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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停职

  结束一天心情欠佳的轮值,岳靓傍晚上车的时候心情仍然不见什么好转。

  被无辜搅黄接诊,这放在任何一个医生身上都是在职业生涯上添了笔耻辱。

  边野把车开出医院,也知道今天对她不住,准备好措辞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父亲。”

  岳靓狡辩:“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你当我是神啊,谁都知道。”

  “岳靓。”他又叫她的名字。

  很轻很轻。

  音色还有点无奈的哑,像砂纸在她耳边磨。

  岳靓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跟有人和她撒娇似的:“好好好,我是知道他是你父亲,可我身为一个专业人士,我总不能在看到病人进来后发现是我那尚未给我正名的男朋友的父亲,就找借口说我不能治你,你找别的医生去。这样像话吗?”

  “我…”他想说正名的事。

  被她打断:“我要真那么做了,明天就能收到一堆投诉信。”

  “对。”边野好脾气,“所以我去了。”

  “如果今天你没来呢?”

  他笃定:“没有如果。”

  想想岳靓还是很生气,对他表达不满会引来他回怼,她不满自己总可以吧?

  “太不专业了,我今天真的是太不专业了!”

  边野非常抱歉:“怪我。不过你可以换个思路想,医院里早就对医生接诊有明文规定,排除特殊情况,我们是不可以接诊直系亲属的。”

  “哦?”岳靓缓缓拖长了音,有些意外地看他,嘴角微微上翘:“你的意思,我和你爸现在已经算亲属?”

  边野哑然。

  岳靓一直笑到了家里。

  等边野坐进沙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岳靓坐到了他腿上。边野毫无准备,只能张开双臂,任由她坐在自己身上。

  “岳靓…”

  “嘘。”岳靓拿食指抵住他的嘴,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所以你是怎么让你爸改变心意去其他科室的?”

  她当时和另一个病人说话,并没有听他们俩在聊什么。等结束,徐永恒就起身告辞了。

  边野还是抱歉:“迫于无奈,我只好说你是我的…”

  合约恋爱,你在想什么东西,边野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岳靓帮他说:“女朋友?”

  得到他沉默的默认,岳靓低头亲上了他挂着泪痣的眼角。边野微微怔住,这个姿势让他感到不安全。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我不。”岳靓趴在他身上,侧头枕着他的肩,盯着他的耳垂瞧,“你都说了我是你女朋友,我和男朋友亲密也没什么吧?”

  她想亲边野的耳朵,边野偏头躲开,岳靓的吻落在他耳后干净的短发上。

  岳靓的反骨被激上来,坐正身子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固定不动,再亲上去。

  边野始终不曾回抱她的两只手落在沙发,因她的亲近而攥起。他知道自己应该强硬地推开她的,可她这样热情,他再拒绝无疑落她的脸。

  他陷入这种折磨和挣扎中。他的这些情绪统统落进岳靓眼里。

  本来想亲他的嘴唇,最后又改去吻他的眼下泪痣。

  他轻颤着闭上眼,睫毛扫得她脸颊痒痒的。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岳靓目露不解。

  边野睁开眼睛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靓忍不住问:“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我早就不气你了。”他真心实意。

  “安慰我?”岳靓笑了一声从他身上下来,脱掉外套随手扔沙发,发现他因抗拒而紧攥的手,心里更不舒服,“我今天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你回去吧。”

  边野哑声说:“早点休息。”

  他下楼回车里,想起刚刚,气恼地打了下方向盘,驱车离开。

  -

  连着三天,全套诊疗结束后记录完最后一个字的王亚楠放下笔,瘫进椅子里挺尸。

  岳靓喝着茶笑道:“明天双休日,你可以和男朋友约会了。”

  王亚楠叹气:“哪有男朋友啊,母胎单身至今,有男朋友也没时间去谈恋爱。”

  岳靓疑惑:“我听你们护士长说,不是隔一段时间就有联谊吗?你没去过?”

