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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轨

  题目:脱轨

  1、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

  “那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再说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顾春书猛地拉开面包车的门,滑轮的声音在夜晚里分外鲜明。

  驾驶座上的男人皱了眉头,又忍不住提醒道:“记得吃药。”

  “知道了。”顾春书摆摆手,整个人没入黑暗中。

  南浔的春夜潮湿而微冷,她忍不住拉起卫衣的帽子,走进爬满青苔的小巷,往右拐,再走两百米就是她外婆的家。

  她把手伸进推拉铁门,轻轻叩了两下里边的木门,等到里面传来模糊的应声,才缓缓收回手。

  顶头的吊灯微微摇晃着,没有虫鸣,只有巷子深处传来的几声猫叫春。

  不一会,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在里边传来,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下一刻木门被打开。

  老人穿着睡衣,看得出是匆匆披了件外套就来给她开门了,顾春书甜甜地叫了声“外婆。”

  “诶!”看到顾春书的瞬间,老人整张脸的皱纹都展开了,她一边给她开铁门,一边关心:“小书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春书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道:“下个月就出国了,所以回来住一段时间。”

  “出国啊?”外婆有些惊讶,随后感叹:“小书出息了。”

  顾春书垂着眸子不说话。

  进了屋后,外婆问她要不要吃宵夜,顾春书拒绝了,外婆又拉着她问了几个问题,顾春书耐心地一一回答,然后轻车驾熟地爬上楼,找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没有一丝灰尘,看得出有人经常打扫。她内心一暖,仰头直直倒在床上。

  门外短暂地传来外婆的关门声,很快又归于寂静。

  顾春书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一会儿是继母阴阳怪气的脸,一会儿是指导老师和她说签证已经办好的场景,一闪而过的,还有父亲抱着新生儿时喜悦的笑脸。

  在所有人看来,她能出国,是长出息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被放弃了,又没有家了。

  窗靠着床,似是有人经过,纷乱的脚步声像乱掉的五线谱。顾春书原本以为是普通的过路人,却突然听到了不疾不徐的哼唱声。

  她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辨认了一会,认出他唱的是《痴情司》。

  真难听。她暗中撇嘴,真是白瞎了这幅嗓子。

  虽是这么想,但她还是翻起身往窗外看去。

  这一看,定住了。

  那人靠在灯柱下,影子被拖得长长的,马丁靴,板寸头,黑皮夹,指间夹了支烟,浑身透着桀骜不驯,但偏偏长了一张多情脸。

  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的瞬间,一双眼直直地撞进顾春书的双眼。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春雷划破夜空的声音。

  2、

  南浔很小,只有一家酒吧,狭小吵闹,就连霓虹招牌都蒙着一层灰。

  顾春书找了个角落坐下,随便点了一杯鸡尾酒。

  或许是过于格格不入了,刚坐下几分钟,就频频有人来搭讪,她烦不胜烦,起身就想直接离开。

  这时有人大喇喇地在她身边坐下,朝搭讪的人抬了抬下巴:“有约,好走,不送。”

  搭讪的人讪讪地收回手机,走了。

  顾春书盯着来人的侧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挑眉,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明知故问。”

  顾春书垂下眼帘,手抓紧了膝盖上的裙子:“许朝阳,我们很早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这就是你昨晚不跟我打招呼的理由?”许朝阳嗤笑了一声,“行啊,顾春书,几年不见,长进了。”

  顾春书没了声音。自从高中毕业,她已经四年没回过南浔。这段学生时期的感情,早就被淹没在岁月深处,如果不是昨晚见到他,她几乎要忘记有过这么一段感情。

  “所以你回来干什么?不是去大城市享福了吗?”许朝阳低头点了根烟,语气有点酸。

  “回来看外婆。”顾春书的声音毫无波澜。

  “留多久?”

  “一个月。所以,”顾春书抬起头看他,目光平静:“没必要对我有什么期望。”

  许朝阳沉默了,半晌,他轻笑了一声:“顾春书,在你眼中,我永远只会犯贱对吧?”

