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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疆22 永兴三十五年春,两地休……

  永兴三十五年春,两地休战议和。

  择定良辰吉日,贺家迎娶飞鸿大将胞妹赵春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长达十里,还有飞鸿大将亲自送胞妹和妹夫去往靖远。

  精巧绝伦的花轿里面载的不过是个和她身形相似的小丫头,璎璎仍旧是飞鸿大将的模样骑马走在队伍前面,贺昭在后。

  不一会贺昭驱马过来同她并肩而行,他一身喜庆的新郎官打扮,颇有些艳俗的大红衣袍穿在他身上却愈显俊俏。

  贺昭红着脸,“璎璎,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可我心中也十分忐忑,我怕……怕你并不愿意……并不愿意嫁给我。”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顺势而为,这场联姻无非是演一场戏给天下人看罢了,自己这种趁虚而入的行为,实在是不够君子。

  璎璎微微睁大眼睛,随即笑道:“贺知行,我是愿意的。”她并不是铁石心肠的瞎子,说到底反而还是自己拖累了他,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为了自己放弃了他的一切。

  贺昭却如获至宝,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拉过璎璎的手,目光灼热,“我,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直白的告诉我,我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璎璎,我这辈子都会好好待你!”

  璎璎颇有些不自在,挣开他的手,“这里这么多人呢!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贺昭玉色的脸越发红了,璎璎她说回头再说……他终于娶到了心爱之人,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能拥有那个明媚张扬的姑娘,如今心愿成真,他反倒觉得不真切起来。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璎璎见他这样,心中却思绪翻涌,半晌才勉强开口,“贺知行,那你又为何真的愿意娶我?”

  他被问傻了,喃喃细语,“为何不愿?”

  璎璎苦笑,“因为这都是假的呀,我没法穿着喜服坐在花轿子里同你拜天地,也没法为你相夫教子,你娶的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自从我穿上兄长这身衣服开始,赵春和就成了幻影,贺知行,我给不了你什么。”

  贺昭脸上满是落寞,可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仍旧一眨不眨望着璎璎,“我明白,我都明白的!这只是逢场作戏也好,是一场虚名幻影也罢,我只想要你,只想陪你走下去,即便是现在这样我也已经很满足了,璎璎,我所求不多,你不要拒绝我……”

  他说得那样诚恳,却让璎璎心头一抽一抽地痛。

  我所求不多,你不要拒绝我……

  璎璎闭上眼,强迫自己忽视心中那些杂念,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递给贺昭。

  “这是……?”

  璎璎突然觉得有些害臊,想起自己第一次给他送礼时的坦然,如今却只能感叹当时着实是年少轻狂,现在今年岁大了,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不许嫌弃。”

  贺昭十分欢喜,接过后迫不及待打开绣帕,里面竟然是一支素雅的木簪,绣帕上绣着的鸳鸯相依相偎,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换我心,为你心,使知相忆深。

  他看了璎璎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璎璎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你那日絮絮叨叨这么久,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我又不是聋子……”

  贺昭听到后怔住了,他忽然想起从前她在恒川送自己绣的鸳鸯简直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可如今的鸳鸯却是活灵活现,还有那行小字……原来他在去观音庙上那八百八十一个台阶的祈愿她都明白,贺昭有一种漫长相思苦终于结出红豆的感觉。

  还有这木簪,他出身贺家向来用的都是最精致名贵的配饰,金银玉石、玛瑙翡翠多得数不清楚,可他现在竟然觉得那些东西都比不上这一个平平无奇的木簪。

  璎璎打量他的反应,笑道:“我第一回送你东西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般傻愣愣的,还闹了个大红脸,弄得我也不知道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贺昭回过神来,将礼物小心收好,听到她调侃自己,愤愤道:“谁叫你每次送礼都这么让人出其不意?”

  璎璎答说:“这绣帕我亲自绣的,功力比之当年长进可不止一点,这木簪也是我自己雕的,金银庸俗,玉石易碎,唯有乌木千年不腐,就如我心,永无转移。”

  说罢,她催马疾驰,留贺昭一人在原地,其实是她并不敢去看贺昭的脸。

  永新三十五年秋,闻星公主远嫁和亲。

  靖远关口可见公主仪仗,十分气派,一将军打扮的人远远矗立,身边还跟着一只大白狼。

  贺昭又来,问道:“为何不去见见公主?”

  璎璎答说:“我去见她只会惹她伤心罢了,我知道她待我好,但从我们相识开始,她便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如今那人已经走了……不管以后如何,公主总要开始新生活的,何苦让她想起从前来。”小春子凑上来舔了舔她的手指,如今小春子已经有她半个人高了。

  贺昭不再言语,从前的璎璎肆意张扬,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他时常感叹璎璎和东君分明是双生子,怎么脾性差这么多?可现在她的言行举止越发像她兄长,稳重、细致,他反倒更希望璎璎变回从前的模样,如果说这些年是璎璎成熟的代价,那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璎璎突然回头问道:“我听说这次去送亲的人是曹子为?”

