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警报！有不明病毒入侵主系统！”
“警报！警报！有不明病毒入侵主系统！”
“嘭！”一瞬间，整个629基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祁越脚步一缓，身为狙击手他很快就适应了漆黑的环境，脑中自动构建基地平面图，“已经开始了？”
耳麦那头的人也很清晰地听到了祁越这边的动静，“看来目标人物已经准备逃离，我会将通讯路径连接到他那边，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祁队。”
黑暗中流泻出一丝银光，米言一身夜行服，黑色半指手套下的右手握着把蝴蝶/刀，将身形完美地隐匿在楼道口的角落里。
枪械课里学的东西带不出来，只能试试平时无聊玩的刀了。
—我可以为你制造五分钟的时间，米言，走吧。—
米格的声音回响在脑中，米言反手甩柄开刀，横在身前，冷静地看向楼下。基地的技术与安保当然是顶尖的，警报一响，走廊中便响起了错杂的脚步声。
有细小的激光束迎面而来，米言当即侧身躲闪，但还是被炙热的激光穿透了肩部。伤口处的嫩肉在高温下迅速焦黑翻卷，连迸出的血液也在这温度下直接化作血雾。
米言闷哼一声，没管伤口，而是趁着激光枪的冷却时间几步冲上前来，向右侧身避过滚烫的枪身，并抬臂格挡住那人的右臂，接着蝴蝶/刀刀刃翻转，猛地刺向他无所遮拦的左臂。
那人吃痛，提膝想要反击，又被米言顺着刀势往后一推，接着右腿又被钩住往后一带，那人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倒去，被米言瞅准时机一拳打昏在地。
渐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米言将刀尖的血甩掉，汗湿的黑发紧贴着额头，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硬拼也能过，但不能随便杀人，米言躬身后退至角落，想着干脆直接冲过去算了，大不了身上多几个洞。
“等等，是126号实验体！”
“实验体脱离控制！请求支援！”
前方的安保人员在看清了是谁在闹事后便紧急终止了攻击，米言靠在墙角一脸平静地用刀尖割下自己的一片衣角擦了擦汩汩流出的鲜血，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按了按耳麦。
他刚刚好像从这里听到了一点声音，不过并不是白噪音或者宝宝巴士，而是很轻的呼吸声。
米格来给他发布下一步命令了吗？
耳麦中很快传来一道男声，只是听上去非常陌生，米言眼神一凛，当即就要摘下耳麦，但好在最后大脑及时将那人所说内容解读完了。
“祁越，接应，抬头。”
非常简洁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所包含的信息已经足够米言信服，于是他猛地抬头，在自己方才待过的楼梯转角那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嗯……有点眼熟，好像是帮他缓解了不舒服的那个人。
祁越扶着耳麦，居高临下地看着目标人物朝自己看来，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行动开始”的手势。
“激光枪，向玻璃开枪，接水管冲。”
祁越扫过现场状况，脑中迅速分析并对着他的目标人物下达命令——听说他在这段时间都是是往冲锋方向培养的，那么一些简单的指令总能听懂吧。
米言闻言将目光转移至旁边的玻璃窗上。
地上已被主人脱手的激光枪再次被拎起，米言戴上隔温手套，随手向一扇玻璃窗连开几枪。
特质的钢化玻璃在高温下迅速软化，米言张嘴咬着右手上的手套扯下后，一拳砸开右手边的消火栓箱，拎出个白色的长管。
阀门打开，高速水流喷涌而出，又遇上高温下的玻璃，一瞬间，玻璃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碎屑物向周边飞溅开来。
米言闭了闭眼去避开面前爆开的碎玻璃，可又有激光束从旁边扫射而来，他躲闪不及，还是被激光燎到点边。
他抬手毫不在意般擦了一下脸侧渗出血的细小伤口，有血流顺着指节蜿蜒而下，随后又洇入黑色的布料中消失不见。
“不用忌惮！126号实验体已失去价值，直接往死里弄！”
支援很快到来，祁越眼见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于是他直接从腰侧拔出配枪，“砰砰”几枪朝着那几个安保裸露的皮肤处射去，配枪里面都是强力麻醉剂，对人体的伤害极小。
狙击手，虽然在队伍中担任指挥位置，但本职工作还是狙击的。
然后他便将枪口对准了米言的脖颈。
感受到斜上方传来的动静，米言迅速紧绷身体偏头看去，但人体的反应到达极限也终究快不过弹道。