  提到联谊王亚楠就一脸嫌弃,说:“联谊这种活动,别的科室的姐姐们比较吃香,我们科室——”摇头。

  岳靓不赞同:“和科室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有人因为你的专业对你有异样眼光,这个恋爱不谈也罢。”

  王亚楠说:“上次联谊认识的那个男生,加微信后经常问我天天看器官什么感觉,我觉得他不尊重我,还有点恶趣味,所以就拉黑了。这之后的联谊我再也没有去过。”

  “你的缘分还没到呢,不用着急,自然会有人看到你的优秀。”岳靓鼓励。

  王亚楠忽然想起什么,趴桌子上小声问岳靓:“医生,你说我们干这行时间一长,是不是交男朋友,看他们身体就没感觉了呀?”

  岳靓眨眼:“不会吧。”

  王亚楠表情苦恼:“我就记了三天病症,也跟着医生你看了不少器官,说实话,有时候会觉得恶心,我真怕以后厌男,谈不了恋爱,不就失去做女人的快乐了?”

  岳靓好笑:“我们快不快乐和这个没关系吧?”

  “是女人的快乐之一。”王亚楠嘿嘿笑,“都说越大越好,像我们前天看的那个患…”

  “亚楠。”岳靓皱眉,阻止她继续说,“治疗之外,永远不要拿患者说这种事。”

  “对不起,医生。”

  -

  和边野健身过后,在他家里吃完午饭。下午岳靓独自去了易子林的私人心理咨询室。

  没想到就在他们高中附近的写字楼里,她在这边念了三年书,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个学生会来的地方。难怪易子林说边野在他手中治疗了很多年。

  学生们念书压力大,心理咨询室开在这里,生意应该不错。

  她敲门的时候,里面并没有病患。

  易子林似乎正在跟家里人视频,看见她连忙匆匆说两句挂断了视频通话。

  “稀客。”易子林请她坐,起身给她倒杯水。

  岳靓环顾摆设,发现这里办得挺正规,还有两位助手在不远处,似乎做什么记录。

  “怎么想到来我这里?”易子林笑问。

  岳靓开门见山:“你上次告诉我的办法,我又试了试,感觉问题不是出在我这里,好像是他。”

  易子林挑眉:“确定?”

  “或许吧。”

  “要不——”易子林侧过脸看隔壁的催眠室,“让我给你催眠一下试试。”

  催眠治疗,她在国外的时候,有医生提过这个方法,但当时年轻,觉得难以启齿,所以拒绝了。

  岳靓走近催眠室:“他经常来你这做催眠?”

  这个“他”让易子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边野?”

  “嗯。”

  “也不算经常,上次是上个月,上上次已经是两年前了。”

  上个月…徐招娣回来的时候?

  岳靓敛目思考:“你有没有确定,他恐女是因为一个人,还是因为那些事?”

  易子林听出她话里的试探。

  心里震惊她对边野的过往竟然了解到这个地步。

  他愈发怀疑边野的女朋友就是眼前这位:“我们做心理诊疗前都是签了保证协议书的。”

  “那你那天还把我的病例拿给他看?”

  “你不也看了他的吗?”

  岳靓哑口无言,注意到墙角的摄像机,摆出笑脸问:“催眠过程你们都是保留的哈?”

  “想看?”易子林笑。

  “有点感兴趣。为了自己,我研究过心理这方面的学问,好奇不是正常的吗?”

  “行。”不等她高兴,易子林改了口风,“你只要得到他同意,我可以违背协议让你看录像。”

  要是能得到边野的同意,她还用偷偷跑过来吗?

  不过,

  拿人手短,嘴人嘴软。

  岳靓心里有了计较:“听你刚刚聊电话,你老婆晚上不在家?”

  “嗯,她去打麻将。”

  “正好,我也没约,我请你吃一顿。”

  易子林装腔作势地拒绝:“无功不受禄。”

  “你是我的医生,我现在觉得好了很多,请你吃顿饭理所应当。”岳靓语气强硬,“走,别磨叽了。”

  知道她极有可能为了边野,易子林心照不宣,佯装勉为其难的样子跟着去了。

  寻了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

  易子林进门时从门口的迎宾接待手中接过了一张宣传单。

  远离了迎宾,岳靓才意味深长地问:“易主任婚姻关系不错吧?”

  活了这么大岁数,易子林哪能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脸色黑了黑:“你这丫头,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抱歉。”岳靓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这里的包间是采取的镂空隔断式木质屏风。

  点完单后,岳靓继续从易子林嘴里套话。

  说着说着,隔断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岳靓话音一顿,觉得隔断之外的这人有点眼熟。

  “岳医生。”张修河挥了挥手,“还记得我不?”

