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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哦,我忘记跟你说了,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为了接许美兰来的事,池任平这些天费了不少心,哪曾想竟然忘记事先告诉池牧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就接来一起住也是两人临时起意头脑一热就匆匆做下的决定,怪只能怪爱情的火烧的太旺,以至冲昏了头脑。

  “我不管啊,你必须给我个交代。”池牧往后靠了靠,两条长腿大剌剌的往茶几上一放,拗起来就跟个斗鸡一样。

  “多大人了你,能不能懂点事,体谅体谅我行不行?你老子我也有脆弱抑郁的时候需要人来安慰,这活儿你能干吗?”

  “色迷心窍。”

  池任平将抱枕劈头盖脸的就朝池牧扔去,“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池牧接过抱枕,反手塞进了身后。他觉得他老爹现在就是被女人迷了心智,根本无法沟通。

  池任平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双手平摊在膝盖上,嘴唇哆嗦:“我知道是爸对不住你,你妈走得早,我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

  “你省省吧,”池任平的表演还没结束就被池牧从中打断,“就你那几下我还看不出来?至少挤点眼泪出来行吗?”

  “也行,我就是来通知一声,现在你也知道了,那就没什么事了。”池任平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池牧:“?”

  还没走出几步远的池任平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对傻在原地的池牧说:“你许阿姨的那个儿子,以后看见了就喊声哥,别没大没小的整天没个正形样。你哥刚来,凡事多让着他点,以后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池牧:“……”

  还好好过日子。

  干脆让他俩以后就搭伙过日子得了。

  池牧一脸郁闷的上楼换衣服,木已成舟,现在只剩下被动接受。

  穿过拐角,冷不伶仃看到许漾正戴着耳机站在阳台边。

  夕阳的余晖落在身上,给他小半张侧脸笼上了一层柔和的黄晕,原本清冷的气质在黄昏的沐浴下变得温和了不少。

  池牧承认,就这样看,还挺养眼。

  像是感受到来自后方的凝视,许漾没来由的转过身,四目相对,俱是一惊。

  仅仅一瞬间,却仿佛历经了千年。

  池牧干咳了几声,故作从容地朝许漾咧了咧嘴,然后悠哉游哉地进了房间反锁了门。

  他随手从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中拿了件白t,从这里可以看见稍稍窥见阳台的一隅,许漾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冷冰冰的像是空套了身皮囊的碳水化合物。

  池牧不再看他,这许漾越看越邪门。

  池牧虽然不爱收拾,但房间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许漾虽然现在跟他同住,但房间里基本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有摆满他杂物的柜子上多了点东西。

  那些瓶瓶罐罐,池牧在亲戚家小孩儿那里见过,用来应对哮喘的。

  池牧忍不住再次望向阳台上的人,他身形瘦削,脸色好像无论何时何地都白得跟纸一样。

  阳台上站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许漾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会儿还是敲了敲门。

  约莫一分钟,许漾听到弹簧锁舌弹开的声音,门开了,后面却没有人。

  他注意到,池牧正坐在床边打游戏。

  “你爸说新房间还没装修好,我暂时睡这儿。”

  “哦。”池牧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漫不经心。

  许漾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跟一个完全不熟的人待在一个房间里让他有些难受,直到高三毕业还有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

  晚饭,饭桌上空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

  “许漾,你得多吃点,你太瘦了。”池任平用公筷夹了只排骨到许漾碗里。

  许美兰打趣:“他呀,从小就挑食,说他也不听。”

  “池牧这混小子也是没少让我操心过,男孩都这样。”池任平恨铁不成钢。

  今天这一桌全是池任平的手艺。池任平在做生意之前跟着大饭店掌勺师傅做过学徒,烧菜的手艺也是一绝,就是从来没正儿八经的给池牧煮过一顿饭。池牧唯一一次有幸尝到,他老爹的心思还完全在许漾那里。

