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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渣攻必须死[快穿] > 邻居江牧

邻居江牧

  冬日的天亮的很晚,六点多时天色还是昏沉的。

  江牧迷蒙地睁开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床头放着一只小小的时钟,是他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换了电池还能跑。看了眼时间,时针指针正指向六点的位置。

  该起床了,江牧揉了揉眼睛。

  他睡觉一向规矩,晚上怎么睡的早上还是原样。抬起头就见眼前的陆朔还闭着双眼,正在熟睡。

  江牧唇角上扬,满心的困倦在此时烟消云散,亲昵地蹭了蹭陆朔后,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掀开被子下床去。

  天冷对起床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江牧却仿佛已经习惯,穿好衣服就打开门出去了。

  房间里重归寂静,陆朔在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上辈子他殚精竭虑往上爬,能好好睡觉的时间几乎没有,后来事业有成、名利双收,却患上了失眠的毛病,整夜整夜睁着眼睛无法安睡。现在能睡得着,他自然要继续睡,不亏待自己。

  但是他忘了,他爱自己,身边有个容嬷嬷系统深刻的恨着自己。

  床头的小时钟时针转到了六点半,最绚烂的紫色光球1748正式开机,开始进入一天的工作。

  “喂!不准睡了!”1748悬停在陆朔的耳边,“快起床!”

  陆朔烦躁地翻身:“滚一边去。”

  “他妈的敢骂我?”1748被攻击,顿时激动得哇哇大叫,“三秒不起床,电死你。”

  “三——”

  “二——”

  陆朔顶着鸡窝头在最后一秒掀开被子,“我起床干什么?”

  他又没工作,不需要上班,起来也是吹冷风。

  “我管你干什么!”1748无理道,“你老婆起来了,你就得起来,不起来弄死你。”

  耳朵是电流嘶啦嘶啦的声音,陆朔迫于它的淫威,满脸不耐地起床穿好衣服。

  江牧租的两层小楼是废弃的自建小楼,上下地方地很小,二楼满打满算也只有两间房,一间卧室,一间巴掌大的卫生间,楼下除了一间不太受光的客厅,就只有一间厨房。

  陆朔四处看了看,只看到客厅里放着一桶粉色玫瑰,而江牧不见踪影。

  “江牧呢?”

  1748说:“死软饭男,自己的老婆还什么都要问我,他当然出去买菜了啊。”

  天寒地冻,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白雾,小院子里,那辆歪七扭八的小推车静静停靠在中央,上了一层白霜。陆朔左右看了看,从客厅的箱子里翻出锤子和钉子,对着小推车敲敲打打起来。

  1748看着他的作为,确认这个混蛋不是在拆推车当火烧后放下心来,绕在陆朔身边指指点点:“......拆下来横着钉。”

  陆朔压根不听它的,自顾自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整了一番。小板凳也拿出来敲了敲,确保四条腿是一条线,能坐稳人。

  只随便动手修了修,小推车内部就焕然一新,空间大了不少,能放更多的东西。陆朔将锤子和钉子丢回工具箱,坐在客厅等江牧回来做早餐。

  鉴于他主动做了一件人事,1748宽容地没有计较他又在当软饭男的行为。

  它虽然暴力又脾气差,但是折磨渣攻张弛有度,不一味地往死里打压,偶尔也要进行一些夸奖和鼓励。当然,夸奖和鼓励都是它昧着良心做的,它嫉恶如仇,看见渣攻就想弄死,真心实意地夸奖他们它自认为做不到,所以这一步暂且省略。

  江牧回来得很快,他不仅买回来一袋新鲜菜,怀里还抱着一只吐着舌头的瘦弱小黄狗。

  1748说:“这不是昨晚看见的那条小奶狗?你老婆怎么把它给捡回来了。”

  江牧放下装满菜的方便袋,献宝似的捉着小黄狗的腋下给陆朔看,“陆朔!小狗!”

  陆朔道:“你才是小狗。”

  “我不是小狗。”小黄狗身上脏兮兮的,四只爪子都站着泥巴,江牧也不嫌弃,“我养。”

  陆朔嫌弃道:“自己都吃不饱了,还养狗。”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1748辱骂陆朔,“你不也被他捡回来的?哦,不是,你是运气好碰见他,没皮没脸跟回来的!”

  陆朔:“......”

  1748绕着小黄狗飞:“小狗小狗,小狗好可爱哦!你老婆真有爱心,人美心善。”

  眼见江牧是越来越稀罕满脸毛乎乎的小黄狗,甚至要把它往头顶放,陆朔眼疾手快地将小黄狗的后颈皮拎起来,远离江牧的脑袋。

  “脏死了。”

  江牧认真道:“不脏,香。”

  陆朔拎着小黄狗不给他:“哪里香?我饿了,去做早餐。”

  江牧焦急地伸脑袋去看小黄狗,陆朔转身:“再看我把它丢掉了。”

  “我不看。”江牧连忙摆手,“不能揪,疼。我去煮面条。”

  1748日常唾弃:“死软饭男。”

  陆朔将小黄狗放下来,傻乎乎的小黄狗跟江牧一样傻,丝毫不记仇,摇着尾巴蹦蹦跳跳咬陆朔的裤脚。

  “蠢狗。”

  1748闪着淡紫色的光芒去逗小黄狗,哪怕小黄狗看不见它,它也乐在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江牧做早餐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客厅的小方桌上,招呼着无所事事用脚扒拉小黄狗的陆朔来吃。

