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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程十鸢洗了手想去灶台边帮忙,被孟远山喝退:“就煮个饺子,用不了那么多人,和小婵坐桌边等着去。”

  “是,”程十鸢乖巧地应了声。

  孟小婵冲她挤了挤眼睛,拉她一起坐在长凳上,看着灶台边忙碌的父兄,小声道:“就说让你别去吧!”

  程十鸢抿唇笑了笑,上一世同他们这般客套,皆因与他们是半路结识的家人,知道他们待自己好,然,她与孟小婵终究不同。

  害怕被抛弃,总会下意识想讨好他们,反而与他们生分了。如今重生回来,心里早没那些心思,就只想珍惜当下,跟他们多亲近亲近。

  程十鸢出会儿神的功夫,孟小婵不知从哪儿拿出几块酥糖,瞧着有些碎,她献宝一般悄悄捏了一块喂过来,程十鸢没什么胃口,又不想驳了她的一番心意,张嘴吃了。

  “甜不甜?”孟小婵一脸期待地看过来,程十鸢轻轻“嗯”了声,对嘴里含着的糖块没什么感觉,看到孟小婵眼里星星点点闪烁的笑,心里甜丝丝的。

  这些糖是一位老奶奶给的,孟小婵吃了觉得不错,将剩下的包起来,就等着程十鸢来了给她。

  “平日里都是你给我带吃的,难得我有东西送你,你不嫌弃就好。”说着,孟小婵将酥糖包好,塞程十鸢手里。

  嘴里有糖,还能闻到飘了满屋的饺子香味,已然让程十鸢心里十分舒畅了。

  孟小婵同她说起面摊上发生的事,眉飞色舞,灶台边,孟家父子不知在聊什么,还有炉火里木柴烧裂的声音……程十鸢双手托腮静静看着,听着。

  紧绷了好几天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翌日清早,窗外灰蒙蒙一片。

  孟小婵躺在她身侧,粉扑扑的小脸贴着她的肩膀,这一幕似曾相识,一时间,程十鸢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她蹑手蹑脚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屋里,并未看到苏杳娘。

  来到窗边,程十鸢凑到窗缝往外看,正好看到孟远山在院子里捯饬竹筐,平日里知道他在街边摆摊,却不知他起得这么早。

  苏杳娘捧着装了馒头的瓷碗过去,与孟远山一道坐在屋檐下,她道:“昨晚大嫂又跟我提旭哥儿的婚事儿了。”

  孟远山:“她还在打鸢儿的主意?”

  苏杳娘点点头,咬了口馒头,说道:“大哥也在一旁帮腔,说什么鸢儿嫁给旭哥儿,咱们一家正好亲上加亲。”

  “可我看鸢儿对旭哥儿,压根儿就没那份心思,便是真要嫁你们孟家的人,也该嫁给我们墨哥儿才是。”

  “小声些。”孟远山抬头往屋里睨了眼,挑眉问道,“你不答应,他们是不是又提让你不用去面摊帮忙的事了?”

  “大嫂说这个月忙结束,就不用我去了。”苏杳娘揪着馒头深深叹了口气,眼尾睇了孟远山一眼,“你也是,昨儿小婵才提了一句要吃饺子,你就又买面又买肉的。”

  孟远山道:“一年就过一次生辰,那丫头做了我女儿尽受委屈,我让她高高兴兴吃顿饺子怎么了?”

  “就你宠女儿,我不疼她是吗?”苏杳娘说着,伸手在孟远山胳膊上拧了下,“家里米缸已经见底了,墨哥儿在皇城司干了还没几天,要到月底才见银子。”

  “你今日出去帮我多留意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招厨娘、杂役什么的。”

  “知道了。”孟远山眼尾的皱纹越来越深,他将手里最后一点馒头扔嘴里,拄着拐站起身,咯吱窝夹着拐杖,一只手抬起扁担,将装满提篮、背篓的竹筐担在肩上。

  “对了,家里的事你可千万别让鸢儿知道,她也还是个孩子,这些年她在咱们身上花的银子,已经够多了,现在咱们家的债还完了,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孟远山嘱咐完这些话,挑着扁担拄着拐,一瘸一顿出去了。

