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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饮鲜血代胭脂04 平河村,村头……

  平河村,村头王家。

  王书简脸色不太好看,眼睛有些浮肿,神情恐慌,“娘!你听说了没?杨三刀死啦!被人害死了,手和身子都分开了,满屋子的血……大家都说,都说这是……杨招娣,她……她索命来了……”

  杨家的事情霎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如此恐怖的场景,大家虽然不敢正大光明的讨论,但私底下三三两两的,谁不是在说杨三刀的惨死是被历鬼杀的了!毕竟他一个光棍老汉,年纪大又好赌,家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退一步讲,即便是盗贼也应该是求财不求命啊!可杨三刀死相如此可怖凄惨,一看就是杀他之人故意折磨他泄愤……因此不知不觉间,平和村上头笼罩着一股惊恐可怕的氛围,到了夜间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灯火通明亮彻整晚。

  王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王书简更是吓得好几日不敢出门,龟缩在家。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她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八字纹犹如两道很深的印记刻在脸上,三白眼凌厉非常,不怒自威,便笑着的时候唇角也是向下的,好像在生气一般,可现在从她脸上不难看出她确实有些动怒了,王夫人冷笑道:“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听风就是雨,杨……”后面那两个字刚要出口,却又生生咽了下去,“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要索命为什么不早点来?杨三刀烂赌成性,时常在外面欠债不还,谁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报复罢了!”

  王书简他爹因为教书的原因,村里的人都称他一声“王先生”,一身利落青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三角眼鹰钩鼻,板着一张十分正经的脸,坐在妻子旁边。

  这位王先生此时亦是满脸严肃,呵斥王书简道:“我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这点道理都不懂?书都让你读到狗肚里去了?我们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教书育人的王先生家中出了个草包儿子,整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遛鸟打马,人都笑话他是“一心只管窗外事,两耳哪听圣贤书?”若不是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早就一棍子把这孽障打死了!

  王夫人斜了丈夫一眼,骂道:“你这是在怪我咯?怪我没把儿子教好?丢了你们王家的脸?”

  王先生被妻子突然发难,却唯唯诺诺道:“我几时又怪你了?我我这不是……在教训这个不孝子嘛?都说三十而立,三十而立!他如今这么大了,还是一事无成!我王平宁也算是读了一辈子书,教了一辈子书,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来?你竟然还不如杨三刀那个屠户的儿子,那孩子从前不过是在这带着读了几年,如今你看看……!唉……”

  王书简头本来越垂越低,直到听到这个屠户的儿子这处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十分不满的冲他娘喊道:“娘!你看爹!又拿我和那个下等小子比!他读书是不错但再怎么样他也就是个杀猪的出身,杀猪的就是杀猪的!书读得再好又怎样?哼!”

  原来他说的这个人正是杨三刀的儿子、杨招娣的小弟——杨六郎,他因为姐姐的关系,在王家学堂读了几年书,却不想这小子脑袋十分灵泛,竟然是块读书的料!后来她姐姐死后王家给杨三刀一笔钱了事,杨六郎则正好用这笔钱去外面求学去了……

  谁能知道这屠户家竟然可以养出了个文曲星来?杨家小子一举高中,如今已混到个六品官职。杨三刀提起这个儿子来便是满脸骄傲之色,逢人就说他家六郎多么多么厉害!按理来说,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就算在他乡任职,也应当把老父亲接过去聚一聚,了杨六郎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村里都在背后议论,说这杨六郎应该也是个白眼狼,离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回来过,除了偶尔给杨三刀送来些用品吃食或者钱财之外,逢年过节他竟然一次也没回来过。但这也不妨碍杨三刀炫耀,颇让他有一种多年恶气终于舒畅之感。

  王夫人也一拍桌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你要是有本事怎么不把书简也教成个状元?想当初我怀着他还不是要给你们王家当牛做马,你家一看是个儿子,当时是怎么说来着?说若是能给你王家延续香火便是把我供起来当祖宗都愿意,现在倒好怪我儿子不争气?”

  王先生也十分不满摇头道:“玉不琢,不成器!这不孝子自小就在蜜罐里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半点苦都没吃过!我但凡一开口说他,你就劈头盖脸把我骂一顿,你以为状元郎都是捧出来、宠出来的吗?读书是要吃苦的,他要做人上人,哪里能不吃苦?你看这懒货像是能吃苦的吗?”

  王夫人气得跳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先生的鼻子叫嚷道:“你也别一张嘴只知道说你儿子!他是个懒货,你难道就不是?你这辈子除了会写几个字,念几句诗,还会干什么?你们王家清高得很,说自己是什么书香门第我呸!一不会赚钱,二不会理家,还学人家富贵门第附庸风雅,写字的纸要用好的、墨要用好的、笔也要用好的,只知花钱不知赚钱的蠢货东西!若不是这些年来我拿着我的嫁妆来补贴家用,你以为你的日子能过的这么滋润?家中的事你一概不管,回来只知道洗手吃饭,还要嫌菜咸了油了,挑三拣四,我看是你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

  王先生被她激得发抖,要还嘴又不知从何处说,她这一车轱辘话几乎没把人气死,平时他只念诗不骂人,哪里吵得过她,因此气哆嗦半晌,只说出个:“你……你……泼妇!泼妇!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王夫人歪嘴一笑,面露鄙夷,“斯文个屁!”

  王先生自知骂不过,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王书简看他爹出门,又看了眼昏暗的天色,连忙喊道:“爹!天黑啦,你还上哪去?现在外面闹……闹……”

  最后一个字他怎么也没有敢说出口,王夫人又道:“让他去吧!死外边我也不给他收尸!呸!什么东西!”