  记得是记得,也有点印象。

  不过他后面的几名同伴中,还有一个让她更为熟悉的人。

  徐招娣。

  徐招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也不与她打招呼,就两手抱臂,极浅地勾了下唇。

  他们走过去之后,易子林便问:“听语气像是你的病人?”

  岳靓心不在焉点头。

  易子林提醒:“医患关系要谨慎对待,私下和患者碰面,能避开就避开,短时间内不要有超过医患关系的交情。”

  这个道理岳靓明白:“您说的我会注意的。”

  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岳靓顺便在吧台结账,排队回复边野微信的时候,肩上揽过来一只手臂。

  “嘿。”是张修河,“我能加你微信吗?”

  岳靓拿开他的手臂,反感地离他远点:“好好说话。”

  “sorry,习惯了。”轮到她买单,张修河按住她的手腕,对吧台收银员说,“记我的桌。”

  “不必了。”岳靓扫码,拿过计算器自己看了眼。

  付钱走人。

  张修河追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男人是谁,看起来有点年纪大了,是你爸?”

  “不是。”

  “你家亲戚?”

  “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男朋友啊?”语气不太敢置信。

  岳靓说:“脑子有病就去治,不要挂错号。”

  张修河忍俊不禁:“你骂人的样子真有趣。”

  隔日,他果然来圣宁挂号。

  挂的泌外。

  岳靓见他名字的时候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他抱着花儿进来的。

  一束火红的玫瑰。

  王亚楠直接看傻眼,下意识摸手机拍照。

  外面等候的患者频频张望。

  岳靓不悦:“关门。”

  王亚楠被她严厉的口吻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连忙把门关好,坐回座位拿起笔,再不敢碰手机。

  “哪里不舒服?”岳靓公事公办问道。

  张修河坐下笑说:“你都没确认我名字。”

  “张修河?”

  “是我。”

  “哪里不舒服?”

  “这。”张修河捂住心口。

  岳靓看他一眼:“心脏不舒服挂心外,胸腔不舒服挂胸外,我这里是泌外。需要我帮你联系其他科室吗?”

  “人的五感是不是相通?”张修河表达疑惑。

  “是。”

  “十指连心?”

  “…是。”

  “牵一发动全身?”

  岳靓耐心渐退,面色不虞:“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上次的碎石术对我造成了影响,心脏总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跳得很快。”张修河见她好整以暇的表情有点下不来台,“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特殊情况?”

  岳靓满足他自导自演:“什么特殊情况?”

  张修河:“见到你的时候。”

  “哒。”王亚楠手里的笔掉到桌子上滚了一圈落在地。

  岳靓吐了一口气:“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她的表情是张修河没见过的凝重,思量几秒把花往她面前送。

  “花粉过敏。”她偏头避开,拒收。

  “少糊弄我,收下花我就走,要不一直耗着。”张修河说到做到。

  岳靓冷哼,才不吃这套:“亚楠,叫保安。”

  “得得得——”张修河我服了你的语气,直接把花往她怀里放,火速开门走人。

  王亚楠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说:“这人说的情话…好土啊,我差点吐了。”

  岳靓随手把花扔后面地上,按继续接诊。

  以为不过是个小事,她也完全没放心上,没想到几天后接到陆大院长的召唤。

  医院有匿名投诉箱,圣宁官网平台上也有投诉专栏。

  投诉箱每个月月底会打开。

  现在月底没到,但投诉箱里面的信件已经满得塞不下去了。

  这会儿信件全摆在了陆飞的办公桌上。

  呈打开状态。

  一分为二。

  陆飞点了点其中一堆信件,头疼地说:“这些都是投诉你的。”

  岳靓身板挺得很正:“我自认对工作负责,院长不能听取病人的一面之词。”

  “同一件事。”陆飞将一封含有照片的信件推过去,“这些都是同一件事,你自己看。”

  岳靓看清照片,瞳仁猛缩。

  是张修河。

  有他抱着花儿来她办公室的。

  有她在中餐厅买单时被张修河搂住肩的。

  不用看信件,她足以猜到投诉内容:“这是人为故意,谁会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拍下这些巧合。”

  “难免不是一个警告。”陆飞叹气对她说,“太影响医生风气了。为了圣宁口碑,以防万一,你暂时停职避避风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