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尖被狠狠揪住,让你无法顺畅的倾诉。
你深呼吸,视野蒙上一层水雾,变得模糊。
“智旻,我为什么,要爱你呢?”
更多的泪从朴智旻的眼角流下,不受控制的,不可挽回的,无能为力的,痛彻心扉的。
他知道你想起来了。
他抹去的,终究被你想起。不是他的,终究不会属于他。
朴智旻一无所有。
从最开始,到最后。
朴智旻的痛苦源源不断的传递到你身上,你抚着他颤栗的脊背,想象着他没有你的日子里,如何死死支撑。
“智旻,爱你让我很痛苦,所以,你就让我忘掉吗?”
朴智旻,他不敢爱你,又不能不爱你。
你的命运,并非他是罪魁祸首,但真相大白之时,他却选择了掩藏。
你错失的一切,他曾想过还给你,但直到你坠落悬崖,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你的幸福,必须由他亲自偿还。
“你看,我不是,又爱上你了吗?”
你有些认命的含泪微笑。
“在想起了一切之后,我还是,爱上了你。”
朴智旻身体骤然僵住,一点一点起身,将你刻进他的眼眸里,一笔一划,染神熏骨。
“你真的以为,我那天雨夜来找你,只是因为竹内丰给我的毕业任务吗?”
朴智旻看着你,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语气,他都娴熟了然。
你仰起脸,第一次告诉他,这潜藏在你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情意。
“我的任务,只是被你留下来。别的,是它自作主张。”
你手放在心口,泪光莹莹,“智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本来就是会爱上你的。”
他以为,你对他的感情起于计谋,是曲意逢迎的周旋,是情深不可负的配合。
你在不知他是朴智旻,是你的智旻哥哥的时候刻意接近,你利用他的感情,你权衡他的在意,你一步一步走到高级专员的位置,从不期望谁来拯救。
那些曾落空过的祈愿,被你毫不留情的摒弃。
你只剩自己。你只靠自己。
你,只爱自己。
“迟惜砚的人生,已经有了结局。”
你吻了吻朴智旻湿润的眼角,“而你,是我的结局。这次,你不能替我选。”
132
秋雨淅淅沥沥,落在透明雨伞行发出沙沙的响声。
你撑伞立在迟惜砚的墓碑前。
隔着生与死,你自己看着自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俯身放下一枚戒指。
“这是闵玧其给你的,我不能带走它。”
你想起来之后,根据当初留给rkive的提示,找到了你储存这枚戒指的保险柜。
那些与闵玧其之间的细水长流,那短暂的作为迟惜砚存在过的两年,原本只是一次实验。
天下没有完美的谎言。
除非连说谎的人自己也不知道在说谎。
你服下了记忆控制的药物,由无极道从头到脚为你编造了最完美的经历,连你留在海关留在警署的指纹都是假的。
但命运有时候就擅长玩笑,你什么都是假的,偏偏迟惜砚这个身份是真的。
朴智旻隐瞒了这个事实,却为时已晚。
一次短期任务,因为药物副作用导致你记忆混乱,你彻底遗失了本来的身份认同。也就是那时候,你开始接受闵玧其的感情。
如若不是闵玧其车祸的噩耗,刺激你的神经,你根本无法想起你另一个身份。
而就在这时你查证到了自己原本就是迟惜砚。
那些你利用的,你蓄意的,你漠视的,都是你真正的亲人。
迟父,迟母,是你真正的父母,而迟映苔是他们领养的小孩,只抱着希望,他们自己的女儿也能被人善待的心愿将其养育成人。
你病了,开始浑浑噩噩的绝食。
朴智旻束手无策,只能冒险再次抹去你的记忆。
只是朴智旻不知道的是,他失败了。
你只忘记了一段时间,就重新想起来。你经受过常年训练,且天赋异禀,意志力惊人。而这份意志力一旦崩溃,也将你置于死地。
像是要惩罚所有人,包括朴智旻,你留下诀别信,开车驶向了深海。
但不知是天意垂怜,还是天意作弄,你的额头撞到了下落的方向盘上,最后清醒的记忆便是被奶奶救起来。
暮色四合,秋意冷冽,你立在薄雨中,过去的记忆并非全部清晰,就像碎掉的瓷器是拼凑不全的。
但来龙去脉,唯有你一人最清楚不过。
你是知道闵玧其是假死的。
在那段记忆混乱的日子里,你时不时以两种身份交替存在着。
在你查明闵玧其的卧底任务后,你是什么心情,你并不想去过多的追究。
有轻松吗?有怨恨吗?有失望过吗?