  他站起身,把烟头摁在烟灰缸中,居高临下看她:“大小姐多虑了,小的对当舔狗不感兴趣。”

  说完,他挤进舞池,就像鱼儿没入大海,消失不见。

  顾春书的指甲慢慢嵌入手心。

  3、

  【上次寄来的作品还是不行,光影没问题,但是模特长相不符合主题。现在还有时间,我建议你重新找一个模特】

  顾春书合上笔记本电脑,往床上一扔,双手插进头发,胡乱地揉了几下。

  已经是第三次了,大赛的投稿截止时间逼近,她还没拍出一张让导师满意的作品。

  楼下传来外婆呼叫的声音,顾春书穿上拖鞋跑下楼。

  “怎么了,外婆?”

  “小书啊,你现在有空吗?”外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混合着抽油烟机轰轰的声音:“去帮我买瓶酱油吧。”

  “行。”

  顾春书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南浔刚下了场雨,一片湿漉漉,她小心翼翼地躲开地面上的水坑,往附近的小商店走去。

  那家商店叫做“徐记日杂”,在她以前上学的高中附近。顾春书一边走一边看,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描绘出以前上下学时的场景。

  经过某扇门的时候,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以前每天早上,都会有个人立在那里等她。她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目光,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但买完酱油后,她还是忍不住绕去高中的后墙去看一眼,几年前,她在那里留了一幅涂鸦。

  准确地说,是和另一个人一起留下的涂鸦。

  其实顾春书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很奇怪。

  在过往的岁月中,有很多人说过她冷心冷肺,冷静得像机器人,不会被感情左右,永远能作出对前途的最佳选择,简直理智得可怕。

  朋友曾半开玩笑地对她说,顾春书,我觉得等到九十岁,你会一个人躺在用钱堆成的床上,吊着一口气霸气地吩咐秘书把你的钱全都捐给慈善机构,然后抱着你的一堆名贵收藏品安详去世。

  她当时愣了一下,随后也笑着说,格局打开,我会在七十岁就完成这个梦想。

  朋友哈哈大笑,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当时心里无端一片悲凉。

  她的身边从来就留不住人。有时候是被人放弃,有时候是她放弃了别人。

  子落无悔,她告诉自己不应该后悔自己作出过的任何选择,但偏偏忍不住偷偷怀念过去。

  但过去总会成为过去。

  实际也让她失望,学校的后墙已经被修整过,那幅画自然不见了。

  期望落空,她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这种感觉更像一种下意识的自我安慰:看吧,你不应该回头看,时间不会为你停留,当初离开的决定没有错。

  当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丝异响。

  放轻脚步转过墙角,等窥见墙那边的情景时,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墙的那边,男人蹲着,旁边有一只油光发亮的黑猫,正埋头吃得欢快。

  他眉眼间有罕见的温柔,明明是还泛着凉的春日,他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线条怒张的肌肉,小麦色的皮肤,有一种野性的美。

  墙内有一棵紫薇开了花,微风吹过,淡紫色的花瓣簌簌飘落,洒在他身上。

  他专注地看着猫,揉了揉它的脑袋,喉间传出一声低笑:“急什么?”

  看着这个场景,顾春书脑子里有一串光闪过,她浮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4、

  纠结几日后,顾春书提着一篮桑葚去找许朝阳。

  她问了许多人,终于在南浔西边的武术馆找到他。

  他靠在小巷的墙壁上,身边围了几个人,或站或蹲,烟雾缭绕。

  顾春书在巷口站了好一会,才出声打断几人的说笑:“许朝阳。”

  那几人闻声看去,俱是一愣,尔后不约而同地露出暧昧的表情。

  “哟,这个月第几个了?阳哥牛逼啊。”

  “这小妞还长得挺正的。”

  “阳哥行啊,哪里惹上的妞?”

  当事人却没有笑,许朝阳只是看着她,眼中情绪不明,半晌才开口道:“顾大小姐有何贵干?”他扫了一眼她篮子里的桑葚,轻嗤:“真难得啊。”

  顾春书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她舔了下半干的唇,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5、

  夜晚,南浔下了一场小雨。丁子推开酒吧的门,发现男人罕见地坐到角落喝闷酒。

  他摸着坐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桌上放了篮桑葚,咋舌:“哥,春书姐真的回来找你了?”

  许朝阳没有说话。

  “她想复合?”

  “没。”

  “那她找你干嘛?”丁子恼怒:“当年二话不说就甩了你,那么多年都不回来。”

  男人默了默:“她找我帮忙。”

  “啊?”

