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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导演叫汪佟,一级导演,知名的电视剧导演,执导过很多收视率极佳的电视剧,之前网上盘点三十年来收视率最佳电视剧排行榜,前五十名里他参与导演或监制的作品至少有十部以上。

  最近几年他拍的几部小说改编电视剧也是维持了一贯的好水平,是书粉很喜欢的导演。

  因为他特别敢拍,也特别会拍,不管是书里的名场面还是什么知名糖点虐点玻璃渣,他都能尽最大努力想办法拍出来,讨好了书粉,又揽住了剧粉,收视自然不会太差。

  三年前他拍《杀伐》的时候,司图南作为原作者只和他见过几面,几乎没有说话,所以完全不熟悉。

  一般她都是直接和编剧交流,作为原作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和导演倒是不怎么打交道,这次的剧本也已经定稿了,她不知道汪佟为什么要加她的好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通过了申请。

  【汪导您好。】

  她有些忐忑,不知道汪佟要和她说什么,可是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再发消息,她想对方应该只是单纯的结交一下原作,就放下手机去工作了。

  她其实算不上特别头部的作者,单论年收入,她估计连全网前五十位都排不到,版权费要不是因为叶庭,可能也拿不到这么多。

  所以她特别努力,不管赚不赚到钱,每一本书她都会非常认真的对待。

  手刚放上键盘就传来一阵刺痛,她抬起左手看了一下,食指指腹的皮被她撕得破糟糟的,露出或粉或红的伤口,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

  她熟练地拿出一个创可贴给自己粘了一圈,开始敲字。

  或许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影响了心情,等她艰难地梳理完新文前二十章的章纲后,已经半夜一点半了,十点多的时候汪佟又发过来的一条消息,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打开一看,是一个入群邀请。

  汪佟喜欢把主创和主要工作人员拉到一个群里,好在拍摄的时候协调工作,三年前拍《杀伐》的时候也拉过她。

  但那个时候她才十九岁,还是个大学生,电视剧的事情又全权交给了叶庭,所以自觉没有什么资格进入这个群,就拒绝了,还托叶庭向汪佟道谢并致上歉意。

  但这次已经是和汪佟的第二次合作,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她点了加入,进了群。

  群里只有十来个人,她看了一下,除了常腾她因为有对方的账号所以认出来了之外,其他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应该只是汪佟的客套,给予她这个原作一点尊重,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来找她的吧。

  这么想着,司图南慢吞吞地躺上床,梦里还是她母亲的狂轰滥炸,电话不停地在响,她睡着了都想没睡着一样,甚至听到电子门锁响了一声,她母亲直接冲进来站在她床边要把她拉起来。

  她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看着母亲大张的嘴巴,充满怒气的眉眼,想哭又哭不出来,胸口憋着胀痛,硬生生把她疼醒了。

  身体剧烈颤动了一下,她睁眼的时候还有些惶然,床边没有任何人,她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是真的在震动,拿起一看,是叶庭发来的消息:【打电话不接,昨晚又熬夜了?快起来,陪我去买周末要带去你家的东西。】

  司图南一惊,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喂,学长你到哪儿了?”

  那边传来叶庭关车门的声音,“刚上车,怎么了,迫不及待要见我了?”

  司图南松了口气,“你先别来,我今天还有事。”

  要是叶庭已经到她家楼下,或是在路上的话,她就没办法拒绝了,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最后她都会架不住叶庭的软磨硬泡答应对方。

  “你有什么事儿啊,买东西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完了再去呗。”叶庭不是很在意。

  司图南已经听到他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了,“真的,我真的有事,今天没有时间,而且不用专门买东西,到时候我买一点水果就可以了。”

  叶庭不这么想,“去你家怎么能那么随意,行吧,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看着买点就行。”

  司图南知道拗不过对方,也就没再说什么,虽然拒绝不了周末回家的事,好在她暂时可以不用出门了。

  昨晚睡得晚,计划中的懒觉也没能睡到,她脑子这会儿还昏沉着,重新躺回床上她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来开始大扫除。

  九点多的时候手机又滴滴答答地响起来,她现在听到手机声音都有点抗拒了,特别不想去看,就当做没听见,直到把手里的活都干完才去看,这才发现是昨晚拉的那个群里的消息,这让她松了口气。

  群名已经被汪佟改成了“《墨玉骢》剧组”,大家也都把群内的名字备注好了。

  司图南觉得他们说的事情肯定和自己没关系,却发现自己被人艾特了,她只好从上面开始看历史消息。

  汪佟说男主夏决明天要去外地参加活动,之后再见就是进组了,今天要大家再聚在一起吃个饭,希望能参加的都参加,彼此互相熟悉一下。

  汪佟:【小夏,那就说好今天晚饭吧,我让人定个大点的包厢,你看怎么样,能赶上行程吗?】

  夏决:【可以的,导演,司老师今天有时间吗。】

  汪佟:【那我问问她,@难途,司老师,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因为她好久都没有回消息,汪佟就猜测她可能是太忙了。