  陆朔一动,小黄狗也跟着快活地跑过来。

  小方桌上放着两碗面条,蔬菜和鸡蛋都有。陆朔对此无惊无喜,拿着筷子挑起来一挂吃进嘴里。

  江牧吃得喷香,还找出一只破碗捞出几根面条喂狗吃,小黄狗也是个好养活的,加入吃得喷香的队伍。

  吃完早餐,江牧就开始他的本职工作,醒花,包装花。他拿出一叠各色各样的包装纸,坐在客厅里咬着唇琢磨怎么搭配花朵。

  陆朔无所事事,早餐的碗他也不洗,甩手当大爷看着江牧包装花。陆朔上辈子根本就没关注过江牧的卖花事业,他只有接江牧的钱很痛快,其他什么也不关心。

  他事业起步后接触过不少花,送客户的,送同事朋友的,订的花都是四位数起步,那些花要么是品种名贵,要么是搭配绝美,见过的花束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以他阅尽千帆的眼光来看江牧的搭配手艺,竟然也找不出落后难看的点。无论是配色还是大小摆放,每一束花都和谐漂亮,令人眼前一亮。

  这时陆朔也意识到这点,江牧这么多年在这个城市活下去并且能赚到钱,是真的凭本事的。他虽然傻,却有他人不及的与生俱来的审美天赋。

  1748看穿陆朔的所想,挑刺:“你就知道是与生俱来的?”

  陆朔撑着下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知道一点吗?”

  “什么?”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我们是邻居。”

  1748的任务是改变渣攻,让他们重新做人,对于宿主和他对象的认知只从最重要的纠葛开始,比如陆朔,他和江牧一声的纠缠就源于他出狱后逛大街,碰见卖花的江牧,三言两语哄骗了江牧跟他回了家,哪里会知道他幼年期的事情。

  江牧摆弄着手上醒好的花,白皙的面容上浮着两坨淡红,唇紧紧抿着,神色认真,低垂的姿势使他那段纤细的宛如天鹅的脖颈露出,人比花还要好看。

  小时候的江牧不比现在差分毫,却不傻。

  对,不傻。

  真正说起来他和江牧的认识要从七八岁说起——

  他住在旧城区,家庭犹如臭烘烘的泥淖池,乱糟糟,臭不可闻。家里除了他和他妈,还有个整天喝酒赌钱的老畜生。老畜生年富力强,拿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去玩,去赌,稍有不顺意就对他和他妈大打出手。鼻青脸肿是经常的事,他和他妈的脸上几乎没有完好无损过。

  那年是春天,被遗忘的旧城区,连春天都似乎来得比其他地方要晚。

  远在外省的几个舅舅在外婆外公两个老人双双病亡后打算分家,打过来一笔钱相当于断了两边的关系。这很好理解,家里有个吞金的老畜生,无赖泼皮,谁也不想沾上这门亲戚,稍有不慎就会惹一身骚。

  亲兄妹尚且会影响来往,更何况是重组家庭,他妈和几个舅舅毫无血缘关系。

  那笔钱是一笔伤心钱,不多,也就一万二。他妈早就做好打算,这钱拿来给他交学费和用作家庭支出,勉强能让家里轻松一段时间。可是老畜生就是老畜生,他闻着钱的味儿就像恶狗一样扑上来,恶狠狠地伸手要钱。

  他妈不肯给,彻底惹怒了他。

  老畜生拽着当时八岁的他拖到院子外,春雨过后,外面的地是一片泥泞,他被摁在稀软的泥土里毒打,一拳接着一拳,看架势要把他活活打死。

  “要钱还是要儿子?你自己选吧!”老畜生狞笑着说。

  他妈最爱两样东西,一个是儿子一个是面子。往常被打得再狠,她出了门也捂得严严实实,保全自己的面子,不想让人议论。那次,老畜生当着整个街区的面毒打他来威胁她,是将她的儿子和面子都踩在地上□□。

  那一万二最后还是给出去了。

  老畜生志得意满地走了,临走前他得意地对他妈说:“晚晴,只有我治得了你。”

  一句话戳破了他妈一直以来苦苦维持的尊严和体面,她坐在家里崩溃大哭,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带着寒气的春雨落下,淅淅沥沥,他不敢进门,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坐在院子外的稀泥上沉默。

  街坊邻居的目光和议论像针一样扎着他的身体和耳膜,他浑身战栗,痛不堪言。

  本以为他的绝望已经够多,每次却都会迎来新的痛点。绝望和痛苦是没有尽头的,他恨不得融化在那场雨里。

  头顶的冷雨霎时停住,他抬头,看见一把格子花纹的大伞,撑伞的是个他从没见过的小少年。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棉衣,皮肤白得像是枝头落下的梨花,带着几分可爱的婴儿肥,一双墨色的眼眸浅浅弯起。

  “地上冷,快起来吧。”

  他扶着他站起来,给他一张粗糙的纸巾,说:“擦擦脸。”

  “我叫江牧,我刚从乡下来,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江牧......

  他无心理会,甚至没有将对方看进眼里。

  那场春雨下了很久很久,他坐在院子门口多久,对方就陪了他多久,他不说话,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望着银针细线般的春雨。

  傍晚,天色黑压压的,隔壁传来一声尖利的叫骂:“江牧!你死在外面了是吧!再不回来别回来了!”

  江牧笑了笑,对他挥手:“别伤心了,回去吧。”

  他笑着离开,带走了那片空间里最后一丝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