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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起初,程十鸢参选画侍诏,是为了父亲能高看她一眼。

  后来她心悦宋言楚,想着中选画侍诏做了女官,有朝一日嫁进郑国公府,能被宋家人接纳。

  参选的最后一日,她昏睡至午后,信了宋言楚的话,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所致。

  可她不愿就这么放弃,那日赶到翰林院,张大人看在师伯的份上,在郑大人跟前好说歹说,才求得让她当场作画的机会。

  若被选中,便能留在翰林院,从最低的侍童做起,日后也还是有晋升机会的。

  那日时间紧迫,程十鸢来不及多想,便画了之前较为满意的《秋荷图》,却遭到郑大人斥责,说她抄袭武阳候嫡女的画作,将她逐出翰林院,不许她再参加翰林院的任何选试。

  上一世跟程桑宁见了面,程十鸢才知,父亲那日到雨莲观去找她,表面上是警告她——不要去参选画侍诏自取其辱,实则是对程晚虞的画功不信任,才偷拿了《秋荷图》回去给程晚虞临摹。

  当时不知宋言楚心悦程晚虞,故而程十鸢从未对他生疑。

  此刻细细想了,宋言楚得知她要参选画侍诏,并未表露出欢喜,反而劝她不要去抛头露面,还说做画师没她想的那么容易,一个劲儿地给她泼冷水。

  还一反常态,在她参选画侍诏的前一夜,说是怕她紧张睡不好,献殷勤似的帮她揉肩捶腿,还让秦娘子给她煮了参茶。

  那碗参茶里,怕是添了别的东西也说不准。

  “大姐姐也知,我小娘在府中处处被大娘子挤兑,度日艰难,我有心帮大姐姐澄清这事儿,又怕惹恼了大娘子,拖累我小娘,”程桑宁说着,不住地端详程十鸢的神情变化。

  她又道:“我实在为大姐姐叫屈,才忍不住将你约来这儿,把这事儿偷偷告诉你,免得你以后再被骗,望大姐姐看在我一片好心的份上,千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是我将这些事告诉你的。”

  程十鸢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这会儿才抬起眼皮,将程桑宁仔仔细细打量一遍,瞧着神情倒是单纯可怜,偏说出口的话,步步是坑。

  终究是在大宅院长大的,心眼儿多。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程十鸢心里这般感慨,不由自主说出了口,“你能常伴生母跟前,我却……”

  程十鸢哽咽了下,垂下头抿唇笑了笑,“今日,多谢你招待我吃了这些好东西,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瞥见门外站着的一个伙计,忽而折返回来,看了眼桌上的酱肘子和烧鹅,一脸愁苦道:

  “想必你也知道,我从小在道观讨生活,像今日这样的饭菜,便是在梦里都不曾见过,可否……容我打包一两个菜带回去?”

  听到这话,程桑宁愣怔了片刻,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僵硬:“大姐姐随意。”

  “多谢!”程十鸢倒是一点没跟她客气,叫了门口的伙计进来,将桌上的荤菜全点了一遍。

  然后跟在伙计后头,下楼去了。

  程桑宁的女使梓兰走到门口,扒着门框看了好一会儿,确定程十鸢走远了,才折回来关上房门,到程桑宁身边说话:“姑娘,奴婢瞧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往常老太太寿辰,差人让她回府,她见了侯爷就像见了鬼,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今日怕是知道了真相,也不敢回府去闹吧?”

  程桑宁捏起糕点,掐了一小块喂嘴里,挑眉笑道:“不留在雨莲观跟着师父修道、养心,劳心劳力去参选什么画侍诏,可见她不是个安分的。”

  “说到底她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幼时丧母本就可怜,就因道士说她的八字与父亲相克,便被送去雨莲观。除了老太太寿辰,从不许她回府。”

  “如今很有可能是她的东西,却被父亲偷去送给另一个女儿,她不心生怨怼才奇怪呢。”

  “正好今日咱们府上有客,那两位夫人是京都出了名的大嘴巴,程十鸢若真回府里闹了?”