  汪佟:【司老师可能没有时间,好可惜啊小夏,今天又约不到司老师了。】

  夏决:【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的,之后可以先问好司老师的时间。】

  常腾:【夏决是难途的书粉吗,要不要我给她打电话问问,让她今天务必挤出点时间来,只是一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久的。】

  夏决:【谢谢常总,没关系的。】

  司图南看着夏决的名字,忽然就想到对方清冷的眉眼,和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唇角那个疏离但带着暖意的微笑,她从来都不喜欢参加这种饭局,但这次却觉得去坐坐也没什么。

  【抱歉,刚才没有看到消息,我有时间,可以参加的。】

  来回斟酌修改了好几下,觉得措辞没问题了才发出去。

  汪佟:【能来就太好了,我这就去定地方,你们想吃什么?】

  本来这顿饭就不是单纯为了吃,大家自然就说吃什么都好,于是汪佟就定了一家自己很喜欢的地道本帮菜馆子。

  为了不迟到,司图南不到五点就出门了,六点就到了,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去了包厢,门被一点点推开,包厢里空荡荡的,因为她早了半小时,其他人果然如她所料都没有来。

  但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却惊讶地站在了原地。

  有人已经到了,是夏决。

  就像昨天见面时一样,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对方的眉眼,不大但形状完美,眼尾处褶皱散开的丹凤眼,瞳仁极黑极亮。

  眉毛不是现在很多男明星流行的那种黑且凌厉的剑眉,上挑的角度较平,更像是清俊中带着一点儒雅的平眉,没有攻击性,但配合他的眉眼显得清冷疏离。

  夏决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正在看手机,脊背直而放松,脖颈修长,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目光像山泉一样清凌凌地望过来。

  司图南顿时有些局促,她开始后悔来参加这个饭局了,这会儿该说什么呢,“呃……你好,我是……”

  “司老师,又见面了。”夏决站起身,将身边的椅子拉开,“不要拘谨,请坐吧。”

  他明明也没什么表情,但司图南就是觉得他说的话透着一股温润,略微放松了一些,“谢谢夏先生。”

  两个人并排坐着,司图南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又实在不会这种寒暄,反而弄得自己很紧张,不自觉地开始抠手上的创可贴。

  她是不是该主动聊点关于书的事情呢,可是对方会不会觉得她有点太妄自尊大了,人家毕竟是当红顶流,自己随便搭话会不会被以为是在套近乎呢?

  “司老师,你先坐,我出去打个电话。”夏决突然站起身,拿起手机出门了。

  看着门关上,司图南松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也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之后没过一会儿常腾先到了,好歹有这个熟人在,他又特别会应对这种场合,司图南只需要在常腾介绍她和别人的时候应付一下,基本上就不用再说话了,这倒是让她感觉放松不少,甚至还有点期待待会儿的菜色了。

  吃美味的食物是难得能让她开心的事情。

  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汪佟领着夏决进来了。

  “汪导和夏决一起来的?”常腾问。

  汪佟摆摆手,“什么呀,他早来了,大热天的不知道为什么,呆在外头的树底下。”

  司图南有些惊讶地看向夏决,发觉对方的脸确实有点红。

  对方该不会是怕她尴尬,所以才特意一直站在外面的吧。

  这个本帮菜馆不是那种高级酒店,楼下的大堂都是餐桌,要是站在那里肯定会很惹眼,所以夏决才会站在外面的马路边吧。

  夏决看了她一眼,弯起嘴角否认,“去外面打个电话而已,正好遇到导演了。”

  其他人便没有再说什么,人到齐了,就开始上菜了,因为大部分人昨天已经一起吃过饭了,所以少了很多生疏感,一顿饭吃得还算是热络。

  “哎,夏决,司老师,你们那个地方是真空的吗,不传音啊,怎么那么安静?”汪佟开玩笑道。

  夏决抿唇浅笑了一下没说话。

  司图南干笑了两声,“我对拍摄也不太懂,听你们说就好了。”

  “司老师要是对情节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大方说出来啊。”汪佟看出她内向了,也没强行招呼,倒是转起了桌子,“对了,司老师,快快,尝尝这道醉虾,这可是我在这家店最喜欢的一道菜,非常地道。”

  那道醉虾很快就被转到了司图南面前,司图南看着里面活蹦乱跳,足须乱舞的虾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一下,“没关系,汪导喜欢就多用一点吧。”

  “你别看它这样,不吃会后悔的,试试啊。”遇上自己最爱的菜,汪导安利的热情空前高涨。

  司图南为难地拿起筷子,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夹比较好。

  “司老师对酒过敏,我来尝尝吧。”夏决夹了一只有些迟缓的虾过来,在它乱动前放进了口中。

  司图南不知道夏决怎么会知道她过敏的事情,但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她看着面前的菜,夹起一块炸牛乳放进夏决地餐盘,“谢谢。”

  汪佟惊讶:“夏决你吃个醉虾都上头吗,耳朵怎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