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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二郎,你在做什么?”站在门口的女人腹部隆起,瞧着至少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看清她的模样,程十鸢很是吃惊。

  “还不放开她?”程晚虞声音哽咽,手里的灯笼被风雪拨着左右摇晃,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一路跟踪至此,明知宋言楚在找谁,没亲眼看到,程晚虞哪里肯死心。

  宋言楚脸上的震惊不亚于程十鸢,他愣了片刻,忙不迭下床朝程晚虞奔去。

  趁势,程十鸢拢好衣裳,铆足劲儿往屋外跑,丝毫不敢停。出了院子,她身体太过虚弱,脚一软,脸朝下摔进雪地里。

  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声音。程十鸢拨开沾到脸上的碎雪,抬眼望着前方,漆黑的夜幕下闪烁着团团火光,让她心头略微有了一丝暖意。

  “启禀国公,宋将军带来的人身手了得,属下们快顶不住了!”

  有人飞快从她身边跑过,携带的风寒凉刺骨,程十鸢抖着腿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从雪地里站起来,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颈侧陡生凉意,夹杂着细微的刺痛。

  “来得正好!”宋言楚手握短刀,刀刃抵在程十鸢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小叔——”

  宋言楚仰头朝正前方高喊了一声,田野间的打斗声渐渐停下,黑压压的人影逐步围过来。

  腹内的刺痛愈发强烈,疼得程十鸢紧咬住泛白的下唇,揉了揉眼睛,试图越过刺眼的火光,再看那人一眼。

  耳畔风雪交加,已然冰寒难忍,终敌不过宋言楚轻飘飘的一句话,“小叔!这女人侄儿早腻了,只要你肯自断右臂,她便是你的了。”

  往昔那个总爱缠着她的少年郎,或许从未真正存在过。世间真真薄凉的词,莫过于“自作多情”了吧?

  程十鸢胸口内血气翻涌,血水溢出嘴角,悬在她苍白的下颌处摇摇欲坠。

  倏地,她紧闭双眸,抓住颈侧的刀刃就往脖颈里扎,宋言楚察觉过来,一掌推开她。

  看着她倒在雪地里,脸色煞白,宛若削薄的白瓷,怕是轻轻一碰,就要碎裂成片。

  “没我的允许,你敢死?”宋言楚双目通红,扯着她的衣襟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噗”地一声,程十鸢嘴里的血水喷洒出来,斑斑点点落在宋言楚脸上,风雪掠过,冰得骨肉生疼。

  “你——”

  他眼中的愤怒化为震惊,看着程十鸢耷拉下脑袋,血水沿着嘴角往下滴。他的手抖个不停,指腹碰到她细嫩的脸,仿若坠身冰窖。

  “鸢、鸢儿?”宋言楚怅然若失地望着她,声音又干又哑。

  程十鸢晃晃悠悠抬起脑袋,眼皮动了动,目光略过宋言楚看向远处。

  她原想在此休养生息些时日,便寻法子替义父翻案,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驾!”

  火光萦绕的田垄上,银发黑衫的男人扯了扯缰绳,策马朝程十鸢奔来。

  他身姿挺拔,寒风鼓动衣摆簌簌抖着,消瘦的脸庞冰刃般凌厉,眸光暗沉,不动声色间透露出慑人的霸气。

  突然,程十鸢头顶有火光划过,是一支裹着火焰的箭,而后又来一支,继而无数只,狂风骤雨般朝那人所在的位置落下。

  火光刺得她裂目般疼,眼里浸了血,眼皮越来越重。

  费尽心力走到这一步,又拖累宋危在此枉死……她才二十三岁,好不甘心啊!

  ·

  屋檐下雨珠连成串,打得窗外芭蕉叶“噼里啪啦”响。

  程十鸢独坐如意圆桌旁,眼睛盯着窗外,细眉紧蹙。

  过了一阵儿,有人撑伞从院外进来,她眉头舒展开,起身到门口吩咐女使:“去跟后厨的人说一声,可以上菜了。”

  撑伞之人从雨中小跑过来,大手一揽,将她扯进怀里。

  碰到沾了水汽的墨色大氅,熟悉的乌木沉香钻进鼻孔,程十鸢小脸皱作一团,伸手试图将人推开,反被他抱得更紧实。

  “雨又大了,好冷,进去说话吧。”她声音轻柔发颤,一双手被对方捉住,捧到嘴边哈了口气,任由他拉着往屋内走。

  到了玉石雕画屏风后,他展开双臂,眼睛含笑直勾勾看过来。

  这一年的宋言楚十七岁,少年公子,温润端方,与之同行在街上,总惹女娇娥频频回眸,暗送秋波。

  忆起雨莲观玉兰花树下初见,她遭恶犬追赶,是宋言楚出面解的围……程十鸢深吸一口气,压下许多情绪,缓步走过去解他身上的大氅。

  察觉到头顶落下来的目光,她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仰头看他:“怎么了?”

  宋言楚捧起她的脸,满眼怜惜:“还在为没能去参选画侍诏而难过?”

  他的脸猝不及防贴过来,吓得程十鸢瞳孔微缩,快步从他身边走开,装作去架子旁放大氅,摇摇头说了句“没有”。

  “画侍诏不过七品,干的活儿又苦又累,不做也罢!”宋言楚走过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削薄的肩膀上,“往后你有我,我护你一辈子。”

  程十鸢偏过头,咬唇忍下心中不适,眼中苦涩难掩。

  翰林院画侍诏,便是宫中御用画师,只听宫里贵人们差遣,每隔十年,女子才有一次参选的机会。程十鸢却在参选当日“睡过头”,生生错过了。

  瞥见门外的女使,她匆遽从宋言楚怀里挣脱出来:“我借澜园的厨房炖了山药莲子鸡,尝尝吗?”

