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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几天前的晚上,平时渺无人迹的千狐山,突然有不少人前来造访。

  七八个年逾不惑的冯家男人,一起乘上了停在红仙湖东岸,那艘荒废许久的木船。他们个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气氛十分怪异。

  两个家丁一路挑着一只硕大的木箱,将它放上甲板,接着,便开始划船。

  荒郊野外,夜深人静,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夜鹭心生好奇,便悄悄降落在船舷上。

  船逐渐驶向湖心,船头的灯笼摇摇晃晃,一路绘下赤红色的影子。

  许久之后,船停了下来。

  四周漆黑一片,除了水波拍打着船身,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安静得如同整个世界的尽头。

  一个五十多岁、矮小精瘦的老头,带着一行人走向船头。夜鹭偶尔会去县城周边觅食,认出这是万福县的县令,冯绍章。

  船头放着一张矮桌,摆着祭祀用的香炉、酒盅和瓜果。矮桌的正中央,是一樽檀木牌位,金漆嵌字:冯氏祖灵之位。

  “伏惟先祖在上,今日冯氏子孙,特来祭拜,恳请先祖垂听,主持公道。”县令老头朝着祖先牌位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

  其他人立于县令老头身后,齐声复诵:“恳请先祖垂听,主持公道。”

  “晚辈冯绍章,为人忠厚,恪守族规。贱妻陈二娘,竟不顾夫家的名节,与一书生私通,让晚辈名声扫地。还望先祖严惩不贷,还晚辈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县令老头转向一旁的下人,下令道:“把箱子打开。”

  下人走上前去,打开了甲板上的木箱,里头竟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人,双手反绑,嘴用布条封住,关在一只竹条编成的笼子里。

  “把嘴上的封条解开,我有话问她。”县令老头脸色阴沉,凛声道。

  “是,老爷。”

  下人奉令,摘掉女人脸上的布条,露出神清骨秀,却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脸。

  县令老头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女人。

  “陈二娘,如今,在祖宗神灵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如此屈辱的时刻,陈二娘竟然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我本无罪,无需狡辩。”

  “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被我捉了现行,还敢说自己无罪!”县令老头攥起眉头,脸上皱纹紧绷,表情越发阴翳。“祖宗有灵,可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陈二娘被重重枷锁束缚,脸上却还是挂着轻薄的嗤笑。“既然你们家祖宗神灵都在这儿,我便向他们仔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了头,照得山谷愈发清冷。陈二娘的声音悬浮在水面上,单薄得像一阵风。

  “三年前,你的原配妻子得了怪病身亡,你以手中权势和冯家人脉,威逼利诱,强迫我家父母,将我嫁给你为妻。

  “但没有人知道,你年过五旬,早已不能人事,我从过门的那一天起,就与你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胡说八道!”听了陈二娘的话,县令老头那张阴郁的脸上,顿时浮现起几分激愤的怒火,反倒有了一丝人气。

  陈二娘不慌不忙,仍是淡淡笑着。

  “你四处寻医问药,好在苍天有眼,就连永安城的文大夫,也治不好你的不举之症。你自惭形秽,便想尽办法折磨我,不许我出门,不许我同任何人说话,但凡我乘轿子的时候,敢朝窗外看一眼,你便会将我毒打一顿,骂我寡廉鲜耻,秽亵下贱!”

  “这是你妇道人家的本分,不是你与人私通的借口!”县令老头怒斥。

  “是,我是与人私通了。”陈二娘的眉梢微微弯起,非但不害怕,反倒有些得意。“而且,我私通的男人,可不止你发现的那一个,我和厨子私通,和下人私通,和剃头匠私通,他们各个生龙活虎,可比你厉害多了。”

  陈二娘的语速越来越快,夜鹭听得出来,她只是为了羞辱县令老头,说了一个夸大其词的谎。

  “不要脸的贱妇!”县令老头果然怒从心起,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来人,拿杯筊来!”

  下人连忙端来托盘,上头放着一对蚌壳状的木片。

  县令老头手捧两片杯筊,朝着牌位,又深深一拜。

  “诸位先祖在上,晚辈冯绍章,今日愿以冯家家法,将犯下不忠大罪的贱妻陈二娘,沉湖处死,以儆效尤,特来恳请先祖允准。请冯家诸位先祖,以掷筊结果开示!”

  啪啪——

  两声脆响,县令老头将杯筊掷在了甲板上。

  下人连忙打灯去看,向县令老头回话:“老爷,一平一凸,大吉!”

  “好,好!多谢先祖允准!”县令老头长舒一口气,双手抱拳,又鞠一躬。

  身后众人,再次齐声应和:“多谢先祖允准!”

  竹笼里的陈二娘,明知自己命不久矣,此刻却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冯家,迂腐如此,狠毒如此,天理难容。终有一日,你们必将被自己的罪行反噬,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县令老头早已不愿再听她满口妄言,转头吩咐下人:“还站着干什么,快把她扔下去!”

  “是,老爷!”

  两个下人从木箱里拎出竹笼,抛向湖面,激起一片水花,船身也随之摇晃起来。

  “哈哈哈哈……可悲,可笑!”

