状,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不生气,他不生气。
他们伺候林星无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帮了他和穗岁大忙。
不就是事先准备好他爱吃的糕点茶水,不就是准备好了还不让他碰吗,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沈兄?”林星无温和的声音传来,“沈兄起的好早,穗岁呢?还未醒吗?”
元福还担心自家少爷头脑一热痛殴恩人,就见对方猛地睁开眼,再转身时已经眉眼含笑。
“还没,昨日折腾的晚了些,她还没醒。”
他将“折腾”二字咬的重了些,听得林星无蹙起眉头,琉璃般的眼眸流露出几分谴责和不满。
“沈兄,穗岁还有一月就要生产,要处处小心,实在不宜房事。”
此话一出,清风阁在场的所有下人都一副不赞同地样子齐刷刷看向沈炼,原本只想秀个恩爱的男人瞬间炸毛了。
“我没有!”沈炼咬着牙低声说,“我的意思是,昨夜我们夫妻二人聊到深夜,所以穗岁才没醒!”
但想到昨夜自己的所作所为,男人再开口时有点心虚,“我没这么禽兽。”顶多是有点欠揍。
闻言,林星无松了口气,眉眼间的不赞同也化为了浅浅的笑,“那就好。”
娇娇主儿没醒,两个男人就坐在石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元福在一边伺候二人,添茶倒水,很是妥帖。
明明当初是自己让他去林星无身边伺候,但如今看着元福照顾林星无这么顺手且习惯的样子,沈炼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他垂下眼眸喝茶,口中的茶香压住了心中的淡淡苦涩。
这时,元福说:“林公子,您还记得前段时间胃痛的昏倒的小邓子吗?他吃了您的开的药,如今已经大好了,托我先谢谢您,等他回来当差了,再来给您磕头。”
林星无笑着颔首,“你同他说,痊愈了就好,不用特意来谢我,这是医者应当做的。”
元福说:“话虽如此,但像您一样医术高明又热心肠的大夫已经不多了,您一来,咱们清风阁的下人们都健康了不少。”
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还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只是下人们命贱,没钱看病,有点头疼脑热也都是自己忍着。
但林星无常年行医眼睛毒辣,一眼就能瞧出下人的不适,主动要给他们看病,还免费给开药方。
清风阁的下人们无一个没受过他的恩惠,就连元福自己都觉着自从林星无养生之后,身体都强健了许多。
听着元福对林星无都夸赞,沈炼不知怎么想的,抬头扫了其余的下人们一眼。
果然瞧见了他们眼中对于林星无的喜爱和尊敬。
沈炼蓦地握紧了拳头。
好家伙,他出去打个仗,保住了国家,自己的家却被人“占领”了?!
连元福都被林星无给“俘获”了,那...穗岁呢?
正酸酸想着,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叶穗岁被季夏扶着走了出来。
稍作打扮之后少女全然看不出是要当母亲的人,脸蛋白皙柔嫩,眸光轻灵,笑容甜软,像是得了神灵偏爱,叫她永远的欢乐无忧。
“相公。”
她笑盈盈地唤了声,沈炼桃花眼微微张大两分,还没来及从她第一眼看到的还是自己的欢喜中脱离,就听见少女又甜声道:“不好意思星无大哥,让你久等了。”
沈炼的笑瞬间僵住了。
他只有两个字,而林星无却得到了...十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