  贺昭点点头,“是他,宴清走了以后听说他得了失心疯,后来不知好没好,这人……”

  璎璎想起过往种种,曹子为那有些阴狠疯狂的眼神令她记忆犹新,这次竟然是他来送闻星,“说不定,我们还要见他一次。”

  时间过得飞快,秋意更重,京兆来信说贺相感染重疾要贺昭回去。

  贺昭不放心,要璎璎和他一起回京兆,璎璎却说:“这事情来的突然,不如你先回去,待我将靖远的事情安排好后我再去京兆同你汇合。”

  贺昭无法,只能先动身回京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璎璎见到曹子为一点都不惊讶,十分坦然。

  曹子为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璎璎面色冷淡,“多少有点预料到了,不过你来找我多半没什么好事。说吧,你总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他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恶劣又得意,“我发现你挺聪明的,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还真让你猜对了!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陛下有一份大礼,一定要我亲自赐给你。”

  璎璎眼皮子一跳,抬眼看见他身后的侍从呈上一瓶东西放在她桌前,上面还有半封家书,正是贺昭要寄回家那封。

  “什么意思?这里面应该不是补药吧。”璎璎拿起那瓶东西,眯着眼摇了摇,心下已明了大半。

  曹子为笑道:“赵春和,你早该想到你走的是条死路,嫁给谁不好,非要嫁给贺昭?如今天下太平夏金议和,你却迟迟不肯交出兵权,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还不会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吧?哦不……不仅仅是你,还有贺昭,哈哈哈。”

  璎璎心中一片怆然,闭了闭眼,心中叹道:她终究还是拖累了贺昭,璎璎直视曹子为,目光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她道:“我做事全凭自己心意,与别人无关。”

  “哦?是嘛?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卷进这个漩涡之中必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知我这次去送亲拓拔涘提了什么?”曹子为丢出一封书信,接着道:“拓拔涘向陛下要一个人,赵春和,你还真有本事啊!拓拔涘竟然愿意用无数牛羊马匹来换你,这对大夏来说,简直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璎璎讽刺道:“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难不成大夏皇帝已经卑劣无耻到用一个已嫁作人妇的女人去换取牛羊马匹?哼,真是可笑!”

  曹子为目光沉沉,笑意更浓,“这算什么?连万金之躯的公主都得屈尊下嫁,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你又算个什么?说到底,能用女人换回来的东西,永远都不亏,何况这不叫卑劣无耻,这是交易。”

  交易?闻星是人,她也是人,若人命可以贵贱相论!若人可以用来交易!那苍苍青天天理何在?

  曹子为有句话没说错,看来她眼前如今确实是死路,难怪他这副志得意满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今日就是要来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好落井下石的,可惜她偏不让他如愿!

  璎璎声音听不出喜怒,好像他说的话都和自己没关系一样,“曹大人,辛苦您跑这一趟,东西我收下了,就不留您了。”

  曹子为见给他下逐客令也不恼,依旧慢悠悠起身理了理衣摆,“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叨扰了,该怎么做还请赵大人三思,毕竟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个贺昭还有个是贺家。哈哈,拓拔涘的话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杀了拓拔寿,怎知他要你想为父报仇还是怎么的?他如此蔑视我大夏,待我回去一定如、实、禀、告陛下!好由陛下圣裁!”后边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璎璎盯着他,却突然放声大笑,曹子为脸色一变,怒不可遏,吼道:“赵大人!你笑什么?!”

  璎璎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气定神闲的说:“我笑你可怜,笑你可悲,你莫不是忘了?拓拔寿是沈昱杀的,并不是我,怎么?你从前嫉妒我兄长?如今连我也记恨得不行?”

  乍听那个名字,曹子为愈发暴怒不已,他像是疯了一般喊道:“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不许你提他!凭什么?你凭什么?!呵?我嫉妒?我比赵景明先遇见他!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都是赵景明!若不是因为赵景明他怎么会……该死!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啊!!!”

  璎璎冷眼看着,曹子为的侍从吓得不轻,赶紧从怀中掏出药丸喂他吃下,“大人,大人!吃药!先吃药!”

  曹子为抓着脑袋犹如木偶一般麻木的吞下那人喂过来的药丸,随后看向璎璎,他双目通红,凶光毕现,他道:“赵春和,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璎璎闭上眼,不再理他,低声道:“送客。”

  贺昭回了京兆,好在父亲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看上去老了许多,他心中挂念璎璎,要梧桐先去接璎璎回来其他的事情都再说。

  谁知,梧桐出门还没几日,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贺昭心跳如雷,不知为何隐隐有十分不安的感觉,“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你去接……”

  梧桐跪在地上,不敢看贺昭,窃窃道:“小的,小的……走到半路,遇到靖远来信,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