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朋友？”西装霸总眼睛划过信息流，分析眼前姗姗来迟的美艳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红唇微扬，卷曲发尾落在不自然隆起的胸前，身材火辣。
她微笑伸手，“是未婚妻。祁微，微笑的微。”机械人低头，女人的手修长白皙，红色指甲像冬日焰火。
“我叫l。”l回握。
这是雇主和痴情机械霸总的约会现场，收钱办事的假女友祁微半路杀来，情敌机械人没有任何情绪。
这单好办，胡扯一通蹭顿饭，今晚不用吃速食泡面了。祁微想。
雇主是个清秀男孩，看着十八九岁，面对霸总机械人有些瑟缩。
祁微落座，收到雇主频频投来的求助目光，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都交给我，你好好工作，因为你还有崽要养。”说完眼神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三胞胎。”
男孩的神情在几秒间从怔愣转到震惊。
祁微满意地笑了，看向l，对方一直在用捕光器扫描自己，眼睛里的信息流不断划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做数据分析。
“l先生，一个月前我和他在废墟天桥相识，一见钟情，当晚开房。听说你喜欢我家先生，只好放手，毕竟机械人在这里是上帝。但就在昨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三胞胎。您会理解我的，是吧。”祁微抿了口红酒。
l一眨不眨盯着她：“经透视扫描，您应该属于男性，所以我能听到真正的理由吗？”
祁微面不改色，“基因突变，现在是成熟女性。”她笑笑，“臭男人，透视我干什么。”
l：“……”
“抱歉。”l关了透视，“但您确实没有怀孕。假如我能听到真正的理由，我会考虑放弃丁先生。”
祁危红唇扬起，声音变回了青年嗓音，“那好，还是天桥一见钟情。我患有爱人饥渴症，没有他我的生活将失去色彩，每天要死要活肝肠寸断悲痛欲死，除非每天挂他身上哪也不走，所以人命关天，让我和他幸福快乐地过完剩下的十几年吧。”
丁妤脸颊爆红捂住了脸。
l笑了，站起身：“好，我尊重您和丁先生，祝你们生活愉快。”
机械霸总离开，隔间重归安静。
祁危看了眼旁边紧张到揪着衣角的丁妤，掏烟递过去，“崽儿他爸，来根？”
丁妤接过烟连连道谢，没一会儿又盯着手里的烟小声说自己不会抽。
都紧张到糊涂了。
祁危放下烟，“别紧张，我没有爱人饥渴症，刚才的话是说给机械人听的，夸张点才好放人。”
丁妤点点头，“谢谢你。”他话锋一转，忽然不害羞了，“我是你今后的搭档，组织的‘升维计划’到了实施阶段，但是卡在了祁夫妇那里，有人向你说明过情况吗？”
祁危回想了一下。
上个月他回了趟家，在废墟里翻找他父母留下的遗产。但三年过去风吹雨打，纵使有遗产留下应该也被酸雨溶了。
所以一堆垃圾里摸不到金子，还误入了一个空间场。
海啸遮天，巨大的怪物从海底怒吼浮现。好巧不巧，祁危就蹲在看着像岛屿的怪物头上，两手抓着没来得及扔的电子垃圾，双眼望着扑来的海啸，心情还算平静。
穷了三年发不了财，海葬一了百了也不错。
下一刻他就被怪物吞进了肚子，在酸水里泡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股味儿，求生欲高涨，扯着嗓子喊：“谁救我我就嫁给他！”
顺着怪物喉管下来的施救人员：“……”真想扔了手里的救援绳。
祁危被拉回现实世界后，天桥下了一场雨，洗掉了他身上的酸水。
施救人员睨他：“三区科研员祁夫妇的独子祁危，为躲避中区势力的追杀，改名祁微，女装混在外圈的一家酒厅当服务员。现在机械人已经大范围涌入外区，你被识破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你加入‘升维计划’组织，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祁危：“那还要不要我嫁过去？”
施救人员：“我有家室，请自重。”他说完离开。
没人问他要不要去，也没人给他组织的联系方式，更没人给他解释什么叫“升维计划”，他不止一次怀疑那位高傲的施救人员忘了。
但就在昨天，他接到了组织的电子加密信件，要他来这个餐厅和自己搭档熟悉熟悉。
好家伙，这就默认他同意了，这群男人真霸道。
紧接着丁妤从组织那里要来祁危的联系方式，十分为难地请他扮女朋友，把刚上外区就盯上自己机械体劝走，并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钱。
机械人一贯见异思迁，逢人就说我爱你，缠上好几天怎么都甩不掉，除非碰到更好的对象。否则以机械人在三区的极高地位，直言拒绝会被恶意报复，所以要用笨方法赶走。
祁危看着虽然害羞但说起工作内容却十分认真的丁妤，举了手，“组织什么也没说，但我饿了，崽他爸今晚细说。”
果然，脱离了工作，这孩子就害羞了，红着脸应下来。