  “她说想请我当模特。”

  听到这个答案,丁子有点茫然,随即皱眉:“所以你答应了?她怎么好意思。”

  男人沉默。

  “哥,她不值得,”丁子不平:“她就不应来招惹你!你也不应该答应她!”

  许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没有搭话。丁子却越说越愤然:“难道你还想和她复合?就不怕她又玩弄感情?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忘了吗?”

  男人眼皮动了下,吐出一口烟,掀了掀嘴角,“或许她说得对,我是真的犯贱。”

  6、

  顾春书没想到许朝阳真的会答应她。

  那天早上,他来找她时,她还没起床,突然被一楼的外婆叫醒,整个人还是愣神的,也来不及换衣服,匆匆忙忙地披了件外套就跑下楼。

  男人早就等在堂屋里,闻声转过头,看到她时眸光骤然一亮,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又噗嗤了一声。

  顾春书低头一看,她身上还穿着以前高中时买的小黄鸭睡衣,脸上一烫,连忙奔回楼上换衣服。

  草草吃过早餐后便开始拍摄。

  许朝阳出乎意料地配合她,无论她做出什么指示,要求穿什么衣服,他都照做。

  顾春书灵感迸发,猛按快门,将暮春的尾巴定格在相机内。

  成片出来的效果很好,顾春书趁热打铁,熬了一宿修图,等她点击发送,天边已经隐隐发白。

  她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的间隙,看到了搭在椅背的皮夹克,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7、

  这一次拍的作品顺利通过了,顾春书将许朝阳约到酒吧。

  她将一个袋子推到他面前,露出一丝真诚的笑:“作品的反响很好,这一次谢谢你。”

  许朝阳瞥了一眼袋子,里面除了他落下的黑皮夹,还有一个小小的礼品盒,他的目光一顿。

  见他没有接过,顾春书心中无端一阵忐忑。

  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唇角,道:“要谢我,这可不够。”

  顾春书一愣,“那你想怎样?”

  “顾春书,”他摇了一下酒杯:“和我复合一天吧。”

  8、

  顾春书答应和他约会一天。

  一大早,许朝阳就等在她家楼下了,见她下来,将一个头盔扣在她头上,示意她坐好。

  顾春书爬上那辆摩托车,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抱住那截漏在皮夹克外的劲腰。

  前面的人身形先是一僵,随后慢慢放松。

  摩托离弦而去,尾气卷起地上的紫荆花瓣,一阵洒洒洋洋。

  顾春书原以为他会带她去重温一遍两人以前去过的地方,但摩托车停在了游乐场门前。

  她压不住惊讶,他不喜欢游乐场,所以两人以前没一起来过。

  “想什么呢?”熄了火后,见她没有动静,他勾了勾唇角,轻敲了一下她额头,语气轻柔:“下车。”

  很多项目顾春书以前都玩过,但是不妨碍这次她玩得开心。

  两人在游乐园玩了一天,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玩着玩着就放开了,看着许朝阳的背影,她甚至产生了两人从未分手的错觉。

  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没有带伞的两人只能狼狈地躲雨。

  整理完形象,并排站在屋檐下,相顾一时无言。

  远处,灰沉的天幕划过闪电,随后是轰然惊雷,原本聚集在机动项目前的人群也作鸟兽散。

  看着看着,她打了个喷嚏,摸摸手臂,果不其然冒起了小疙瘩。

  就在这时,一件外套落在她肩上,还带着温度,她抬头看他。

  “在京都过得好吗?”他冷不防地开口。

  顾春书拉了拉外套,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不好”。

  许朝阳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顾春书盯着脚尖,头发从肩膀上滑下,露出苍白的半边脸。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抬头看向他,掀了掀嘴唇,笑:“想不到吧?”

  许朝阳一时无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可能呢?

  “你一定觉得很解恨吧?”顾春书转过头,自顾自地说道。她搓了一下发冷的双手,语气中满是自嘲:“毕竟说好了毕业就一起留在浔雾任教,我却当了逃兵。”

  许朝阳哑然。不能否认,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他是真的恨过。五六年的感情,她说断就断,甚至没有当面告别,只留下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厌倦了,她要去追求更高的梦想。他多少次打电话过去,都是忙音,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京都去,却见到了她和另一个人同进同出,衣装靓丽,说说笑笑。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放不下,她早就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他真的很想质问一句为什么,那个双眼明亮信誓旦旦地说总有些事需要人做,那她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个为浔雾孩子留下的人的女孩去哪里了?

