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时候宋桦给她看了郝富贵的作案过程。
家里门前其实有两道锁,一道是狗栅栏一道是防盗门。
早上宋桦出去扔垃圾的时候三只狗还在呼呼大睡,他也不清醒,忘了顺带把狗栅栏锁好。
这一忘就出了事情,平时最老实的郝富贵在宋桦走过几分钟之后悄悄打开了门自己溜达出去了。
到回家为止,郝佳和宋桦已经找了快一个小时,他俩一直以为狗还在小区里。
宋桦和郝佳出来的时候带了狗绳,此刻郝富贵正被应微言牵着。
低眉顺眼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视频里那个机灵鬼——郝富贵出门的时候还把狗栅栏和门都推上了。
狗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只是小碎步踩着,少了平时的横冲直撞。
应微言弯腰揉了揉它的狗头,“它出来干什么呢?”
“啊?”宋桦被应微言的问题问得一愣,“难道不是出来放飞自我的吗?”
应微言也说不清,手指摩挲了一下眼皮,眨了眨眼睛,“我感觉它好像有目的地,郝富贵挺乖的。”
正走着,郝富贵的脚步突然一刹,应微言被它扯得一踉跄。
郝富贵朝着某个方向呜呜了两声。
宋桦轻轻敲了一下狗头,“还呜呜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快吓死了。”
应微言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看过去,她看到了对面街角推着三轮车缓慢前行的老人,三轮车上是烤红薯的炉子。
散开的麻袋里是露出来的红薯。
应微言指了指街角,低头问郝富贵,“你认识那个人还是你想吃烤红薯?”
郝富贵又呜呜了一声,爪子有些焦急地在地上捣着,想往那个方向去。
应微言的话让郝佳和宋桦看向了她指的方向。
郝佳微微一怔,立刻就明白了什么,她偏头看宋桦,“它是不是想爸爸了。”
见应微言眼神困惑,郝佳给她解释,“那个人看着有点像我爸,前年和去年这个时候他也在骑着车走街串巷卖红薯。”
三只哈奇士是前年春天到的宋桦的老家,是宋桦的父亲从他朋友买来的。
开始本来只想养两只狗,让彼此之间有个伴,最开始被挑中的两只是郝爱国和郝张伟。
郝富贵是等宋父抱着两只狗走出一段距离,眼巴巴地跟上叼住他的裤脚之后,宋父一心软,把它也买下了。
宋母说他乱花钱,宋父说这是送上门的富贵,于是就有了富贵这个名字。
因为宋富贵听着不好,狗大了之后,办狗证的时候就跟了郝佳的姓。
宋桦和郝佳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其实经常觉得这三只狗心里都不装事情,就一天到晚嗨,嗨完了睡,脑子里只有如何让铲屎官上火和更上火这件事。
宋桦叹了口气,“走,过去买烤红薯。”
郝佳突然说:“我也想起来了,这烤红薯是不是最近才过来的。上次我俩带它们出小区转了一圈的时候,郝富贵不愿意走。”
走到老人面前,郝富贵要往上靠,被应微言领回来,“郝富贵,坐。”
慈眉善目的老人乐呵呵道:“好富贵?这狗好名字啊。”
老人一出声,郝富贵才终于确认自己认错了人。
宋桦付钱买了六只肥肥胖胖的烤红薯,掰了一块放在郝富贵鼻子前。
然而郝富贵就是鼻子嗅了嗅,偏开头不吃。
宋桦只能把红薯塞进自己嘴里,口齿不清道:“老爷子不知道在哪个海沟里待着,国际电话多贵你知不知道。等晚上的,晚上给他打电话。”
狗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趴趴耳已经竖了起来。
应微言牵着狗吃红薯,红薯品相好,里面的黄瓤像是蜜一样淌了出来。
宋桦专门挑了最大的,一只手拿着还有些困难,不过几口下去之后就方便拿了。
郝佳一个吃不完,跟宋桦分着吃,两个人一人半个就吃了个顶饱。
等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应微言手里只剩下一张完整的皮。
宋桦愣了一下,郝佳也惊讶,“小言,你......”
应微言把垃圾扔进去,偏了偏头问:“什么?”
郝佳想起了阿姨说的,应微言一个人吃完了四个人的饭,咬了咬舌尖道:“没什么,没什么。”
她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了应微言的胃,难不成那里真的是个无底洞。
应微言不知道郝佳在想什么,冲她笑了笑。
一笑就晃到了郝佳的眼,应微言这一张脸,第一眼不会特别惊艳,但是细看真的挑不出毛病。
郝佳拍短视频的经验告诉她,这张脸走到荧幕前,应该会非常非常出挑。
南影的学生,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
郝佳不知道南影竟然这么卷。
到家的时候,郝爱国和郝张伟已经把姜齐逢闹死了。
姜齐逢躺在沙发上掀开眼皮,凉凉地看着宋桦,“你不是说它们今天很乖吗?”
