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清早刚开门的快餐店，还结着一层霜花的玻璃窗前。
你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帕尼尼，满足的翘起嘴角。
你拿起吸管伸到隔壁闵玧其的冰可乐里，被他眼疾手快的拿开。
“呀。”
你不乐意的凑过去，“我噎到了。”
“小姐，给您点了喝的。”
热牛奶。
“我又不是小孩子，长身体吗？”
“不是小孩子要吵着来吃垃圾食品？”
“……有蛋有菜，怎么能算垃圾食品呢，闵警官。”
店员擦着桌子把椅子放下来，在他看来，你们两个像极了认识很久的那种损友。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馋这个？”
大人闵玧其吃了半个汉堡就被腻到了。
“我住的地方叫不来外卖。”
“朴智旻呢，也不让你吃？”
他那副要把你宠到天上去摘星捧月的架势，不应该啊。
闵玧其说完就咬到了舌尖。
你把身子歪过去，拖长了尾音，“哦，果然，你是在调查智旻吧？”
闵玧其没想到你是这样狡黠甚至还有点俏皮的反应，眼前的你和昨晚截然不同。
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呢？
你把番茄挑出来丢掉，振振有词。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查朴智旻然后才开始对我感兴趣的。”
“说了，对你不感兴趣。”
闵玧其毫无说服力的反驳。
“那就好。”
你丢下一句要把他气死的三个字就继续啃早饭。
闵玧其揉了揉后颈，瞥见街对面的药店慢慢开了门。
“平时吃的哪种胃药，我去买。”
你无所谓的想了想，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忘了。没注意。随便买吧。”
闵玧其莫名又有点郁结，顿时拿出了教育问题少女的态度。
“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
你认真的看了看闵玧其，“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跟朴智旻好像。”
闵玧其吃瘪，内心不爽。
谁要像他。
你低头翻出手机，遗憾的发现没电了。
难怪一天一夜了，都没人找你。
也好。
就当，放假。
“借下你电话，闵警官。”
“不借。”
闵玧其拒绝的不假思索。
你歪歪头，掰着手指，“我算算哈，保险费，拖车费，汽油费，精神损失费……你欠我这么多，连个电话都不肯借我？”
闵玧其这人，就是嘴硬。
他在你絮絮叨叨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还切换到了拨打界面才递给你。
69
因为是陌生的号码，你大概觉得朴智旻不一定会接。
但在长久的连线后，对面接通了。
朴智旻的声线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喂。”
只他一开口，你都能想出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绷着精致的下颌，狭长的眸里是冷淡的光和淡淡的倦意。
只要你喊出他的名字，那些寒意会从他周身消融，他的唇角会勾起一抹缭绕的笑。
但你还没来得及，便听到他下一句对身边的人说：“把衣服穿上。”
“朴先生……”
是一个女孩娇怯的声音。
闵玧其看着你合上电话，“怎么，没接通。”
你一言不发，啃了一口汉堡，噎到咳了好久。
闵玧其敏锐的察觉你身上的情绪低落了几分。
“还是买了药，我送你回家吧。”
口吻就像对离家出走的小女孩般循循善诱。
你咬了咬吸管，“又没有家，回什么回。”
“会有人担心的吧。”
“没有。”
你回答得斩钉截铁，低头的时候盈盈的泪滴落在汉堡的包装纸上面，窸窣作响。
你又强调了一遍，“没有人。”
你拿纸巾擦了擦嘴，又叠起来抹了抹眼角，没事人一样的坐起来，问闵玧其。
“你那份薯条吃不下了吗？”
闵玧其真的看不懂你。
但他还是把薯条递过去，想了想，“要不再给你买一份打包？”
“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理智的拒绝。
这理由真是正大的让闵玧其找不出毛病来。
70
“朴先生…我…”
女孩浑身湿漉漉，连发丝都在颤抖，面色绯红，无措的瘫坐在沙发上。
朴智旻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白色的高级衬衣濡湿贴在上身，紧实的胸腹隐约可见。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脸庞滑到锋利的下颌，滴落进敞开的领口，消失在深处。