  王先生顶着一肚子怨气走了出来,丝毫没注意到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心中烦闷,只顾低着头漫无目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却发觉今晚不知为何格外的冷,王先生这才抬头环视四周,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密林之中!树高入云,遮天蔽日,犹如陷入困境一中密不透风。

  他后背顿时出了一片冷汗,他自小长在平河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对这里的环境再熟悉不过,平河村附近……根本没有这样的密林!

  心中害怕,他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可是越走越不对劲,无论他往哪走,似乎都好像会回到原地!好像是……鬼打墙一般,他累得气喘吁吁,只觉得四周迷雾越来越浓,可王先生却不敢停下来,拼命往前跑去,直到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哎哟!这是什么东西?”

  他心下惊恐,方才好像有什么绊了他的脚?有点软软的、十分诡异的触感。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颤颤低头,结果看见那个东西后脸色煞白——他脚旁分明就是一个死白发涨的女婴!那小小一只尚在襁褓的模样,浑身的皮肤却是被泡胀,肿得白花花一团,有些地方的皮肤已经开裂,血肉外翻恶心至极,上面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爬,如今近的距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王先生吓得不轻,连忙惨叫着后退!

  他忽然想起近来外面风言风语的传闻,难道说……真的有鬼?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他自己吓自己!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这时,地上的女婴竟然动了一下,王先生吓得一愣,忙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月光更亮了,那女婴竟然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头是反着朝下的,身子却是旋转着往上的,脑袋像是快掉了一样,女婴好似某种动物一样爬行,动作迅猛,并且一边爬来还一边冲他咯咯直笑,这般诡异的姿势和笑声简直要吓得他魂不附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有鬼!!别过来!!!”

  王先生慌不择路只管逃命,月色忽明忽暗,他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逃,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心中的害怕愈发强烈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好像只能听到那女婴刺耳的笑声,明明是孩子的声音,却格外诡异可怖!

  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个人影,顾不得想其他的就要冲过去,“救命!救救我!!!”

  越跑越近,那个人影慢慢转过身来,王先生快逃到眼前才看清那人的长相。正是他死了许多年的儿媳妇——杨招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他想跑,可脚下犹如灌了铅,一个步子也迈不开,只能哭喊道:“招娣!招娣!是我们对不起你……别杀我,我错了!”

  杨招娣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獠牙,犹如罗刹恶鬼,“公公,那是您孙女啊,您怕什么?”

  王先生再也动弹不得,那女婴扭着脑袋手脚并用爬到了王先生怀里,嘴巴一张一合,这样近他仿佛可以看到她生蛆腐坏的内脏,血腥味混杂着腐肉臭味扑鼻而来。

  他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这时才发现女婴的双瞳是一片白色,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渗血的白……“招娣,冤有头债有主……你,你是……是自己想不开要寻死的,不是……不是我啊……”

  杨招娣目光冰冷,“你觉得你特别无辜是吗?你觉得你不该死?你没有做错什么?”

  “是……是,我……我从未害你啊!”王先生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老泪纵横,恨不得跪倒在了杨招娣脚下,他自问从未刻薄过儿媳妇,当初王书简要娶她,他心中虽嫌弃她的门第可还是答应了让杨招娣进门,为何如今她要来找自己?

  “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也算得上是桃李天下,子不教,父之过!王书简畜牲一样的人,你为何不教好他?他欺负我是个身份低贱的弱女子,无处申冤,竟然还逼我嫁给他!”

  提起这事,王先生一阵心虚,但还是辩解道:“书简他是吃醉了,一时糊涂,对你犯下错事,可他也愿意承担,愿意娶你,也算功过相抵,他……”

  杨招娣闻言暴怒,寒风四起呼啸刺耳,“功过相抵?哈哈哈哈,在你眼中,他愿意娶我还是我的荣幸不成?我还应该感谢他不成?这样的畜牲,猪狗不如!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折磨我,他在外面寻花问柳,回家了边对我恶语相向,拳打脚踢!我却还要日日面对这个恶心的家伙,为他洗衣做饭,伺候公婆!你还觉得你无辜吗?你分明是帮凶!是助纣为虐!!!”

  那女婴似乎也感受到杨招娣的愤怒,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在王先生脖子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而后咀嚼生吞,犹如吃进去的是什么美食一般,王先生发出一生惨叫,一把推开那可怖女婴,往后逃去。

  他跌跌撞撞地瞎跑,胸膛心跳如雷,可无论他跑得再快,杨招娣那阴沉的声音都如影随形,“你儿子视人命如草芥,几次差点把我活活打死,你却视而不见!你夫人也是!处处刁难我,辱骂、恐吓、折磨、你可知我那些年在你们王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每晚要受王书简的殴打,白天还要做家务、受你妻子的辱骂,你们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我却只能吃残羹剩饭,食不果腹!你以为你什么都没做,就没有错?你是他们的帮凶,跟他们一样该死!”

  他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条河,水流湍急,忽然河中爬出无数皮肤青紫的女婴,他吓得惨叫,却怎么也躲不了她们的手,她们越来越多,嘴里不停喊着:“爷爷!爷爷!爷爷……”

  “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不!”

  女婴们或趴在他的肩头、或缠着他的腰腹、或拉着他的胳膊、或抱着他的大腿,数量之多好像快将他盖住了,她们一步步将他拖到河中,河水蔓延过他的脑袋逐渐掩盖他的惨叫声。

  天一亮,只剩河边两道血痕愈发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