  最后一刻,陈二娘依然在仰头大笑,直到湖水彻底没过她的头顶。

  那些男人站在船头,一言不发地俯视着湖面,像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直到水波散去,船身也恢复了平稳。

  县令老头脸上的皱纹终于舒展了些,冷然下令。“回去吧。”

  下人划动船桨,悬着朱红灯笼,载着祖先牌位的木船,调转船头,开始缓缓驶向湖岸。

  天地寂然。

  只有见证了一切的夜鹭,展开双翼,腾空飞起,发出一声又一声尖锐的悲鸣。

  听完夜鹭的讲述,朱苑半晌说不出话。

  原来县令老头不惜将他们囚禁,甚至预谋杀害,是因为害怕朱苑他们发现,陈二娘早已死在他的手中。

  湖面倏然漾起水波。一只白色的丝尾鳠,衔着一枚银耳环,游到朱苑面前。

  “仙女娘娘,我在湖里捡到这个,是从陈二娘耳朵上掉下来的。”

  朱苑接过耳环,紧紧握住,掌心涌起一缕寒意,渗透皮肤,冰冷刺骨。

  丝尾鳠的眼泪融化在湖水里。“我听乌龟爷爷说,千狐山,其实还发生过许多次这样的事……和人私奔的女子,不能生育的女子,被丈夫厌倦的女子,都会被带到这里,以冯家家法处死。他们用的杯筊,也都提前动过手脚,不管怎么扔,都是一正一反,必死无疑。”

  “这些丧心病狂的混蛋!”冷到极致,朱苑的心头烧起一团怒火。那群家伙根本不是人类,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我们得回去,把真相告诉陈四和知府大人,一定要严惩冯绍章!”

  朱苑和阿提卡当即调转方向,准备离开千狐山。

  当她们再次经过守山人小屋时,面前的山坡上,竟然亮起一丛丛灯火。

  “不会是县令老头的人马,找到这里来了吧?!”阿提卡立刻紧张起来。

  “放心吧,不是的。”朱苑转述灵虫们带回来的消息。“是陈四,带着知府大人的官兵。”

  “陈四这小子,竟然还真的带人来了!”

  阿提卡赶紧迈开脚步,向前方跑去。

  眼看距离陈四只剩下十几米距离,朱苑攥着手里的耳环,不知该如何向陈四开口。许多年前,她也曾感受过失去至亲的滋味,实在是钻心剜骨,痛彻心扉。

  正在此时,山林里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哨声,如同一根尖针扎进耳朵。

  在灵虫们提醒她之前,朱苑已然回过神来——守山人醒了。见到眼前的景象,守山人大概率会误以为,是朱苑唤来援军,来找小狐狸了。

  朱苑连忙冲着陈四的方向大喊:“把灯笼扔掉,快趴下!”

  然而守山人的动作,比陈四的反应更快。

  一支接一支的箭矢,从高处射出,飞向正在树林中跋涉的官兵队伍。

  “啊——!!”

  “什么人?!”

  有人大叫着倒下,其余官兵旋即乱作一团,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潜伏在黑暗中的敌人。

  朱苑一边派出灵鸟和灵虫,干扰守山人的视线,一边大步跑向陈四。

  “赶紧趴下!”

  朱苑一把夺过陈四手中的灯笼,低头吹灭正在燃烧的灯芯。然而周围的官兵全都打着灯,早已将这片树林照得透亮。

  混乱中,陈四毫不犹豫地朝前迈出两步,将朱苑和阿提卡护在身后。“你们小心,有人偷袭!”

  电光火石之间,朱苑根本来不及拉住陈四,只听见一支竹箭呼啸而来,端端插进了陈四的胸口。

  陈四的身子晃了晃,向后倒下来。

  “陈四!”

  朱苑以最快速度冲上去,扶起陈四,看见鲜血从他胸前的伤口不断漫出,将玉色锦袍染出一片潮湿的血红。

  陈四疼得面目扭曲,望着朱苑,虚弱地一笑:“仙女娘娘,你,你们没事吧……我,我把官兵带来了……”

  “陈四,我们找到了你姐姐了!”朱苑忙把手里那枚银耳环,递给陈四。“你坚持一下,我马上想办法救你……”

  陈四看了看那枚耳环,用手掌轻轻压在自己胸口。“我怕是活不了了……仙女娘娘,拜托你们,一定要把我姐姐带回去……”

  “好了好了,快打住!还没到演这个桥段的时候!”

  阿提卡猛然一拍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眼看陈四就要合上眼皮,阿提卡竟然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陈四,你可别想躺平,你得跟我们一起回去修改时间线,从那个丧心病狂的臭老头手上,救下你姐姐!不然,你和你姐姐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现在,已经可以修改时间线了?”朱苑一惊。

  “严格来说,现在还不能。”情况紧急,阿提卡的语速快得宛如ai语音(2倍速版)。“但是,实验手册上有一条特殊规则,如果有人愿意放弃人间的一切,把生命献给神明,成为神明随从的话,不论神明实力如何,都获得一次修改时间线的机会。”

  “要怎么做?”朱苑忙问。

  事已至此,陈四躺在她膝头,马上就要断气……放弃人类的生命,反倒能让陈四起死回生,甚至还能回到过去,救下惨遭不幸的陈二娘。

  “来不及细说了,陈四,你快跟我念!我陈四,愿自今日起斩断尘缘,无名无姓,无生无死,无始无终……”

  陈四用尽最后的力气,跟着阿提卡念完了誓词:“……陈四愿皈依地丘仙女,念神之所念,为神之所为,天地可鉴,众生为证,永生永世,绝不反悔。”

  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瞬间,陈四身上发出一团温暖的白光,将三人没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