他身上几千块的衣服已经被□□地看不出原来的价格。
宋桦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两只狗浑身一震,争先恐后地奔向玄关的位置。
玄关处,应微言和郝佳正在给郝富贵擦脚。
应微言听到动静抬起头,微微笑道:“早上好啊。”
郝佳看了应微言一眼,又看了眼尾巴跟螺旋桨一样的两只狗。
有些时候人和人的区别真的挺大的。
这三只狗欢迎他们的方式永远是一个漂亮的飞扑正摔,怎么一遇到应微言就乖乖坐好了。
郝佳不知道的是,昨天在外面玩的时候,应微言已经把这三只狗摔服气了。
见风使舵的哈士奇知道了谁更厉害,就不敢大咧咧地要格斗摔跤。
有姜齐逢压阵,加上狗还没蓄满能,今天客厅的样子还算整洁。
“烤红薯吃不吃,大少爷。”郝佳把红薯递过去。
“不吃。”姜齐逢看着在前面和狗互动的应微言,喂了一声。
应微言头也不抬,“我不叫喂,我叫应微言。”
她掰开狗的牙齿,把据说狗不爱吃的维生素扔了进去。
过了几秒,等狗有了吞咽的动作之后,又掰开狗的嘴掀开舌头检查了一下。
“......这狗东西是非暴力不合作吗?”宋桦感觉自己眼珠子又要掉下来了。
他们喂这些东西跟喂毒药似的,每次狗都跟要被杀了一样,好像下一句就会冒出来,“我一进门就看到常威在打来福。”
“感觉就只是单纯好玩。”应微言捏着狗嘴左看右看,“我感觉它们还挺享受维生素的。”
应微言刚把药倒手心里,旁边郝张伟就凑上来把应微言手心里的维生素舔走。
一副好商好量,你不要暴力我的态度。
应微言摸摸狗头。
最阴险狡诈的郝张伟都投降了,郝爱国也只能自己乖乖吃了药,还跑去喝了两口水。
一回头发现应微言站在自己身后,郝爱国还把水盆让开给她看,示意自己没有把药吐进水里。
宋桦走到应微言跟前,“今天你能教教我们,怎么让它们听话吗?”
“这不是昨天说好的吗?”应微言不大在意,“其实很容易的。你们稍微学一下就会。”
然而这个稍微学一下,在真正实践的时候就有些困难。
应微言不知道为什么狗在自己手里很听话,但是一面对宋桦和郝佳就开始扑腾。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应微言站在客厅前看着又暗戳戳要闹起来的三只狗,表情严肃了一点,“坐!”
郝佳和宋桦立马坐了下去。
三只狗坐着看了眼自己的主人们。
在一边刷手机的姜齐逢,“噗。”
应微言:“......”
“姜——姜哥,你能来试试吗?”
应微言想不起姜齐逢的名字,只能喊姜哥。
姜齐逢一顿,抬眼看女生清澈的眼睛。
他把手机放下,抬抬下巴,“怎么试?”
“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你给它们几个指令。”
宋桦忍不住道:“他肯定没听,丫来我家避难——”
姜齐逢已经甩出去几个指令,狗虽然做的有些不情不愿,但也比宋桦和郝佳指挥的效果好很多。
应微言一拍手,“对了,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宋桦和郝佳不明所以。
“你们两个表情严肃一点,它们比较会察言观色。”应微言比划了一下,“应该是误会了你们在陪它们玩,而不是在指令它们。”
“但是你......”
宋桦觉得应微言也一直在笑着啊,眼睛嘴角都弯弯的。
应微言想了想道:“我不一样。”
“什么?”
应微言道:“昨天我已经靠拳头给它们建立起秩序了。”
宋桦:“......”
宋桦小心翼翼道:“不然你也教一下我们怎么靠拳头建立秩序?”
应微言想了想让宋桦拿几块冻干来。
宋桦按照她的要求在地上摆开。
因为应微言在旁边,三只狗都目不斜视,但是口水已经滴答出来了。
应微言说:“等下我站远一点,它们如果不听指令就吃东西,你就直接锁住它们。”
宋桦茫然,“怎么锁住?”
“锁喉。”应微言手横在一只狗脖子上演示了一下,“不要太用力,我昨天试了很多方法,发现这样它们最服帖。而且也不容易受伤。”
应微言往客厅边缘撤了撤,主动权教给宋桦。
宋桦咳嗽了一声,端起架子。
狗知道现在是宋桦说了算了,郝爱国的头已经朝着冻干块去。
宋桦先呵斥了一声,“别动。”
郝爱国瞅了他一眼,叼起冻干,呲牙咧嘴的,还在挑衅。
宋桦扑过去抱住狗头,狗开始拼命甩了起来,剩下的两只狗加入混战,混乱之中,郝张伟把剩下的冻干全吃了。
今天宋桦穿着一身黑白配色的衣服,混在狗中一时间分不清人和狗。
拎着菜刚走到客厅的阿姨愣了愣,“小佳你们又买了一条狗吗?”
郝佳:“......不是。”
应微言已经走近混战,轻咳了一声,三只狗立刻分开。
宋桦躺在地上生无可恋,“阿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