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靓自然被拒绝了，被拒绝的理由让她抓狂。
他说我们只是合约恋爱。
他说我叫你崽崽不是因为动情，只是想让你想想我上次叫你崽崽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呢？
或许是在他们第一次滚床单之后。
也或许是在她登上出国的飞机后、他望着飞机屁股喊的一声她没听见的崽崽。
带着恨和伤心的。
不论哪一个，都在宣布着她对不起他的事实。
他是真的有点可恶。
一边说着早就不生她的气，一边却句句离不开暗示七年前。
年少时的双向暗恋得来的初恋之情如此简单，让现在的岳靓意识到追求一个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气温降低，寒潮来临。
早晚有水的地方都会结上一层讨人厌的薄冰。
特别冷的那天，岳靓早上出门在地面的薄冰之上滑了一跤。
四周无人，倒是无伤大雅。
只是尾椎骨摔痛了。
两个小时后还参与了一场普外科的紧急救治。
和她打配合的是冯然。
救治过后两人在消毒区洗手，冯然问她晚上有没有空，约她一起吃个饭：“我知道有个地方菜色不错，夜景也不错。”
“好啊。”她答应了。
他们身后的洗手池就站着边野。她相信自己坚定的回答，足以让边野听得清楚。
下班后，岳靓上了冯然的车。
被他带去了临江的一个名叫望江楼的酒楼里吃饭。
江两岸的建筑物和江面上的轮渡到夜晚会亮起斑斓的灯火。
酒楼中靠窗的座位可以欣赏这样的美景，所以靠窗桌位要比普通的价格高。
还需要提前预订。
进门时隐约听三楼的临窗座位已经排到年后。
而冯然带她来了三楼。
落座后，岳靓拿手机拍外面的夜景：“有认识的人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问？”冯然把菜单给她。
“听说这里桌位难订，你总不会前几天就想约我？”岳靓看了一眼菜单，“你点。”
冯然又把菜单拖回去：“是有熟人在这，没关系吧？”
岳靓无所谓：“有的吃就行。”
酒楼温度有点高，她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高领打底毛衣是有些紧身的款式，将她胸前曲线描绘得很美好。比冯然看过的所有美女杂志图都让他心动。
他抱歉地垂下了属于男人无礼的目光，懊恼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对她浮想联翩。
为了缓解尴尬，他挑了些不会出错的话题和她聊。
菜也上得够快，无形中帮了他。
岳靓转头看身后二人，明明比他们早到，但他们却先上了食物。冯然认识的这个人有点来头。
“喝点红酒？”冯然问。
他旁边的服务生手中已经拿着瓶红酒，好像容不得岳靓婉拒。
她点点头：“可以啊。”
冯然亲自给她倒酒：“你这么优秀，怎么一直单着？”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岳靓有瞬间在他眼中看到自己也是这样望着边野。
“你呢？”她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谎话。
“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
“我问你一个问题吧。”岳靓心血来潮。
冯然微笑：“好。”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但始终不愿意和这个女人谈恋爱，为什么？”
这个问题太片面了，冯然想了想说：“优秀的男人是不会被女人放过的。反过来一个意思。”
“所以男人不答应女人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够优秀？”
“应该说，是这个男人不够优秀，配不上这个女人。”
“哈哈。”岳靓太快乐了。
显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冯然这样识趣和讨女人喜欢。但那个不识趣的男人却是她想要的。
买单时岳靓拦住了他：“我们aa吧。”
“岳靓…”冯然心里响起失望的喟叹，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或者哪里引起她的反感。
男人和女人第一次约会的表现，不论是恋爱前和恋爱后，都是检验对方的唯一标准。
他对她不能更满意了。
“冯医生。”她说，“我很抱歉今晚和你出来 。”
还想对之前“无礼目光”进行道歉的冯然一时词穷，缓缓露出妥协的神色：“好吧。我也谢谢你陪我，让我体验约会的感觉。这一顿必须我请，岳医生。”
他称呼上的变化听得岳靓还是松了口气的。
不想因此恶化彼此的同事关系，故而在“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的话题无用之后，决定以这种比较直接的方式婉拒。
–
群聊消息过百的情况除非有大事发生，她上次被停职也仅仅是小几十条而已。
这次是什么事？
岳靓点开连她共14人的群聊。
清一色掷骰子。
无聊又没意思，她也点了个凑热闹。
普外冯然：【@岳靓，你那儿不行，面积太小了。】
心外温宝：【你怎么知道岳医生不行？你去过？】
骨科黄英俊：【在这里我要帮温宝澄清一下，不是说岳医生你不行的意思。@岳靓】
普外冯然：【去过啊。】
普外冯然：【但别误会，我和岳医生是清白的，我只是帮个忙，边野作证，他也去了。】
骨科黄英俊：【……】
胸外许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心脑杨和霜：【。】