“砰。”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祁越已经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了，还好兜里还有一个烟雾弹，祁越扬手丢出的同时，手一撑栏杆翻身而下，曲腿稍稍缓冲之后便一个飞扑过去接住了在麻醉作用下摇摇欲坠的米言。
麻醉并不能使人的意识模糊，祁越低头飞快看了眼手中人清亮的眼神，而后勾起一个笑容。
“抱紧，我们准备自由落体了。”
他好像心情不错，米言不合时宜地想到，而且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
不过他来的力气抱紧？
米言选择躺平任跳。
呼啸的风铺面而来，祁越偏头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紧接着在瘫倒的众人的目光中，以及炽热的激光线下，带着米言翻窗而下——
基地顶层。
“报告，r79号观察员，发现在实验室中自尽。”
·
等到身上的麻醉劲过去，米言这才小幅度地动了动。
之所以是小幅度……是因为他此时正坐在一辆战地车内，前面的副驾位子角度很大地往后倒着，以至于他的前后活动空间有限。还有，米言动了动手腕，他现在的一只手被银色手铐拷在车顶棚的扶手上。
米言仰头看着束缚住自己的铁家伙，第一反应是准备断根手骨挣脱，结果发现狭小的车内空间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是米格提到过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睛很漂亮，米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默默地欣赏。
在米言的视角中，他可以看到面前这个男人周身萦绕着的深蓝色光絮，但现在只是静静地笼在他的身上——这是alpha的信息素具象化，他前几个星期刚发现的，他可以看见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只是为什么看不到他自己的呢？明明他也是omega。
手铐内侧贴着皮肤的那一块已被捂热，米言悄悄动了动手腕，他还是更喜欢冰凉的触感，很舒服。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祁越的眼睛，“怎么，嫌硌？”
米言：“……”这该怎么回答？
“哼，小哑巴。”
祁越把玩着手中的耳麦，脑中各种思绪翻滚。
除了长相相似，年龄应该是挺符合的外，性格不符，次……行吧次元也不符，大致看来真的是他魔怔了。
“韩拾！”祁越打开车窗朝外喊了一声。
“哎祁队。”
米言循声看去，车窗外面正站着一个笑的很甜的青年，身旁有淡色的光絮——是一个omega，“这位朋友需要治疗吗？”
“把他身上的伤处理一下。”祁越打开车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位医患，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手铐没真锁上，方便你弄，处理完来找我就行，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
毕竟是几年的合作关系了，这几句话中的重点韩拾还是能听的出来的，“ok，交给我吧。”
“祁队。”一直与祁越耳麦联系的女beta吴子悠扶了扶眼镜朝他走来，而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在目标人物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强烈的撕裂感？”
是了，撕裂感，祁越垂眸踢着地上的石块，在米言麻醉的期间，他们已经彻底远离了629基地，而且他们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追上来讨说法，所以他现在还算放松，能想到的东西也就广了起来。
吴子悠继续说道：“通过祁队你传回来的画面，可以看出目标人物的格斗能力简直数一数二，所以最后面对那群拿枪指着他的人没道理站着不动，最后被你找到机会麻醉。”
“而且，他明明用着极为锋利的刀，却没有给那里的任何一个人留下一个致命伤。”祁越沉声补充道。
“……这似乎，与高塔给我们的消息有点出入。”吴子悠点到为止，“好了，我继续去维持一下设备的稳定。”
“人跑了？”没过多久，正蹲在地上检查自己的随身配枪的祁越便听到了韩拾的声音，“面罩拿了吗？”
“悠悠姐给他了。”韩拾拿着纱布一点点擦净自己手上的血迹，“放心，他没怀疑。”
“真就这么放他走？”吴子悠依靠在车上，“也不怕高塔那边找你麻烦。”
“一直放在身边总会跑的，不如在一开始就随便他是走是留。”祁越起身打开车门，后座上正摆的整整齐齐地放着他的那副手铐，“他刚刚与我单独相处的姿态还是很警惕，看来除了那个r79，他并不会随便相信一个人，没第一时间把我揣下车，可能也是之前r79与他说了些什么。”
“所以？”吴子悠的手往上一滑，调出大地图上的定位，“你准备怎么完成基地给你布置的任务？”