冬夜冷风呼啸，祁危走在街头，包臀裙下全是腿，又长又直，红色高跟清脆响亮。
“我赶夜班，孩他爸去看看？家属酒水和酱香冷面免费提供。”
丁妤脸又红了，“叫我丁妤就好。”他低头，祁危光裸的长腿实在让人难以忽略，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冷吗？我带了长衣，不嫌弃的话可以借你。”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又红了脸。
祁危笑笑，“看那里。”
丁妤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一间霓虹闪烁小门立在坑坑洼洼的小巷里，顶上大板灯花花绿绿映出意义不明的图案，吵闹的音乐声跨越小巷和大街不甚清晰地传到耳边。
俩人跨过大街走进小巷，离小门越近，音乐声就越清晰。
“我工作的地方，堪比大夏天。”
祁危推开门，一波热浪席卷而来，混杂着各种酒水液体的味道，沸腾人声和音乐巨浪滚滚而来，吞没了两人。
丁妤瞬间不冷了。
祁危来到酒台前，给他点了饭后甜点，几个小蛋糕挤在一个瓷盘中，被酒厅的灯光照得又红又绿。
丁妤坐在椅子上，看祁危换了身短装，露出锁骨双肩和大腿，头发扎起，端着盘子来来去去。每到一个地方必会被逼着喝酒，混在一群男女中，十分快活，喝大了还去舞池中央抢过唱手话筒，唱声如魔音灌耳，但有那张脸镇场，竟然没人赶他下台，甚至还赢来一片喝彩。
等他再回到丁妤身边时已经一身酒气，闭着眼睛靠在酒台边要睡不睡。
有男人从舞池过来，塞给他一沓新货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祁危听完后，笑着把钱撒了，一手摸肚子，“三胞胎，孩子他娘。”
男人没听懂，以为他喝大了神志不清，捡起地上四散的钱，正要拦腰将他抱走，就被丁妤拦下来，“他……”
他是男人。他没怀孕。他说的三胞胎是开玩笑的。
话到嘴边，不管是哪个理由都不好说出来，丁妤憋了半天，憋出弱弱一句：“……他不愿意。”
男人不耐烦，“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醉醺醺的祁危忽然站起，踩着高跟摇摇晃晃上了舞台，再次夺过唱手手里的话筒，“祁微三胞胎，崽他爸上来。”
虽然他说话颠三倒四，但信息连起来还是被捋清了前因后果，酒厅里的顾客沸腾起来，轻佻口哨齐飞。
“祁小姐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喝酒的男人震惊地看着祁危刚才喝下去的四瓶烈酒，孕妇不宜喝酒……
“我的青春！嗝——没有了呕——”年轻人边吐边哭，眼泪哗啦啦流。
“追不成了，下一个。”风流打扮的青年撕了情书，揽住别人的腰开始新一轮的追随。
“哪个王八蛋？让他死！”有人砸了酒瓶，红着眼看祁危。
王八蛋在酒台边，脸很热，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把祁危拉下来，眨眼就见另一个女人从后台冲出去把祁危拉下，“睡你的觉！发什么酒疯。”
祁危踉踉跄跄被拉到后台，“轻点姐，怀了三胞胎。”
女人一巴掌拍来，低声骂，“你是男是女我不知道？看清楚我是谁。”
祁危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老板，“那没事了，我吃太饱撑了。”他摸了摸肚子。
经过丁妤身边时，他顺手拉了一把，将丁妤一起带进去。
后台有悬梯，直通大楼顶的员工休息处，祁危被女人扔进一间房，一张纸就塞了过来。
“一个叫l的男人让我给你的，说你一定能看懂，记得回话。”女人确认了丁妤是祁危朋友就扭头离开，风风火火。
祁危看了眼纸张，上面密密麻麻一片乱码，没有让人看下去的欲/望。
这是他在酒厅工作后收到的第不知道多少封手写信。不同的人送来，字迹和内容却出奇一致，都掺杂着50%的黑色爱心和20%的和谐星号，仿佛一个标准答案四处流通，引人纷纷照抄。
祁危扔了纸张。
丁妤捡起来，“这是机械语言？”
祁危蹬掉高跟鞋卷起被子，声音模糊不清，“嗯，加密的。”
丁妤看了半天，“……好像是，情书。”
前脚刚追完丁妤，后脚就给人递情书，很符合机械人的特征——无情无义但能装痴情种。
祁危笑笑没说话。
他的女装招机械人喜欢。
追他的人当中70%是机械人，递来的不是情书就是因爱生恨写的诅咒信，不然为什么他打了三年工还要吃速食饱餐，打工打成这样，生活的盼头在哪。
“你还清醒吗？”丁妤小声问。
祁危睁开眼，醉意稍散，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来躺，细说组织计划。”
那就是没醉彻底，还能打另一份工。
女装的祁危总是让丁妤不好意思。所以他摇头拒绝，找了把椅子坐下，捏着那封信，“明天三区管理代表任位仪式在这里举行，代表人是一位机械人，他叫c109。”
c109。
仿佛灵魂穿过无数条闹街，跨越钢铁森林般的空中楼阁，来到天桥废墟。最高处站着一个清瘦身影，留着齐肩短发，目光冷锐地朝他举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