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能成吗？”
乔琳琅怼了怼陶轩，陶轩连忙“嘘——”，真的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出，颇为紧张地盯着裴远和宋晚。
乔琳琅：“……”
她也不再理陶轩了。这人哪是看试镜？简直就是时刻准备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上前，拉开可能打起来的裴远和宋晚。
而远在中间的裴远始终沉默着看着宋晚，直到大概过了一分钟之久，裴远忽然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宋小姐，你认为想要欺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裴远话音落下，宋晚还没开口，陶轩倒是喃喃着“我靠，真的假的”，吓乔琳琅一跳。
她压低声音埋怨地看着陶轩：“你不是让别说话吗！”
陶轩眼睛直直看着宋晚：“琳琅，咱俩都看过这个角色的本子。宋蔷自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子，但也正是她能够骗过所有人，所以最后她才能大仇得报。裴远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宋晚真的有可能……”
“你说的有道理诶，”乔琳琅点点头，“刚才你挡着我，我都没看清这个新人表现得到底怎么样，烦死了，现在更好奇了！”
“诶呀！我也没看找多少，全让那个副导演挡着了。没事，回头咱们可以看录像。”
“行吧。不过这个新人怎么还不回答？这问题多简单？”
“简单？”陶轩看向乔琳琅，“如果是你，你怎么回答？”
乔琳琅理所当然：“经典答案啊！‘骗过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先骗过自己’。”
陶轩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的确是经典答案，但一年前裴远试镜时是先问问题再试镜的，有人就是这么回答，却被裴远说——
‘宋蔷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谎话，所以她从未动摇过一分一毫。’
说完那个人就被否了。后来裴远没有得到任何一个满意的回答，才干脆不问了，直接试镜，然而就这样都没有一个女演员完整地通过试镜。”
“这么变态？”乔琳琅瞠目结舌。
陶轩叹了口气：“这些你试镜前我都跟你说过。”
乔琳琅：“……嘿嘿，那我不是本来也不想接这个剧嘛，我才不想和脾气出了名古怪的裴远合作，都是你逼着我去我才去的。不过我还是认真准备了的！不信你可以看我的录像！”
“知道了知道了，”陶轩摆摆手，他刚才就看过了录像，“行了，别说了，我看看宋晚怎么回答的。”
-
台上，宋晚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的沉默并没有引来裴远任何不满，甚至裴远旁边的人等得不耐烦了，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也被裴远拦了下来。
裴远给宋晚足够的思考时间，但这也意味着，这个答案非常重要。
宋晚思考着，甚至系统也开口了。
【宿主宿主！要不要兑换一下以往的答案信息？或许能借鉴一下呢！】
但宋晚拒绝了。
【不用了。这个答案要由我自己思考出来，而且，你真以为我上辈子是凭运气混出头的？】
她垂眸，思考着宋蔷这个人物。
宋蔷从隐姓埋名踏入林家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复仇，中途包括林家保姆的帮助、林家青梅竹马林霁清对她的爱、林家最后的假意道歉都没有让宋蔷动摇丝毫，她心中清楚自己就是为了复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惨死的父母。
宋蔷因为欺骗而让林霁清娶了别人，她其实是喜欢林霁清的，如果她当时坦白，或许她会走上不一样的路，甚至嫁给林霁清。
但宋蔷没有，甚至她设计让林霁清相信她不是万里风的女儿。
宋蔷一生都在欺骗，但独独她没有欺骗自己。她没有让自己沉溺于“宋蔷”这个身份丝毫，她不想赌这个可能，她必须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大众回答“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并不适用宋蔷。
所以是什么呢？从哪里开始，“欺骗”对于宋蔷这个角色更加立体起来？
宋晚沉思片刻，想到的还是青梅竹马林霁清。
从欺骗青梅竹马林霁清开始，宋蔷的欺骗就不再是直接的隐瞒，因为这样骗不过林霁清。而她也没有骗自己去成为“宋蔷”，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
于是她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假装”自己是万里风的女儿，再露出“破绽”，让林霁清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宋蔷是装的，她并不是万里风的女儿。