岳靓皱皱眉，实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这时，万琰来敲她办公室的门，进来说：【礼拜六没约吧？来我家聚会，就群里那些。】
岳靓恍然大悟：“你们刚刚在说这个事？”
万琰自己都觉好笑：“你肯定没看上面的消息，本来是我和许迅掷骰子决定谁家聚会，先掷五次六点的就去谁家。后来冯然他们开始掷下一次聚会花落谁家。”
岳靓摇头失笑，真心服了。
礼拜五晚上，群里又一次提起明天的聚会。可笑的是这个过程中，她和边野都出声表示去，但彼此都没问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一晚上，她几乎失眠。
第二天早上依旧没有看见边野的消息时，她心里是极度生气的。
一瞬间想分手。
谁让他这么不识好歹。
可岳靓你又为什么回来？
交往合约来之不易，你该好好珍惜，绑边野一辈子。强制爱，她不是不能接受。
洗漱完，岳靓鼓起勇气给他发微信：【[委屈巴巴]什么时候来接我？】
每一次和他冷战再想和好时，心里都会很忐忑。
忐忑他会不会理自己。
会是什么态度？
边boy：【[转圈圈]快点下来】
岳靓一愣，几乎是扑到窗前拉开帘子，看见楼下的黑色轿车，和站在车门旁向她挥手的人，她心脏开始加快跳动。
他早就来了？
因为她发消息，所以他高兴得转圈圈？
啊，岳靓兴奋得原地跳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换衣服化妆，冲到楼下给他一个拥抱。
边野对这个拥抱已有所料，她刚刚跑过来时，他是微微张开怀抱等待她的。
但如果想继续隐瞒关系，这个地方就太不安全了。
好在她没有抱很长时间。
在边野准备开口提醒的时候，她就主动松开坐进副驾。
“需要带什么礼物？”岳靓兴致很高地说，“我什么都没买。”
“我有准备。”边野示意后座。
后座有两份礼物，显然他已经把什么都考虑好了。
岳靓开心到忘乎所以，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飞快坐好系安全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有偷偷注意边野反应——面上的微笑和之前她没亲时并无差别。
不抗拒她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
–
万琰家在江对岸，难怪说开车要个把小时。楼下停车刚好遇见杨和霜和温宝。
“和边医生凑巧碰见，他就顺便带我一程。”岳靓心里有鬼，主动解释。
杨和霜木着脸看了他们一眼，拎着东西上楼了。
“我和杨医生也是路上碰见，我把她从出租车上薅下来的。”温宝迷惑地指了指他们手里外包装相同的礼物，“你们是买礼物的时候正巧碰见的？”
岳靓：“……”
边野：“……”
有个瞬间她觉得让大家渐渐发现他们的关系也好。
但仔细想想，她和边野现在的真实关系好像也不是太能说得出口。
唉，愁人。
万琰家这边的楼房每一层都有露天阳台，十平米的样子。
在冬天这个季节搞露天烧烤是个不错的选择。
边野被许迅他们叫去玩扑克。岳靓四下环顾，杨和霜和另个大概是许迅的女朋友在厨房。餐厅有个姑娘，似乎在画画。
地上支着一个简易画架，餐桌上摆着颜料盘。
画纸上的内容是阳台准备着烧烤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万琰，另一个年纪比较轻，和姑娘差不多岁数。
岳靓问：“你是学画画的？”
她朝这边走来时，万玥以为她去厨房，所以没在意，她在后面出声才唤回了神游的万玥。
“嗯。”万玥从阳台被撵来这里，心情不怎么好，但还是问了之前和她搭话的人同一个问题，“你是治什么的呀？”
“和你哥一个科室。”岳靓说。
万玥这才拿正眼看她，语气亲近许多：“帮我买东西的姐姐？”
岳靓微笑：“应该是我。”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你赶紧跟他谈恋爱，不要把他让给别的女人。”
她被万玥拉住手，外套袖子碰到颜料盘边缘沾上点颜色，万玥张望阳台没注意。
岳靓推开颜料盘：“你哥好像已经有心怡的对象了。”
“这个我知道。”万玥苦恼，“别人给他介绍的那个女人的弟弟是我男神。”
她自己的爱情一团糟，这种复杂的四人关系恕她无能为力。
“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岳靓只好这样说。
“和你一块儿来的帅哥？”
左右除了她们没有其他人，岳靓小声承认：“是他。”
“叫边野？”
“你认识他？”
万玥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边野的方向，对岳靓说：“他不是和杨姐姐处对象的吗？”
岳靓脸色微僵，却不认为边野在骗她：“谁说的。”
“我看见他们牵手，感觉很甜蜜。”万玥拿画笔朝客厅指。
离得有点远，光线耀眼，以岳靓这个角度依稀可以辨认出客厅的电视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似乎是大合照。
离得渐渐近了，她一眼捕捉到照片中坐在沙发里喝得面色微醺的边野，左边是许迅，右边是陆星辰。
沙发不是靠墙的，后面也站着几个人。
杨和霜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下颌和他耳朵距离很近，右手伸下去和他的右手相贴。
他的掌心向上，修长的手指蜷缩，看上去倒像是他主动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