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那日通过了试炼，已经是这里的学子了。不过你伤重，还是要好好休息。”季连笙又嘱咐道。
曲昭点点头，表情仍旧有些不安，“季公子没事吧？”
季连笙闻言笑了笑，“那日我见你似乎觉醒了精神力，那你应该明白，这力量并不比灵力弱。相反，它的能量无穷无尽。”
精神力？曲昭闻言一怔，原来自己竟无意识地觉醒了精神力，但似乎在君兰，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体系存在。
“精神力不需要灵力，什么人都可以觉醒，但其觉醒的难度极大，所要遭受的痛苦也非常人能够忍受。”季连笙继续解释道，“我虽然失去了灵力，但对精神力的把控还算得心应手。你如今已经渡过了初期阶段，要想将精神力提高一个台阶，必须要不断进行压缩萃取，将里面的杂质提取出来，这就需要你的不断修炼了。”
“多谢季公子告知。”
这样的提点，对曲昭来说，简直如获至宝。
季连笙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灵符，递给了曲昭，“我这里虽然简陋，但平常人是进不来的，你若想走，跟着灵符，可以随时离开。”
说完，他微微低咳了几声，望向了窗外，“等会儿要起风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把药草收进来。”
曲昭握着灵符，指尖处仍有接触皮肤时带有的冷意，她的目光不由得跟随季连笙而去。
他的身体似乎很不好，腿脚也有些不便，走起路来显得格外艰难些。他穿着一袭黑袍，整个人浸在了阳光里，透出一丝光晕来，显得有些虚幻。
收拾药草的时候，季连笙的动作缓慢而有条理，将药草分门别类地装进药袋里，又收进隔间内。
等这一切都完成后，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拿起那个裂成两半的面筛，开始修理起来。
他的面容专注，整个人显得异常平和，仿佛生来如此，理应如此。
纵使知道他失去了灵力的护佑，但在外人眼里，季连笙的身份依旧尊贵。要不是亲眼所见，曲昭很难将眼前的人同那个天之骄子联系起来。
这样的生活，是君兰人最不屑的，而他却泰然自若。
他不恨吗？不怨吗？又为什么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
这么想着，外边天色突然变暗，紧接着就刮起了大风。
曲昭有些讶异，又见季连笙站了起来，往右侧走了过去。
曲昭收回目光，静静地倚在床上，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幕。
玲珑对这具身体一直是在意的，却在那样的关头想要杀死她，明显是违反常理的。难道在那时候杀死她，对玲珑的本体没有伤害吗？而且那对她产生强烈一击的电流，从何而来？此前玲珑的是否拥有这样的能力，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使用过？
曲昭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玲珑脱口而出的系统，会跟它有关吗？
是它在那时候出现了吗？
曲昭越想越觉得疑惑，就在这时，季连笙走了进来。他端着一大碗白粥，加上几盘风味小菜，放到了曲昭面前。
“你伤重未愈，先吃点清淡的。”
曲昭本欲摇头，说自己没什么胃口，抬眸却看到只简站在门外，表情带着些歉疚。然而发现曲昭在看他时，他的表情又变得凶恶无比，随后一下子消失了。
曲昭有些愕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吃完放边上，我等会儿来收。”季连笙站起了身。
被这么一打岔，曲昭也忘了拒绝，只好点点头。眼睛不由得瞥见季连笙手上有些红肿，似乎是被烫伤的。
季连笙离开后，曲昭看着眼前的白粥，尝了一口，很挺好喝的，小菜也清脆爽口。本来没什么食欲，喝了几口后却停不下来，很快她就将一大碗白粥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公子，要不然你再重新选一个侍女吧。你看看她，体弱多病，这么久了伤还没养好，看起来却挺能吃的。”
门外的拐角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曲昭闻言愣了一下，紧接着苍白的脸开始慢慢变红，面皮也不自觉地开始抽动了一下。
“只简，不要这么说。她久病未愈，长久以来靠参汤提着精神，如今醒了自然要吃东西的。况且，她吃得并不多，而且这些东西是你煮的，她不吃完了不正说明她觉得你做的东西好吃吗？”季连笙温和的声音传来。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她毕竟是侍女，公子哪能日日照顾她？”只简嗫嚅了半天，又反驳道。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季连笙似乎有些讶异，“我们萍水相逢，并没有写过契约，她只是客人，很快就会离开的。”
“客人？”只简瘪了瘪嘴，“那好吧，既然公子说是客人，那我就当她是客人好了。只是公子还是要找个人照顾你，刚才都怪我不好，做事笨手笨脚的，害得公子被烫伤了。”
“不妨事。”
曲昭听着外边主仆二人的对话，内心有些歉意。而后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又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曲昭感觉自己被喂了药。她有心想起来自己喝，奈何身体实在无力。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曲昭迷迷糊糊地看着季连笙坐在门口，摆弄着药草，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药。
等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吃了药。又过了约一个时辰，她醒了过来，感觉精神好多了。
抬眼往外望去，季连笙依旧坐在外边，摆动着药草。而屋内桌上的药，依旧放在那里，看上去已经凉透了。
曲昭这才意识过来，这是季连笙自己要喝的药。
曲昭想要开口询问，又觉得自己太过冒昧。
这么想着，季连笙却走了进来，观察了一下曲昭的脸色，随即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你看起来好多了，可以离开了。”
他说着从外边拿进来一个包裹，里边整整齐齐地叠着几十方药草。
“你身体还是虚弱，回去后还是要好好调养，等这些药草喝完了，你的身体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曲昭微微一滞，原来他忙活了一个早晨，是在给她打包药草。
看着他苍白的脸，曲昭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对了，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卫辰的男子？”季连笙将包裹系了个结，又说道，“听说这两个月他一直想要见你，只是你还未苏醒，那日试炼，我见你似乎是被人偷袭了。”
“不……不必了……”曲昭见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他应该是担心我。”
“原来如此。”季连笙点头，“他实力不低……不过回去后万事还是要小心，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这关心的话他说得实在真诚，仿若心怀慈悲的医者对病患的叮嘱，曲昭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暖意。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等会儿带上药草，你可自行离开，你手中的灵符会指引你的。”季连笙说完，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屋子里有些空荡荡的，曲昭叹了口气，又看见那碗药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依旧无人问津。曲昭走下床，拿了纱罩将那碗药罩住了，又将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
觉得一切妥帖后，她才背起药草，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