也正是从这一幕开始，宋蔷成功走上了彻底不同的道路，并重复利用这种方法很多次，最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这番思考几乎用了十分钟，直到旁边的陶轩都快急得跳起来了，宋晚才慢慢开口：
“我认为欺骗最重要的，不是要让那些人相信我，而是要让他们相信自己。”
宋晚一字一顿落下。
她看着裴远的眼睛回答了这个问题，而裴远的眉眼在这一刻舒展了起来。
这一刻，宋晚清楚，这个角色她拿到了。
她猜对了，也说对了。
站在旁边的副导演还眉头微皱：“什么叫相信自己？”
不等宋晚开口，裴远倒先道：“人永远最相信的就是自己，骗过一个人最佳的选择不是要让对方相信自己说什么，而是要通过语言、神态给对方释放出一个可能性，然后让对方自己猜到这个可能性。这时候，那个人将认为这个可能性是最正确的。”
“说到底，人永远是自大的动物。”
男人说着站起来，走到了宋晚面前，朝她伸出手。
“宋小姐，很高兴你能够加入《蔷薇利剑》。我相信，你会是最锋利的那把剑。”
宋晚也噙起笑意，不卑不亢地握上了他的手：“谢谢，希望合作愉快。”
-
与此同时，《梦闻三千》的会议室。
【哲哥，收到消息，乔琳琅连对戏都没对，光自我介绍就被裴远否定了，裴导当场就走了。我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办公室。哲哥放心，这把陶轩玩不过您。】
孙哲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得意地勾起一抹笑，安心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还想抱上裴远的大腿？他看陶轩真是痴人说梦，越来越没边儿了。
裴远《蔷薇利剑》的女主角都找了一年半了，难度可想而知。他也不是没让叶书意去投过试镜视频，人家连试镜通知都没发，就这种夸张程度，陶轩还想让裴远选乔琳琅？
乔琳琅甚至还没叶书意争气呢！至少叶书意还争到了《梦闻三千》的女三！
虽然《梦闻三千》比不上《蔷薇利剑》，但那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啊！
此刻孙哲是一点没考虑《梦闻三千》的女三角色就是小白花角色，乔琳琅是从形象上竞争不过叶书意，根本不是能力欠缺，他满心只想着一会儿高低得带叶书意去隔壁陶轩那屋转转，好好爽上一把。
“书意，”他拍了拍叶书意的肩膀，“是不是快结束了？”
叶书意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点点头：“对，哲哥，还有一个小时。”
孙哲大手一挥：“那行！一会儿结束了咱们不着急走，我带你去隔壁溜一圈！”
-
直到签下合同，回到了办公室陶轩才感觉到了一点现实。
“琳琅，琳琅，这不是梦吧？我手底下的人要和裴远裴大导演合作了？！”
乔琳琅最受不了陶轩这啰嗦的样子，敷衍着：“是是是，你没看错……真受不了。诶，你看他这样子是不是特别没见过世面？”
宋晚在旁边被乔琳琅怼了怼胳膊，没想到自己这个同事这么自来熟。
她眨眨眼，笑道：“所以我才努力装平静，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一句话，两边都附和了。
乔琳琅混迹娱乐圈也有几年了，听见这话挑了挑眉，朝宋晚笑了笑，伸出手：“还没自我介绍呢。乔琳琅。”
宋晚握上去：“宋晚。”
这就算是认识了。
宋晚眼看着乔琳琅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打量，她也不在意，因为乔琳琅的目光虽然直接但没有恶意，相反，对方似乎还对她挺感兴趣。
另一边陶轩说话了。
“诶，晚晚——哦不，宋小姐……”
“没事陶哥，你叫我晚晚就行，我身边人都这么喊我。”
“那行，那你叫我轩哥就行！”陶轩应了下来，脸上笑意也多了，“这样晚晚，你之前没什么工作，所以也没给你配助理。现在不一样了，拍裴导的戏要注意的事情很多，这样，一会儿我带你去挑个助理，然后你再缺什么就告诉我。”
宋晚感谢地笑了笑：“好的轩哥。”
前几次都喊“陶哥”，陶轩也没让改口，这次倒是让她喊“轩哥”了，看来是真认同她了。
宋晚深感今天收获颇丰，但她还没忘记秦祺的事。
等一会儿选完助理就去找找吧。
宋晚正想着，陶轩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陶轩还以为是裴导的人，连忙喊着请进，结果请进来的却是一男一女。
记忆随之袭来，宋晚惊讶地发现这个穿着藕粉色裙子的女人就是叶书意，而她旁边的男人就是她的经纪人孙哲。
“孙哲？”陶轩也没想到会是他，人一愣，然后又笑起来，“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孙哲也笑了起来，比陶轩笑得还灿烂：“害，这不是隔壁《梦闻三千》的剧本会刚开完嘛，这要到中午了，我们正打算去吃饭呢，就想着问问琳琅的情况如何？这要是选上了，咱们干脆一起吃，就当给琳琅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