“西沙那边都安排好了是吧。”祁越调整了下身下的座位，他并不喜欢这种太仰的角度，“我要他在生活中绕不开我，最后心甘情愿的跟着我，熟悉效应还是很有用的，一个人往往喜欢和习惯自己熟悉的东西不是吗？”
“嗯哼，煞费苦心。”吴子悠漫不经心地拍拍手，“刷存在感这种见效慢且收益低的方法，没想到我们的祁队愿意使用。”
“……”
“不然呢？真像那帮老家伙所说的，一上来就搞强制？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兴那一套，我还是以遵从个人意愿为第一的。”
“强制爱只能使你得到他的身，却得不到他的心！”
祁越：“……”
吴子悠：“……”
韩拾：“诶？难道不是这个理吗？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强……”
祁越一脚揣到满嘴跑火车的韩拾身上去了。
“好吧，你们狙击手就是喜欢玩这种变态的。”吴子悠摊摊手，表示对她祁队的战术不做过多评价，“那么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你是为了完成基地给你布置的任务，还是想和他旧情复燃？”
祁越一顿，而后哂笑一声，“我是高塔的人，为全人类未来负责是我的根本。”
“至于旧情复燃……都没有‘情’，哪来的‘复燃’？”祁越有些无语，“当年的事情到底在你们嘴里传成什么样子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非常纯洁。”
“怎么个纯洁法？”韩拾捂着屁股追问道。
“一个房间，他躺着睡觉我坐着发呆，就这样度过了五天，没了。”
“……队长我对你很失望。”韩拾夸张地捂住胸口，“那你说的白月光又是什么？”
好吧，这件事误会有点大，祁越往后一靠，十分放松地舒展开身体，一晚上经历的太多，他心累，“我之前在全息模拟系统里遇到过一个人，和他长得差不多，不过是七八岁的模样——这边再解释一下，今天的，和一年前和我一起度过五天的，是同一个人，而且今天是我们俩的第一次对话。”
本人辟谣，韩拾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真没意思。”
祁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这次的目标人物和我白月光长得有些像，就这样结束，悠悠姐开车，跟着他的定位走。”
·
走过那片荒原，城市的角落开始在眼中延伸。
米言没见过城市，面对这样一个蛰伏在地面上的庞然大物，他肃然起敬。
殊不知这点断壁残垣完全不及往日繁华的万分之一。
进入野外之后，米言便把一个女beta给他的电离子隔层面罩带上了，不然长时间呼吸着不做任何处理的空气之中，更容易受到污染而变异。
说是面罩，其实更类似于几百年前人类所用的口罩，只不过由布料换成了更为精密的特质金属，在能保证气流可以正常流动的同时还能起到净化作用。
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只剩下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外，米言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回身看了眼后面耗费了整整两天才走出来的荒原，仿佛还能闻到在这里割断的大片利齿丛的植物汁液味。
细小的口子还没结痂又多出了更多，米言毫不在意地活动了下腕关节，回忆了下逃出来前米格给他看的地图，估摸着不借助什么工具完全靠双腿，到达米格口中“人类该生活的地方”还得要半个月。
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米言低头拽出胸前米格给自己的东西——一个用细绳串着的小小金属片。
“这是什么？”
-是你的过往。-
米言有些困惑，“什么是‘过往’？”
米格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米言，又迅速低下头，躺在手心中的小金属片被细绳串起，接着他以一种近似于拥抱的姿势环过米言的肩膀，将细绳在他的脖颈上系好。
-“过往”里有重要的人和事，我觉得它们应该是不希望被你忘记的。-
“那米格会忘记我吗？”
米格沉默了。
-至少在我活着的岁月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巨大的血藤缠上高楼，像伺机而动的蛇吐着信子观望着走来的人类，却因忌惮人类手中还发着热的激光枪/管，而没有轻举妄动。
米言将金属片放回衣服里藏好，然后抬手对着不远处空中的血藤比了一个枪的手势。
食指上抬，米言面无表情地开口：“嘭。”
血藤巨大的身躯抖了抖，很难想象这个小小人类竟敢对自己大不敬！
于是它动了，挥舞的茎杆张牙舞爪地在空中蔓延开来，接着被炽热的激光束所穿透。
血藤：……
米言拎着激光枪自下而上地仰望着，舔了舔唇。
什么啊，看到异植不杀才不是一个优秀实验体该有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