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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那夜之后,宿主大概是和九皇子似是和好了些,九皇子总算不再那么殷勤的送礼物上门讨好,而是开始写各种书信。

  他的小厮递给我,我再交给宿主。

  他乐此不疲。

  宿主也没再提春宴的糟心事,反倒开始数着日子等仲夏。

  她兴致勃勃地对我说,夏天南朱国有一个赏荷花的节日,不仅要赏真荷花,还要赏水里的荷花灯。

  她说九皇子告诉她,京城外的那条大河每到这个时节,一盏接一盏的荷花灯就会游到天边去,荷花灯里的信也会游到心上人那里。

  我没太明白,于是开口问她:“你是要做荷花灯给九皇子吗?”

  宿主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无可奈何:“我就不能写给我的家人吗?

  全世界那么多人,我非得什么话都是给九皇子写的吗?”

  宿主的手工真的很烂。

  虽然我也并不擅长捏纸花这种东西,但做出来总归还是有一个样子。

  宿主眼珠子一转,把一个糖人塞给我,美名其曰以物换物。

  她嫌弃信纸太短,又嫌弃毛笔写的字太大,让我从行宫湖边的杨柳上剪几根树枝烧成炭笔。

  炭灰这种东西,太轻了,水是洗不掉的。

  宿主写着写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冲开了一团团炭粉,连脸上都是污糟糟一团。

  她没让我进门,只让我帮忙在外边守着。我坐在门槛上,听见她一张又一张地换纸。

  她抽出宣纸的声响很大,哭的声音却很小。

  宿主问我想写给谁。

  我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她,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你是我的最后一任宿主。”

  她不依不饶:“那愿望呢?你总该有愿望吧?”

  我抱着腿说:“我想成为人。”

  宿主应该是又被我这个回答哽住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我扭过头,却看见她又开始掉眼泪,惊了一下。

  “做人有什么好的?”她抽抽噎噎:“生老病死爱憎别离,我还想做系统呢。”

  做人有什么好的?

  这是个好问题,我突然意识到我以前并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我想成为一个人。

  人会老,病,死—系统不会。

  人会怨,憎,痴—系统不会。

  我为什么想做一个人?

  我呆呆地望着宿主,给不出我的答案。宿主脸上的泪水像是开关一样,嘎一下又刹住了,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好半晌才叹口气。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傻乎乎的。”

  我觉得她在骂我,她明明才是傻的那个,她做不出莲花灯,也做不出彩色汤圆,学宫的课业都得我帮她抄——她还说我傻。

  学宫总算是没有丧尽天良到连未婚夫妻约会都要通报静妃娘娘,九皇子一架马车便接走了刚下课的宿主。

  至于我和他的小厮?马车外边守门。

  小厮递给我一块冷透了的糕,小声让我垫吧垫吧。我谢过了他的好意,没接。毕竟我不是人,不会饿。

  马车卡在了出城的道路之中进退不得,小厮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急得脸色都白了一截,想喊又不敢喊,只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向前。

  九皇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颂书,怎么不走了?”

  小厮隔着帘子回他:“主子,出城的人太多,堵住了。”

  我望着不断向前的人流寻思了片刻,给出了我的看法:“公主,要不然你们下来走吧,走比这马车快多了。”

  帘子一掀,宿主探出了半个头,看见长龙一样的人群脸也青了:“还是下来走吧。”

  车厢里灯光偏暗,但我确定九皇子瞪了我一眼。

  很快我就后悔了这个提议。

  九皇子尽管和宿主手牵手一起走,却还是被左突右撞的人群分了开来。

  我和宿主被拱出了人群,站在城门外的桥上面面相觑。

  九皇子呢?

  他在人群里,并且被拱向了更远的地方。

  我觉得九皇子又瞪了我好几眼。

  宿主噗地笑了一声,拉起我的手顺着人潮往不远处的河边走,那里已经有人点灯,红色的烛光照亮了半边河水,飘飘摇摇,像是游在星空中。

  我问宿主:“你的灯呢?”

  宿主得意地从胸口掏出了一叠信封:“找九皇子打听过了,河边就有小贩卖荷花灯,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要是真从宫里带出来,就你那糊纸的水平,半路上就得被挤烂啦!”

  宿主塞给我了一个信封:“喏,你不是想做人么,我把你的愿望也写了,一会放在灯上就好了!”

  我展开信纸,宿主写的简体中文,字迹清晰娟秀:祝零一早日成人!

  这话有点怪,不过我爱听。

  宿主拿着九皇子的荷包买了最大最豪华的两盏复式“荷花灯”。小贩的手艺很巧,莲蓬做了一个托纸的小钵,围着小钵放了六根短短的白色蜡烛:“六六大顺,顺水向东流,流到”后边的话我还没听全,就被宿主急着拽走了。

  她抱着那盏又精致又大的荷花灯,小心翼翼猫着腰找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将那叠不管是对灯还是对水来讲都有些过多的信纸放在了小钵上。

  荷花灯肉眼可见地往下沉了一截,没漂走。

  我看见宿主呆愣愣的表情,也学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伸手把那叠信纸分了一半,放进了我的荷花灯上,两盏灯晃晃悠悠,随着水波荡了出去,哪怕是撞进了其它灯群里也因为个大格外显眼。

  宿主呆呆愣愣地看着我,张嘴想要说什么,随即眼睛一利,一巴掌拍在我背上:“笨蛋!你的纸条怎么没放上去!”

  我一低头,这才发现宿主给我的那张早日成人没放上去,懊悔莫及。

  她还想再去买一盏灯,我却拉住了她:“不用了,我已经收到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红透,又一巴掌把我的头摁了下去:“哇——你这家伙!”

  “要不是你是个女孩子,我还真的要被你骗到!”

  一晚上被连着拍了两次的我有些莫名其妙,把她扣在我发髻上的手挪开:“都说了我不是人,我没有性别也没有人会有的感觉。”

  她的脸突然凑上来,手也紧接着覆上我的胸口:“没有性别?”

  是时候给她表演什么是合格的攻略系统了。

  我瞧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把鼓起的胸变成了平原,和她半斤八两的身高原地拔高,原本合身的侍女裙立刻紧绷绷地箍在了身上。

  “……哇。”宿主缓缓地收回手,抬起头望着我的下巴:“所以,你他妈拉着我和你一起睡觉。”

  我更莫名其妙了,明明是她非要拖着我上床睡觉……按道理随身侍女是睡外间守夜的。

  她的语气平和:“你还看我洗澡。”

  我,我那是在整理衣服啊?

  我有些懵,身上的衣服很紧,总觉得不知道该拽哪里。

  她审视的眼神扫到我的领口,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逗你了,笨死了。”

  “快变回去,不然一会路人还要说你是个女装变态。”

  我又矮了回去。

  宿主这次没有拉着我的手,而是自己一蹦一跳地在前边走着,看河里的荷花灯,见有的灯困在原地打转还要伸手撩一下水,好让它走的更远些。

  我亦步亦趋,有些为难:刚刚的变化好像还是把一些衣服给抻坏了。

  宿主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望向我。她身后的荷花灯闪烁不定,我没看清她的表情。

  但我看见了不远处九皇子站在桥边孤零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