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在房间休整了一日，第二日卫辰离开后她就外出走动，到了常渊斋。
尽管卫辰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先养好身体，但曲昭早就听闻这里的夫子讲学严谨完整，对剑招的讲述也别树一帜。
曲昭练剑这么久，靠的只是卫伯的一套剑招，却从来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有些剑招虽然熟练但不解其义，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常渊斋场地极大，足可容纳一百多人。此时已经有半数人落座，有些闹哄哄的。曲昭随意瞄了两眼，发现课桌上从前往后地标着序号写着姓名，且前八名一字排开，占据着最好的位置，用的木材都极其讲究，名贵异常。
曲昭看见卫辰的课桌在“五号位”，也没有停留继续往里走，走到“八十一号位”的时候，看到了铃兰的名字。又走了几步，才看见自己的名字，在“九十七号位”。
她走到座位前坐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闹哄哄的声音安静了一瞬，继而变得更加喧闹。
好在曲昭的视线很快就被课桌上的书籍吸引了兴趣，她打开书籍看了起来，里边都是讲剑招的基本运用，都极为详尽。
过了一会儿，夫子进来授课，曲昭更加认真地学习起来。不过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曲昭才觉得奇怪，因为前八名的座位都是空的，但大家似乎都引以为常。
待课毕，夫子离去，曲昭还深深陷在那些剑招里，也就没有看到一群人正用一种嘲讽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走上台去，拿出了手上的卷轴，猛地咳嗽了两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曲昭！”
曲昭想剑招正想得入迷，被人打断，不觉皱起了眉头，她抬眼望去，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
“原籍不明，父母双亡，自幼被人收养。天赋值末等，相貌普通，喜好华衣。”紫衣女子嘴角微微勾起，她站在前方，不痛不痒地说着话。
“不会吧，卫辰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慧仪，你的消息准确吗？别冤枉了人家。”有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这种没有背景的人，还能难得倒我嘛！”慧仪的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正得意洋洋地看着曲昭。
“天哪，这不就是废物嘛！怎么能配上卫辰？说起来，她能进这里，也是沾了卫辰的光吧。”
“肯定是了，新来的是孤女，天赋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能穿戴这么好，说明卫辰很吃她那一套嘛！”
“这种废物，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以为常渊斋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呢。”
“哎呀，何必咄咄逼人呢。不久后就是试炼了，到时候几乎要刷下半数的人。你就让她待个几日，估计就是她这辈子最荣光的时候了。”
“就是，你们可不能太为难她了，毕竟是卫辰的心上人，要是动了她，卫辰可不会放过你。”
“我们可没这么不识趣，和这种玩物较劲。人家来这里就是来玩的，和我们可不一样。”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当着曲昭的面响起。每个人都死死地盯着她，企图将她的言行当做笑料。曲昭抿着唇没有说话，这下她知道为什么卫辰要自己先不要来这里。
没有了卫辰的护佑，她几乎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见曲昭没有反应，许多人感到无趣。又碍于卫辰，不敢真的挑衅曲昭，于是发起了牢骚。
“真无聊，还以为又能看一场好戏呢，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和铃兰一样有骨气呢！”
听到这话，慧仪冷笑一声，“和铃兰一样的能有几人啊，不过铃兰你也学学人家吧，虽然和你一样什么也没有，但人家有自知之明啊。不像你，只会说大话。”
“慧仪，也许人家说得不是大话呢。半个月前卫辰去除妖兽，她不是也跟着去了嘛！听说还出了不少力呢。”
“就是啊，毕竟她想着帮忙，不少村民感恩戴德呢。”有几人帮铃兰说起了话。
“道听途说罢了，谁知道内情？”慧仪怒斥道。
“慧仪，我并没有得罪你，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听到这话，铃兰终于出声，眼睛里爆发出愤怒的光芒，“我是凭自己本事来到这里的，如果你们觉得不服气，可以告到长老那里。”
“凭自己？”慧仪冷哼一声，“要不是有人护着你，你以为自己能在常渊斋过得这么安稳吗？”
“慧仪，他可不是能议论的人！”旁边有人提醒。
听到这话，慧仪眼神微闪，立马转移了话题，“哼！就凭你丙等的天赋？再怎么努力，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慧仪的不屑轻视让铃兰大为恼火，“就算如今我比不上你，但我相信，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进步的。”
“进步？你拿什么进步？等你进了试炼场，能够真正留在常渊斋，再来说这种大话吧。”紫慧顿时大笑起来。
“我一定会留下来的。”铃兰语气坚决地反驳。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慧仪挑眉，眼里满是不屑。
*
下学后，曲昭和铃兰同行。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来这里？”铃兰的眼神复杂，“要是让卫辰知道了，一定会怪我没照顾好你的。”
“我就是随便逛逛。”曲昭说道，“这是我的决定，卫辰怎么会怪你呢？”
“可是卫辰平白遭受了那么大的非议。”铃兰嘟着嘴，表情委屈，“慧仪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可能觉得自己说得不是很清楚，她又补充道，“就是关于你的身世和天赋值，你当真是被卫府收养的吗？”
“差不多吧。”曲昭实话实说。
“这样啊。”铃兰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被笼罩了一层纱，然而转眼她又安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的，出身高低不能决定一切。”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你要让他们知道你会努力打败他们！”铃兰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其实我和你差不多，刚入学的时候也受到了刁难，但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也一定会成为半数中的一个的。”
铃兰说得义愤填膺，但转眼又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当然了，你有卫辰护着，和我自然是不一样的。”
“可刚才听他们说也有人护着你。”曲昭无视铃兰的态度，疑惑地问道。
“他哪里是护着我，不过是想欺负我的纨绔子弟罢了。”铃兰立马反驳，“要不是卫辰救我，我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非议呢！”
铃兰一想到前阵子的事情，就流露出烦躁的情绪。她来这里只是想好好努力，将来出人头地，却不知如何招惹了那个人。无论自己拒绝了多少次，那人总是不厌其烦地缠着她。更让铃兰觉得难受的是，因为上次想着能和卫辰一起除妖兽，她在半推半就中接受了那人送她的武器—牵丝扇。
这扇子在除妖兽过程中帮了她大忙，也顺利让她在常渊斋有了些许好名声，只是想到要面对他，铃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在那人最近出去了，不在常渊斋，自己也许久没有见了。
“好了，这些事情不提也罢。”铃兰说道，“过两日我陪你去北坊街走走吧，你一直很想去那里吧。”
“好啊。”曲昭对这样的事情本不热衷，但卫辰给她留了很多银子，还嘱咐她好好散心，所以这时只能流露出欣喜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