  程桑宁掩嘴笑了笑,“这事儿不论真假,过不了几日就会在京都传开,日后程晚虞在画侍诏的位子上,怕是也不好做。”

  ·

  从楼上下来,程十鸢紧跟在伙计陆乔身后,作势要去后园,被陆乔抬手拦下,他道:“今日你是客,去大堂里寻张空桌子坐着等,你想见她,我帮你叫她出来就是了。”

  程十鸢探头往后园方向看了眼,眼中尽是急切,说道:“我知道规矩,不会进去打扰大家的,就在门口等着。”

  陆乔还是拦着不让她去,往前一步,颇具意味地盯着她,打趣道:“还以为你有了宋二郎,便不愿再搭理我们了。”

  他口中的宋二郎,指的便是宋言楚。

  冷不丁提起这人的,程十鸢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扯了下,脑海中冒出那人的样貌,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往常在她面前提起宋言楚,总能看到她面露羞怯,这会儿却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大好,陆乔心里生出不好的念头,担忧地问:“怎么是这个神情,他欺负你了?”

  程十鸢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而后摇摇头,垂下脑袋闷不作声,显然有心事。

  “后园小门处在风口上,在那边站久了容易着凉。”见她不肯说,陆乔不再逼问,抬手指着远处的一条石子路,“那边有个亭子,这会儿应该没人,你去那儿等着,我去给你传话。”

  “多谢,”程十鸢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见此,陆乔也笑了,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

  “我身边的这些人之中,除了她,就属你长得好看,该多笑笑才是,你才多大点儿年纪,哪就有那么多的愁了!”说完,陆乔朝后园小门那边去了。

  石子路这边的亭子边,桂花树上堆着一簇簇金色小花,程十鸢倚靠栏杆坐下,甜丝丝的桂花香,薰得她打了个哈欠。

  昏昏欲睡时,有人朝这边走来,清丽的眉眼,远远见到程十鸢,像是紧皱的花苞,迎着阳光瞬间绽放,眉开眼笑,引得程十鸢也忍不住笑了。

  “萤萤!”程十鸢朝她挥挥手,刚走出亭子,莫萤已经小跑到她跟前,身后还跟着陆乔。

  莫萤回头觎了他一眼,“你怎么也跟出来了?”

  陆乔嘿嘿笑着:“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看着他,都不说话了。

  “得,又是你们女儿家的体己话,我这个大男人不配听。”陆乔哼笑一声,扭头走了。

  莫萤将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不知用帕子包着什么,捧到程十鸢跟前,扭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将帕子展开。

  “葡萄?”看着紫水晶一般的大葡萄,程十鸢扬唇笑了,心里堵着的那点愁绪,消散了不少。

  莫萤捏了一颗喂给她,“快吃,别让周大娘瞧见了,她不许我将这些吃嘴往外带。”

  周大娘是昶月楼的厨娘,莫萤不到十岁就在她手下打杂、当学徒,挨了不少骂,但周大娘有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她一些。

  甜甜的葡萄汁水在舌苔上舒展开,程十鸢的心情愈发晴朗了。

  “你说说你,都是穷苦命,偏生吃点东西还挑三拣四的,这玩意儿外面卖得可贵了,还酸,这个不酸,”莫萤说着,又给程十鸢喂了一颗,眼睛笑得弯成月牙,“甜不甜?”

  “甜!”程十鸢敛眸看着她,笑着笑着,眼泪溢出眼眶。

  “怎么了,是你师父又打你了,还是你爹?”莫萤一脸担忧拉着程十鸢的手,掀开她袖子看胳膊,没见到伤痕,又朝她身上看,“到底打你哪儿了,上药了没?”

  程十鸢眼睛含泪,抿紧唇瓣摇摇头,说道:“没、没有,我没挨打,就是……许久没见,想你了。”

  她埋头扑进莫萤怀里,心里暗自庆幸:萤萤,你也还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