有…爱过他吗?
你现在,不能代替当时的迟惜砚发表意见。
如果闵玧其爱上的是迟惜砚,那么他一定爱的不是你。
“就让你,永远,活在他的记忆吧。”
你淡淡开口,又改口。
“算了,还是让他忘了吧。迟惜砚,你会同意吧?”
再见。
迟惜砚。
我其实早就和你告别过了。在沉于大海的瞬间,我将代替你得到的,都还给你了。
133
你望了望熟悉的标志性tiffany 蓝,从车身走下来,踏进秋风里。
落叶在你脚边打着旋儿,踩上去发出窸窣的碎断声。
夏天已逝,根据迟惜砚真正的出生登记,你的生日在夏天。
夕颜花,自然是生于夏天,死于夏天的。
金泰亨俯首看着品牌经理拿出的一排一排戒指,等门铃响动,他循声向你看去。
沉默间,他如置身浮冰碎岛,却又抿了一丝清淡的笑意。
“好久不见。”
你点点头,客气有礼。
“金先生,您要看的订婚戒指都在这里了,再不然就要从总部调过来。”
金泰亨沉雅的嗓音淡淡,“你帮我选吧。时间不多,来不及定制。”
“非要这个牌子不可吗?”
你话音一落,经理远远头来一个哀怨的目光。
金泰亨牵起一个悠远的笑意,“你不是喜欢吗?”
“……”
他记得,你喜欢看奥黛丽赫本的老电影。
但是,这是他和别人的订婚戒指。
在竹内丰谈拢了和白家的婚事后,金泰亨最后一次私下找过你。
你是怎么说的?
你告诉他:“白小姐,可堪良配。你今天不愿意,还有明天。这一个不满意,还会有下一个。”
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残酷呢?
只是想要他彻底的恨你,疏远你,放弃你吗?
金泰亨惨淡的笑意如在眼前。
“夕颜,你只教会了我爱,没有教会我不爱。但我想,总有一天,会淡忘的吧。在那之前,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一点,为我动摇过。”
“有。”
你这次,没有犹豫。
“泰亨,你是我的初恋,是我的过去。而智旻,是我的现在。”
“那么未来呢?”
“未来,在我自己手中。”
“好。”
金泰亨舒展了眉眼,“我拭目以待,你的未来。”
那没有将他设想在内的未来。
一圈钻戒慢慢穿过你的无名指,金泰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缓缓湿了眼眸。
他多想,可以真的为你亲手戴上专属于你和他的戒指。
他多想,红毯的尽头是你,教堂的天花板下与他并肩。
他多想,可以回到过去的某个瞬间,醒来只不过一场梦境。
你们尚未长大,尚未离心。
一切尚未开始,一切尚有happy ending。
你来,是来替白司南小姐试戴戒指的。
做完最后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任务之后,你将要彻底离开了。
从此天高海阔,你将只是你。
你端详着金泰亨专注的表情,在戒指快要到底的时候蜷曲了指尖,将戒指退了下来。
你终是无奈长叹,于心不忍。
“这样做,对你不好,对白小姐有愧。你拿不出真心,就不要同她订婚。不要,让她成为你母亲那样的可怜人。”
有什么在金泰亨的眼眸之中隐秘的翻滚,细微光华若隐若现,原来山呼海啸,也可以那么平静。
“金泰亨,你不是竹内丰,不必走他的路。你有情,有心,有善良,有温柔。你值得,一个更好的结局。”
你给了金泰亨一个大大的拥抱,“v,你可以找到属于你的玫瑰。她会开在你的心里,她永远不败。”
“找不到呢?”
“会找到的。我希望有一天,你愿意为她做任何决定,又不要为她做任何决定。”
你松开金泰亨,最后珍惜的将他放在眼睛里,“我要走了。”
以后,你将不必为了我放弃你自己。
金泰亨,我们两个,都要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