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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失落的国度

  “啊啊!!呜呜呜……”

  一句生日快乐,让她的眼泪彻底开了闸。她张开嘴,放声大哭,哪怕家人离开她七年已久,她也很少很少,如此嚎啕大哭。

  哭够了,她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那边居然还没挂断。“爸爸,弟弟也在吗?”

  “……”

  只一会儿的犹豫,那头又传来声音:“姐,我在呢。”他的语气显出足够的耐心。

  她又开始哭,抽抽搭搭地,叮嘱他要好好学习,要懂事,不要给爸妈添麻烦。那头都默默听着,一一耐心答应。

  “还有,不许跟小姑娘谈恋爱!”

  “……”

  “我知道了,姐。”

  她这才心满意足:“好了,让我跟妈妈说会儿话吧。”“妈妈”这个词一出,她的哭腔又忍不住溢了出来。

  “我想跟妈妈说会儿话……”她几乎又要哭起来了,她真的好想好想妈妈,她好想听听她的声音。那么温柔的妈妈,会把她揽在怀里教她念古诗,会轻轻地唤她“施施宝贝”,她的妈妈啊……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呼吸声越来越重。

  “姐,我给你唱首歌吧。”他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他唱起了生日快乐歌,那样动听的声音,唱起歌来也是格外好听。他把生日歌唱得慢慢悠悠,每一个音都踩得准极了,带着一种让人深眠的魔力,好像在这样的歌声里,所有的烦恼都可以随风消解。

  樊施施眼皮沉沉的,她听着歌声,一头栽进了床里。

  她不知道手机通话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头是什么时候挂断的,只依稀记得在梦里,弟弟递过来一束白色的桔梗,向她唱着生日快乐歌,爸爸妈妈就在他的身后,笑着看她。

  *

  樊施施醒得很早,六点不到就被日光照醒,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看着窗帘大开的窗户,这才想起昨晚忘了拉窗帘。

  她睡得很难受,整个人和床呈对角线,身上衣服也没换。顶着宿醉的头疼,她才恍恍惚惚,回忆起昨晚的片段。

  她怎么记得……她打通了妈妈的号码,还有人给她唱了生日歌?

  这么惊悚吗?她吓得一个激灵,疑心那是一场梦,又不甘心地去查昨晚的通话记录。

  备注名为“亲亲妈妈”的联系人顶在最上行,显示昨晚11点53分,通话6分28秒。

  难道真的有人给她唱了生日快乐歌?原来,这并不是一个梦。

  她想知道,那个哄她入睡的陌生人是谁。鬼使神差地,她在微信搜索框里输入妈妈那串旧号码。

  微信跳出来一个头像,丹绒亚路海滩的落日下,一个溶溶的剪影,肩膀宽阔,身姿挺拔,倒是与昨晚梦中的歌声很能重合起来。

  樊施施点击进去,申请添加好友,她想亲自跟这个友善的陌生人,道一声谢谢。

  *

  “嗡嗡~”,微信震动,又跳出来新消息。

  袁珲没去管,他慢条斯理地将衬衣挽到小臂处,转动研磨机,听咖啡豆被细细碾碎,在阳光与音乐声中,照例由一杯咖啡开启新的一天。

  屋内蓄满了阳光,成片成片的日光穿透落地窗,联通了与窗外苏氏园林的景观,芭蕉掩映中,仿佛这片客厅,也只是园林延伸出的一角。

  音响里,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潺潺流出,辉煌宏大,将整栋屋宇引起共鸣,沉浸在一种人文主义的悲天悯人中。

  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优雅,悠闲。

  研磨好的咖啡粉倒进杯中,压实,再嵌进咖啡机,咖啡汁淅淅沥沥滴落,落进透明的竖纹玻璃杯里,客厅里弥散起浓郁的香气。

  经过一晚的安睡,袁珲早已忘却昨晚那个莫名的电话。他不清楚,那个女孩儿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只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悲恸。他便递上了,一个陌生人举手之劳的善意。

  一杯咖啡完成,他端起,轻抿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陷进被日光晒得暖暖的沙发椅里,点击查看微信。

  “早啊,老袁。”

  是乐团里的大提琴手——颜可发来的消息。

  颜可总爱叫他“老袁”,用以嘲笑他三十而立的年纪,并以示一种普通朋友的亲近,她大言不惭道,等将来他四十岁一过,便改称他为“袁老”,用以表示他在乐团“德高望重”的地位。

  袁珲知道,颜可对他有意思,而且是很有意思那种。可她不点破,总是抛下一个又一个钩子,试探着他什么时候能主动咬钩。可袁珲从来不咬。他没有心情,去和她玩儿这种欲拒还迎的游戏。

  袁珲有一种古怪的傲慢。

  许是自身条件太得天独厚,自小被女生追求惯了,他从来不做主动的那一个,从来不。谈的两任女友,都是对他主动出击的白富美。朋友对他这种人恨得牙痒痒,说但凡他离了这张脸,就他这讨人厌的性子,指定能母胎solo到三十岁。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很可惜,但他就是长这样了。玛德!更气人了!