  但是喉结滑了又滑,他最后只吐出了一句:“你可以和我说说。”

  顾春书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许朝阳也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怎么不好了,你可以和我说说。”

  顾春书心头一动,那棵枯死的树,好像重新抽出了新芽。

  然后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那些无从说出口无人可诉的苦闷,倾泻而出。

  许朝阳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哑着声问道:“所以你当年离开……是因为叔叔阿姨离婚了?”

  “是,我爸出轨了,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出了问题,没过多久又查出有癌症,没有人照顾她,我只能回去,但没多久,我妈还是死了。”

  “然后,”她自嘲,“我也要死了。”

  听她讲完这些年发生的事,许朝阳久久没有说话。

  9、

  第二天凌晨,顾春书被小石子砸窗户的声音叫醒。

  她起身披衣,看许朝阳站在楼下朝她招手。

  “怎么了?”她带着一身寒气蹑手蹑脚地下楼。

  许朝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将一个东西挂在她脖子上,她低头一看,顿时愕然。

  他捏着那块玉佩摩挲,眼神带着几分怀念,像是陷入回忆:“顾春书,它保了我二十几年……以后它也会继续保佑你的。”

  “我不能要,”顾春书立刻就要把它摘下来,“我也不需要。”

  “你需要,”他强硬地按着她的手,“听话。”

  “可它是阿姨的遗物,你怎么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低在她唇上,止住话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回到京都后,照顾好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似是松了口气,转身上车。

  “许朝阳。”

  “还有什么……”他疑惑地回头,但剩下半句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顾春书仰着头,闭上眼轻咬他的嘴唇。

  眼泪落入颈间,分不清是谁的。

  10、

  “丁子,阳哥怎么了?”

  丁子抬头,那人朝许朝阳努努嘴:“魂不守舍的。”

  丁子沉默,心里低骂了一声,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

  “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丁子满嘴苦涩:“我说了她不是认真的,看吧?人又走了。”

  许朝阳眼皮微动,低声说了句没有。

  “是我让她走的。”

  丁子愕然:“哥?”

  他轻笑了声,掐了烟直起身子,手按了按丁子的肩膀:“鲸鱼不会留在小池塘。”

  11、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出国了。”

  “顾春书!”男人恼火:“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已经断药很久了,”顾春书握着水杯,语气平静:“我精神没有出问题,以后也不会妨碍你们一家人相亲相爱。”

  男人的怒火凝结在脸上,半晌他软下声:“书书,我没有赶你的意思……”

  “无所谓了,”顾春书放下水杯,她抬头直视他,一字一句,语气坚定:“我会回南浔。”

  “那个旮旯有什么好?”

  “爸爸,我累了。这几年我真的过得很痛苦。”

  她双眼看向窗外,“我只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12、

  南浔的夏日又湿又热,下班之后,许朝阳买了只西瓜,提着往家走去。

  经过顾春书外婆家那条巷子的时候,他刚好看到一辆小货车停下。

  车牌是a字头,京都来的。

  他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工人从驾驶座上跳下,拉开货箱门,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箱子就挤占了巷口狭小的空间。

  他忍不住皱眉,向前阻止:“你们怎么把东西都堵在这里?等一会顾奶奶就要下楼买菜了,你让老人家怎么出行?”

  两个工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动作。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你帮我搬一下嘛。”

  听到这个声音,许朝阳脑子一轰,动作缓慢地回头。

  顾春书一身白裙,正歪头笑着看他。

  “你……”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在这里?”

  他越想越皱起眉头:“你不是出国了吗?”

  “因为我生病了呀,国外没有治病的药。”顾春书止住笑,认真看他:“所以我回来了。”

  许朝阳愣住,完全没有意识到话中的不妥,直接慌乱起来:“你怎么了?又生什么病了?”

  “相思病。”她咧嘴笑开,猛凑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所以来找你要解药了。”

  “……”

  “许朝阳,我不会离开了。”

  “……”

  “许朝阳,我们结婚吧。”

  “……”

  “许朝阳,你为什么不说话?”

  “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脏像被重重捏了一把,又酸又涨。

  “许朝阳,”她擦去他的眼泪,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