裸露在外的一小片锁骨，伴着他抑制着呼吸起伏，是颓唐的性感。
朴智旻把转为忙音的电话丢到一边，将浴室里拿来的干燥毛巾盖在女孩肩背。
“朴先生，对不起。”
女孩紧紧拽住他的衣袖。
朴智旻狭长的眼眸里浸着冷意，“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铃兰瑟缩着，更加羞耻的裹紧了身上的浴巾。
朴智旻冷着脸坐在一旁，手烦躁的将湿发往后整个儿拢的间隙，水珠还在发尖流淌。
是他掉以轻心了。
任由他再八风不动滴水不漏，总有人能嗅到可趁之机，这些腌臜手腕他见得多了，今天竟也差一点着了道。
“一会儿干衣服就送过来。你去把头发吹干。”
朴智旻声音不带情绪。
铃兰却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脸红的仿佛要滴血。
“朴先生，我，我是愿意的。”
朴智旻阖上眼睛，“没人可以替代她。而我只要她。”
铃兰知道他说的是谁。
今天安排她来的人，特意给她化妆打扮，气质风格上像极了几分夕颜小姐，甚至细微到提前指定她用某款香氛沐浴。
朴智旻刚和人谈完事，喝了点什么，看见她的瞬间竟也有一闪而逝的迷离、和破碎。
铃兰觉得，他好像要碎掉了，她一伸手触碰，就会碎掉。
但那个瞬间很短，短的仿佛没有存在过。
既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幽深的冷漠和犀利。
她被毫不留情丢进了盛满水的浴缸，朴智旻自己也站在花洒下，冲凉水镇静下来。
那些躁郁的冲动，叫嚣的血液，一一冷下来。
铃兰内心的羞愤、不安与嫉妒，统统混为粘稠的一团。
“那她在哪儿。为什么不见她陪着您？”
铃兰尽量放低了语气，眼神更加楚楚动人，试图乞求一丝他小小的垂怜。
只是看一眼。
一眼也好。
把她当成别人，就当成别人也好。
朴智旻屈指点了点心房，“她在这儿。”
“那她知道，您这么爱她吗？”
如果是的话，您又怎么会流露出那样不经意的一面？
没有足够回应的爱，会不会像我现在一样难受呢？
朴智旻淡淡的摩挲着指尖，没有回答。
铃兰呜咽着转为抽泣，最后埋在浴巾里平静下来。
“夕颜小姐……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没用吧，只知道哭哭啼啼。”
朴智旻沉默了一会儿，“她也会哭。她怕黑，也怕痛。”
铃兰怔愣的望着朴智旻，他说出的话语温柔到骨子里，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哀凄。
“她只是，”朴智旻顿了顿，“只是善于伪装。”
71
“闵玧其，给我买这个。”
商店街陆陆续续开了门，你们两个都不记日子，原来今天是周末。
热闹的街道生机勃勃，你拽着闵玧其以还债为由一路敲诈过去。
“什么糖葫芦漂洋过海就贵这么离谱？”
闵玧其一边吐槽物价一边干脆的打开钱夹。
“这个叫苹果糖。不是糖葫芦。”
你纠正他。
“不就是一样的，水果加糖？”
闵警官一眼看透本质。
“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你啧啧摇头。
红红圆圆的苹果裹着一层亮亮的糖汁，咬一口嘎嘣脆。
糖碎成一片片的玻璃渣，化在舌尖，吃两口连嘴唇都变得甜甜黏黏的。
你吃着嘴里的，含含糊糊又拿手指巨大的蓬松的棉花糖。
“你不怕牙疼。”
闵玧其已经自觉掏钱。
你扯松一团软绵绵的云朵吃了两口，又剩一大半给闵玧其捏在手里。
“又不吃了？”
你头也不回的自顾自又跑去凑热闹。
欧洲的男女大多比你高挑，很快你就被淹没在比肩接踵的人海里。
过了不久，你听到广播里响起闵玧其的声音。
“寻人启事，请夕颜小朋友听到这条广播前往旋转木马处集合。once again…”
闵玧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双语播报，你笑得肚子疼。
你四处寻找，旋转木马老远就能看到。
你跑过去拉他胳膊，“闵玧其，你好聪明啊。”
闵玧其无语。
不聪明怎么当警/察。
“快快，跟我来玩这个。专业对口。”
闵玧其被小朋友拖着去一个射击摊位。
这不是作弊吗？
“你可以射中那个吗？那个呢？还有那个。”
你一个劲瞎指挥。
“砰砰砰。”
闵玧其面无表情，快准稳的一发一个。
你恨不能鼓掌都鼓到他脸上去，他嫌弃的把你爪子别开。
“还想要哪个？”
闵玧其语气平淡像谁欠他三百万，但不妨碍他开口哄小朋友开心。
兜里的手机震动，闵玧其把□□递给你，走到一边戴了蓝牙耳机接听。
“哪位？”
电话那头短暂的延迟后。
“闵警官？有何贵干？”
闵玧其才想起你借用他的手机打给了谁。