  年轻的时候他就不爱主动,现在上了年纪,更加没有什么心情去哄小姑娘玩儿暧昧了。何况,颜可也有女孩子的骄傲,总爱拿点架子。

  她家世优越,年轻漂亮,拥有体面的职业和不凡的品味。这样子的女孩子,不能说是不优秀的,可袁珲总是兴致缺缺。他自己也想象不出来,究竟什么样的女生能让他情不自禁地主动一回。或许,跟他契合的女孩子还没有出现,也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谁让他就是这样的怪脾气,用兄弟的话来说,被女生们惯坏了。

  “有事?”袁珲回得毫不客气,一副有话直说的样子。

  对面抛个小s翻白眼的表情包:没事谁找你?

  她又继续发:明天我生日,一起吃个饭?

  袁珲:you and me?

  他可不希望,只有他们俩。

  颜可似是被气到了:你想得美呢,包包、jeff,他们都来。

  袁珲:好

  颜可:不过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you and me

  她配一个夸张的抛媚眼表情包。

  袁珲:大家一起聚聚挺好的。

  她又发个鬼脸:我也觉得,不然单独对着你那个臭脸,胃口都变差了

  接着霸道地补充:记得给我带礼物,我的品味你知道的

  袁珲唇角一勾,摇摇头,真是个霸道的小公主。

  颜可其实挺讨人喜欢的,尤其是男生,用网络上的话来说,妥妥的直男斩,但巧了,偏偏他就不喜欢。

  忽然,左下角“通讯录”冒出一个小红点。

  有人要加他微信?

  疑惑地点进去,好友申请信息为:昨晚听你唱歌的“疯女人”

  他疑惑愈加深了,忽而,倏一下松开眉头,两眼一弯,染进笑意。

  姑娘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点击通过,对话框立刻跳出来:你好,请问昨天是你唱歌给我听吗?

  他回复:嗯

  对方:那你说说,唱的什么歌?(抱歉,我确认一下身份)

  袁珲看着这句话,突如其来地,竟瞬间笑出声。这个姑娘,这时候又挺有警觉心了。

  袁珲:生日快乐歌

  是他没错了!

  樊施施正想着,老板将早餐端上了桌,一碗熬得红稠稠的咖喱,配上一张烤大饼,香气直冒。她揪下一片饼,沾了沾咖喱,咬进嘴里,腾出手赶紧打字:昨天晚上真的很感谢你

  她发个鞠躬的表情包。

  对方立刻回:不客气

  她咂一口红茶,想了想,回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地址发给我,我给你寄一个小礼物过去,可能没有多贵重,就是表达一份感谢。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把谢意带到就好了。

  不出意料地,对方没有领受:不用了,没多大事儿

  樊施施嚼着烤饼,小麦的醇香混着浓郁的咖喱在嘴里崩开,她舒服地眯了眯眼,想着最后再道一句谢就可以结束这场对话了,对方又发过来消息:你昨天是打错电话了?

  樊施施丢一块饼放嘴里,毫不犹豫打下:没有,这就是我妈以前的号码。

  袁珲看着她发来的字,手握紧又松开,字打了又删,还是不敢问出那句猜想。

  正犹豫间,对话框跳出来:她去世了。没想到这个号码现在是你在用,也是种缘分吧

  他看着这行字发愣,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所以……昨天她还在电话里叫爸爸和弟弟,难道他们也……?

  他无法再问出任何话,可看着对话框停留在这里,又觉奇怪,只好慢吞吞回:节哀

  她回一个:嗯,都节哀七年了

  他嘴角一扯,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对方:有一个事,我还是想跟你确认一下

  他回:你说

  她问:我昨天,是不是叫你“爸爸”了?

  袁珲:“……”

  她也真非要追问出口。

  他笑着仰进沙发里,回一个:嗯

  对方发过来一个“尴尬”的表情包。

  他赶紧补充:不过你别介意,我也没占着你什么便宜,后来你又叫我弟弟了

  他端起咖啡,悠然地喝一口,眼看着对话框里蹦出来:真的吗?弟弟

  “咳咳!”他呛得轻轻咳嗽,这个姑娘,还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他放下咖啡杯,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忙不迭打下:真的,姐姐

  “噗!”樊施施嘴里的咖喱,差点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