  程十鸢靠在窗框边,外面两人说的话,她大多都听见了。

  察觉到苏杳娘朝屋里来了,她慌忙回到被窝里。

  没一会儿,苏杳娘轻轻推开卧房门,探头往里面看了眼,见程十鸢身上的被子只盖到腰间,她轻手轻脚进来,到床边拢了拢被子。

  她眼皮掀起,睨见程十鸢唇瓣轻颤,眼角有泪,相识多年,虽见惯了程十鸢梦魇后哭成泪人儿,还是不免心疼她。

  苏杳娘捏着袖子帮她擦了擦眼泪,程十鸢浓密睫毛簌簌抖着,慢慢睁开眼,透彻黑眸水葡萄似的,泪眼汪汪瞧着她。

  “这是怎么了?”苏杳娘心里揪了下。

  程十鸢坐起身,扑进苏杳娘怀里,低低啜泣,眼泪在她肩膀上淹湿了一大片。

  “不怕不怕,可是外面有人欺负你了?”苏杳娘自己没忍住,也跟着流眼泪,轻轻抚着程十鸢发抖的后背,“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让你大哥哥给你做主。”

  想起初次见程十鸢的样子,苏杳娘心窝里愈发泛酸。

  十一岁的姑娘,瘦巴巴的,显得身上灰蓝色的道袍又宽又大,细细的胳膊、可见肋骨的后背……满是鞭痕,新旧交叠,吓人得紧。

  孟远山到山里砍竹子,在草丛里捡到她,送去看大夫时,那大夫说再送晚一刻,她命就没了。

  此后小姑娘念着孟远山的恩情,逢年过节就往孟家送吃食,连着送了三年多,每次想跟她多亲近些,或是请她留下一起吃饭,她转身就跑,戒备心极重。

  后来小姑娘又大了些,她再来,孟小婵便将她拖拽进屋,姑娘生的花朵儿一般,吃饭也秀气,小心翼翼的,多一句的话都没有。

  又过了几年,熟络些了,才知她无父无母,和师父住在道观,她身上的鞭痕,便是师父、师叔们打的。

  苏杳娘试探着说想收养她,没想到她第二日便带了一大堆的礼物上门,礼数周到,还请了翰林院的张大人作见证,拜了苏杳娘夫妻做义母义父。

  本以为是家里多了张吃饭的嘴,不曾想程十鸢一双手巧得很,能作画、会修琴,养花草也是一把好手,凭着这些本事赚了不少银子,几乎都给了苏杳娘来填补家用。

  “我、我没事,就、就是做了个噩梦。”程十鸢伏在苏杳娘肩上,低低哽咽着。

  “梦而已,都过去了,”苏杳娘捧着程十鸢的脸,动作轻柔,细细帮她擦了擦眼泪,“锅里还热着饺子,好孩子,咱们出去吃一些,等填饱了肚子,就不难过了。”

  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苏杳娘如何看不出她心里藏着事,然则她不愿说,便权当不知道,也能让她心里舒服些。

  “嗯。”程十鸢下床穿好衣衫,来到厨房火炉边,矮桌上除了饺子,还有火红的柿子,每年秋天来孟家,她都能吃到柿子,像是专门给她准备好的。

  程十鸢坐在桌边吃着饺子,苏杳娘在一旁将柿子剥了皮,然后放到程十鸢手边的空盘子里,看了眼窗外,说道:“你慢慢吃,我得去面摊帮忙了,吃完了自己玩一会儿,晚上我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程十鸢起身拉住她,取出昨日沈管事给的银子,全塞苏杳娘手里,说道:“买米。”

  苏杳娘笑了笑,将银子又退回来:“不用,我有。”

  程十鸢垂下头,说道:“你不收,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若她没记错,上一世苏杳娘没了面摊的差事,转而帮人浆洗衣衫累垮了身子,后来又遭兄嫂从院子里撵出去,病上加病,入狱没几日,命就没了。

  看来当务之急,得先想好这件事的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