  说心里没气,那肯定是假的。

  池牧夹菜的空隙往许漾的方向瞥了一眼。

  许漾正用筷子在饭碗里刨坑,刨出一个小洞后就把最上边的胡萝卜丢了进去,之后再用米饭把坑填上。

  许漾又夹起碗里一块胡萝卜,忽然发现某人正在看他,于是直接把胡萝卜塞进了嘴里,也没嚼,生咽下去的时候眼睛眨都没眨。

  池牧忽然很想知道许漾那张面瘫脸还有没有别的表情,他朝许漾诡异一笑,假惺惺道:“原来你喜欢吃胡萝卜,早说,我刚刚就不吃了。”

  池任平闻声而动,拼了命的往许漾碗里添胡萝卜,“喜欢吃什么就说,以后叔叔每天都给你做胡萝卜。”

  看到许漾的脸憋得铁青,池牧再也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是捂肚子又是拍桌子的。

  池任平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你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容不下你了。”

  池牧笑得浑身抽搐,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我先上去了,你们先吃。”

  池牧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托着脸,边走边笑,越是憋笑越是想笑,尤其想到老池跟个二五八愣子似的死命地往许漾碗里倒胡萝卜的场景和许漾那副生不如死的神情。

  楼道上,时而传来鹅叫,时而传来鸭叫,间或夹杂着“吃吃吃”的怪异叫声。

  池任平一言难尽地盯着池牧离开的方向。

  妈的,他家什么时候成大型家禽养殖场了。

  池任平觉得眉心隐隐作痛,这不像从疯人院出来的像什么?

  *

  晚饭过后,池牧溜进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许漾用的瓷碗的花色。

  许漾到底是个病秧子,一碗饭都吃不下去。池牧拿起筷子就在许漾碗里一阵瞎捣鼓,上下翻了几遍都没从碗底找到一片胡萝卜。

  “啧,哪儿去了。”

  在池牧正纳闷时,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望着里面那不堪入目的景象,许漾轻轻扣了扣玻璃门。

  池牧转过身的时候,一手平托着许漾吃剩的饭,一手握着斜插在碗里的筷子,上身前倾,下巴微收,典型的干饭人模样。

  许漾皱了皱眉,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原来你喜欢吃剩饭,早说,这么多够吗,不够我去把外面那条狗吃剩下的给你送过来。”

  池牧在原地僵了有几秒,意识到此时他的形象可能不太妙,但他自诩脸皮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着许漾的面往嘴里扒了口饭,一是既然被误会了那就贯彻到底省得他再牵扯其他事,二也是为了恶心许漾。

  “你的味道果然很特别。”池牧笑得微妙。

  许漾怔在原地,虽然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但确实有被恶心到,“你赢了。”

  许漾低着头,抬腿就走出了池牧的视线。他的脸色很差,像是有哪里不舒服。

  池牧看看手里的东西,又想想刚才的举动,心里突然一阵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操!好恶心!”池牧手腕一阵抖动,像看见什么邪物一样把手里的瓷碗丢进了水池。

  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太损了。

  池任平和许美兰从外面散完步回来,正好撞见从厨房出来的池牧。

  池任平一脸嫌弃:“池牧,你多大人了还咬手指!”

  池牧听了不但不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将半个手掌都塞进了嘴里。

  池任平满脸的不可置信,拿起沙发后的鸡毛掸子就要往池牧身上抡,就差抽出四十米长的大砍刀了。

  池牧在嘴里抠了半天都没能让刚下肚的那口饭吐出来,最后不得不放弃,他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上楼的。

  路过浴室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水声,许漾正在洗澡。

  他突然想起来楼上浴室的锁子坏了有好几天了,之前家里一直都是他跟老池两个大男人住,锁子坏了也就没太在意。

  池牧犹豫着要不要敲个门好心提醒他一下,反正自己无所谓,都是男人,哪哪都一样。怕就怕这许漾是个事儿逼。

  他“啧”了一声,大摇大摆回了房间,心想关他屁事。

  洗完澡躺在床上,池牧偶然瞥见角落里那盆快干死的兰花,心血来潮头一回主动给它浇了水。

  他忽然瞥见许漾放在行李箱上的旧校服,“芜湖八中”四个字分外显眼,校服下还压了包糖,真没看出来这么机械的人竟然喜欢吃甜食。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跟他不在一个学校,池牧忽然觉得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切如常,很显然,许漾昨晚没有进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