  “说什么借不借的,跟了我,你便是澜园的主母。”宋言楚拉她到桌边坐下,狭长的眼眸内情意缱绻,“你向来手巧,厨艺定然不错。”

  女使们陆续端着菜肴进来,除了炖鸡,还有几样寻常小菜。

  “好香啊!”闻到香味,宋言楚给边上的女使递了个眼神,女使正要近前来盛汤,被程十鸢拦下。

  她起身接过瓷碗,盛了汤放在宋言楚手边,扫了眼屋内的一大堆女使,问道:“能让她们先下去吗?”

  宋言楚摆手让一众女使退下。

  看着还在冒热气的鸡汤,程十鸢眼底难得有了情绪,柔声道:“趁热尝尝。”

  “好!”

  她一脸紧张看着宋言楚端起汤碗,鼻尖渗出不少细汗,心里暗暗催促着“快喝”。

  “公子!”沈管事急匆匆进来,一把抢过宋言楚手里的汤碗。

  看着沈管事取出银针,在汤碗里搅了搅,程十鸢眉头拧起,抬手攀上发间簪子。

  银针慢慢见黑,程十鸢心虚地扭头看向宋言楚,他神色严肃,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不等他反应,程十鸢拔下剑簪,猛地朝他心口刺进去。

  想起在雪地里,他用自己的命逼宋危自断右臂,又想起宋危中箭浑身是血的画面,程十鸢心一横,咬牙将剑簪余下的部分全扎进去。

  眼泪掉落掌心,与满手的鲜血融在一起,她放声大笑,满目悲凄。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

  她进了大牢,与蟑螂老鼠为伍,受遍酷刑……很害怕,但不后悔。

  不知又过了多久,义父一家还是遭人构陷入狱,看着他们被鞭笞、砍首,除却歇斯底里地哭叫,程十鸢什么都做不了。

  “姑娘,姑娘!”

  听到声音,程十鸢倏地睁开眼睛,濛濛雨帘外,白墙青瓦,正是澜园后厨院子。

  “姑娘怎么哭了?”秦娘子立在栏杆边,很是担忧地看着她。

  程十鸢眼中的惊恐一点点散去,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嗓音沙哑道:“我、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生生被梦中所见脱了层皮,她胸前背后俱是冷汗,搭在膝盖上的指尖还在发抖。

  “奴婢已将鸡杀洗干净了。”见程十鸢神情恍惚,秦娘子又体贴地说道,“姑娘瞧着脸色不大好,不如先回房歇着,奴婢一会儿差人去请大夫来。”

  怕程十鸢有顾虑,秦娘子又补充了一句:“鸡汤就交给奴婢来炖吧,回头公子问起来,就说是您亲自下厨做的。”

  程十鸢盯着屋檐上落下来的雨珠,暗自梳理思绪。

  片刻后,她捏了捏自己的袖口,发现藏在里面的小瓶子还在,苦笑一声:“鸡归你了。”而后,她撑着伞往雨里去了。

  秦娘子一脸纳闷愣在原地,今儿一大早,程十鸢就让她陪着去集市买鸡,回来后又说要亲自下厨。

  原以为她是想讨公子欢心,这会儿鸡杀好了,怎的就改主意了?

  程十鸢前脚刚踏出后厨院子,远远便看到沈管事朝这边过来,吓得她慌不择路,转身穿过月洞门,快步往花园方向走。

  到了鱼池边,见沈管事没跟过来,程十鸢稍微松了口气,拿出藏在袖中的瓷瓶,扬手欲将其扔了。

  一低头,瞧见水下成群游过的红鱼儿,她浅叹口气,又将瓶子收回袖中。

  “姑娘,鸢儿姑娘!”正要离开,沈管事竟找过来了。

  程十鸢下意识想躲,视线不小心和沈管事对上,她面上强装镇定,僵硬地站在原地,偷偷将藏着瓶子的手背到腰后。

  “下着雨,姑娘还来赏鱼啊?”沈管事随口问了句。

  程十鸢眼睛看着水里的鱼,攥着袖口的手心已然冒汗,声音平淡地问:“有事?”

  “是。”沈管事略微俯身低头,说道,“方才公子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说今日皇城司事忙,公子怕是傍晚才能过来了。”

  沈管事知道,今日是程十鸢的十九岁生辰,公子早答应了要为她庆贺,如今出尔反尔,想来脾性再好的人,也难免会心生埋怨、伤心难过。

  他眼尾偷偷往程十鸢脸上瞟,瞧着她不见难过,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无妨。”程十鸢呆呆看着鱼池水面,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去,水纹一圈圈漾开,底下鱼儿摆尾,游得好不快活。

  她扬唇笑了笑,眼底染了水雾,透出些苦涩。

  今日,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五日,这一年,她与宋言楚还不是夫妻。

  想着在鸡汤里落毒,又或是用剑簪刺杀,只要宋言楚一死,便算是替上一世的自己报仇了。

  偏偏方才在厨房外做了那样的梦,似是上天在警示,即便搭上性命杀了宋言楚,诬陷义父的幕后真凶不除,将来他们还是会蒙冤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